许意寻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因为吃了满满两碗面,她撑的有些睡不着,索性就拿出书来一遍敷面膜一边复习功课。
然而看了两行又没什么心思,今晚是她和宗叙同住的第一晚,难免会有些乱想,乱想一阵后又侧起耳朵听他房间的动静,但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也许他并不在房间里。
其实,她并不相信宗叙会真的住在这里,毕竟他神通广大的,来去更是自如无踪,就比如现在,他房间的门虽然关着,说不定人已经在城市的另一头干着什么呢。
她看了看窗外,虽然是夜晚,但仍能看到乌压压一片的黑云,窗户更是被狂风吹的呜呜作响,云层里一道炽眼的闪电后,窗户便被雨点打的噼里啪啦,她赶紧起床去关客厅的窗户,刚关好便听到宗叙的房间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宗叙,你在吗?”她站在门口叫了一声,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回答,东西却还在接二连三的往下掉,甚至还有东西滚到了门口,她大着胆子拧了下把手,咔嚓一声,门竟然被打开了,她原以为他会反锁房门的,没想到他竟毫无设防,是对她很放心吗?
屋子里没有灯,也没有人,窗户也是大开的,刚才那些声响便是风将桌上的东西吹掉落的声音,看着开着的窗户,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从这里出去的,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他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看着敞开的窗户,她在犹豫要不要关上,如果不关上,房间肯定会被淋湿,如果关上,那他一定知道她进过他的房间,而且回来的时候还没办法进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惹麻烦的好,便仍由风雨继续飘进房间。
暴风雨里,宗叙打着伞站在桥头,浩荡的江水在他脚下滚滚而过,上一次来这里时,许意寻正往将江里跳,他将她救起来后签订了契约,原以为不出三个月就可以收割这个灵魂,可没想到,她的灵魂没要到,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正在感慨之时,桥的另一端缓缓走来两个男人,一个白衣老者,一个黑衣撑伞的中年人。
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可在看到老者满头的白发后,他内心却是无比的惊讶,宗家的人,虽然会死,但并不会衰老,可为什么明明还是壮年的父亲会苍老到如此?
当两人走到他面前后,三人之间竟一时无言,自从百年前宗叙被放逐到北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家族的人,更别说话了,而且,被放逐之时,他被父亲亲手剜了双眼,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不再认他这个儿子,所以现在再相见,他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叫一声父亲。
而且,北城是他的领地,他被放逐之时,北城还是一个被战火摧残的小城镇,远不是今日所见的有三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
那时的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城中人口只剩不到十分之一,而他这一类的契约人,要靠契约者的灵魂来生存,人少就意味着合适的契约者少,他被放逐之时,除了眼盲,原本的契约者也全部被剥夺,所以到这满目疮痍之地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好在镇上一对好心的父女将他收留并与他签订了契约,这才让他得以喘息,并依靠这一口气,一点一点的重新积累力量直至今日。
只是,每每想到和那个女孩的父亲签订的契约,他就对自己厌恶更深一次,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不择手段的将一个救过自己的人逼上绝路,让那个绝望的男人不得不成为契约者,成为他新的生活开始的垫脚石。
至于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不起来她究竟怎么样了,是嫁为人妇还是死于战火了,他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她的灵魂都没有找打,只在偶尔梦回的时候,他会模模糊糊的看见她向他走来,微笑着,用一双温柔的手遮住住他那空洞的眼睛,她的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听清。
“大少爷,好久不见。”夹在父子两人中间的中年人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忍不住开了口。
宗叙此时是以白骨示人,这是他被放逐时的面目,被剜了眼珠的眼眶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何叔,好久不见。”宗叙平静的回道,因为没有眼睛,没有肌肉,所以也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情绪。
何立见他并不同他父亲打招呼,心中也是感慨,但他只是宗廉的契约者,即便知道很多事情,可宗廉不让他说,他就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对父子像陌生人一样。
宗廉看着百年未见的儿子,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声音更是没有起伏:“我听说,你被契约者要求签订了婚约?”
宗叙回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问。”
宗廉抬眼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眼中神色复杂,似有万千话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