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相

    马大夫这头背着出诊的药箱带着幼罗往晒谷场去的路上,那头小可也终于在村西头的地里找到了幼金,边跑边朝月家田地的方向挥手:“幼金姐!幼金姐!”

    原在埋头弓着身子割稻子的幼金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奶奶家的小孙女,站直腰来朝她挥了挥手:“小可!怎么了!”

    小可一路狂跑,还边跑边喊,已经累得不行了,终于找到了幼金,便深吸一口气,然后往朝自己挥手的幼金那跑过去,直到冲到幼金面前才赶忙停了下来,然后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儿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幼、幼金姐,我阿奶叫你快去,幼珠跟、跟小八在晒谷场被欺负了!”小可终于将话带到了,累得不行的她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的了,一屁股就坐到已经收割完的地里,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什么?幼珠她们出什么事了?”幼金一听说出事了,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小可,幼珠怎么了?”

    小可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阿奶叫我来喊你的,好像是被几个小子欺负了。”

    幼金顿时便觉得是出大事了,若只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张奶奶没必要叫小可来找自己,幼珠素来也是个泼辣性子,怎么会吃亏?赶忙放下手中的镰刀,跟一旁也是一脸急相的幼银交代到:“我这就回去看看,你在这看着幼绫。”

    “三姐,我也跟你去!”幼银性子软,泪窝也浅,一听说小五出事,就已经急得眼泪汪汪,哪里还肯在这干等?

    幼金却顾不得那么多,压低嗓门严厉道:“如今不知道幼珠出了什么事,你给我乖乖听话,别添乱!”然后飞奔到老槐树下朝着月大富等人的方向大喊了声:“爷,幼珠在村里出事儿了,我回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说罢也不管月大富答应不答应,飞奔着往村里回了。

    月大富站了起身,夹杂着不悦与深思的目光落在飞奔往村里回的幼金身上,这丫头是越大越反骨,再不管教一番,怕是将来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

    等幼金来到打谷场的时候,马大夫已经在查看幼珠的情况了。

    马大夫细细检查了一番,又问了问当时的情况之后,面色有些凝重:“这洋辣子蜇狠了可是会出人命的,赶紧搭把手把人抬到我家去。”幼金赶忙请了张奶奶帮着把昏迷的幼珠扶起来放到自己背上背着走,又交代了一句背着小九过来的幼宝看好晒谷场,才匆匆跟着马大夫走了。

    到了马大夫家,按照马大夫的吩咐,先是将幼珠放到马大夫家充作病房的简易床板上,然后马大夫站在门外一句一句指点着幼金:“你解开她的衣裳,看看身上还有多少处被蛰到的。”

    幼金看着幼珠左侧已经红肿不堪的小脸,眸中闪过一丝心痛与狠毒,而后才解开幼珠的衣裳,细细检查了一遍后跟门外的马大夫说到:“除了脸上这一处,背上、腿上还有四处。”

    马大夫听完幼金说的情况,心中微沉,只微微点头:“我可以施针让你妹妹醒过来,可是她被蛰到的地方,还是要到镇子上去买药膏才行。”这洋辣子要是蛰得狠了可是能出人命的,自己这也没有多少药膏能用得上,这月家二房估计也拿不出什么银子,小姑娘这条命怕是难保了。

    然后将幼珠的衣裳再一一穿好,出来跟马大夫道:“马大夫,我出去一会儿,麻烦您照顾一下幼珠。”马大夫听完点点头,想必小姑娘是要回家寻银子去了,不禁又多嘴了一句:“你妹妹现在的情况,就算救回来了,脸上蛰得严重,怕是要破相了......”

    幼金听完以后,目光一沉,然后朝马大夫深深鞠了个躬:“马大夫,有劳您照看我妹妹,我去去就回。”如今当务之急是救下幼珠,她没钱买药膏,却总能有别的办法救人。

    出了马大夫家,幼金径直往村里小孩儿最怕去的地方,也是洋辣子最多的地方去了。她前世野外生存的时候不是没碰到过洋辣子,也不小心被蛰过几回,野外哪里来的药膏?自然是就地取材缓解伤痛了。

    小心地站在远处防止自己被洋辣子蛰到,然后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挥打着上头爬着许多洋辣子的树,洋辣子们随着幼金的动作应声而下,不过片刻,树根下就掉了七八只洋辣子。先是用树枝小心地将这些洋辣子都挑离树根范围后,幼金再蹲在这些洋辣子前面,用一根方才来的路上掰下来的竹枝小心地捅破洋辣子的皮,不过片刻便寻找到紧紧倚靠在黑色的经脉边上的那根青绿色的经脉,稍微一用力,便将青绿色的经脉挑了出来,然后放置到一片干净的树叶之上。

    如此重复了七八回,便将地上那几只洋辣子身上那根青绿色的经脉都挑出来放到树叶上,幼金才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赶紧拿着那片叶子往马大夫家回。

    马大夫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以为是没找到银钱买不了药,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幼金倒是没注意到马大夫的动作,抱着那片叶子径直进了幼珠躺着的那间房。

    坐在床边,然后一手捧着叶子,一手拿起几根根有些粘稠的青绿色经脉稍一用力便都捏化了,然后细细涂抹在幼珠被蛰的左脸与后背、大腿等处,等到忙完了这些,幼金才微微松了口气,又出去跟马大夫打了声招呼:“马大夫,我方才已经寻了东西给幼珠抹上,估摸着一会儿便能消肿,届时再有劳您帮幼珠看看。”

    马大夫倒是觉得有些神奇,寻了什么抹上,一会儿就能好?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抹了什么?”

    “我以前也被洋辣子蛰过,也不知是听何人说过,洋辣子身上有根青绿色的筋脉,挑出来抹在伤处,不过一刻钟便能消肿。后来我也试过一次,确实如此。”幼金微微笑着寻了个理由,这种小知识,能传出去也是好的,毕竟村里人都是平头百姓,知道了这个方子好歹以后要是不小心被蛰了,还能少花钱少受罪。

    听完幼金的话,马大夫果然眼前一亮:“哦?还有这等奇事?”说罢赶忙站了起身便往幼珠躺着的房间去看。惹得马大夫的妻子没好气地抱怨了句:“真是的!一说到药啊病啊的,就整个人都魔怔了!”

    幼金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

    果然,幼金弄回来的洋辣子经脉涂上去以后,不过一刻钟有余,原先还红肿得有些渗人的左脸几乎全部消肿了,不过幼珠人还没醒。马大夫便取来银针在幼珠的人中上扎了一针后,幼珠才悠悠转醒。

    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感受到左脸还有身上多处还在传来刺痛,幼珠不由自主地痛吟了数声,然后才看到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幼金:“三姐...”

    幼金见她终于醒了过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赶忙应到:“三姐在呢,你觉得怎么样了?”幼金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十二年,这几个妹妹几乎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幼金倾注在她们身上的心血早已无法计算,她们几个就是自己最大的软肋,如今见幼珠没事,幼金才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

    幼珠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了,小八呢?小八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蛰到?”农村的孩子哪个没被洋辣子蛰过?这熟悉的痛感幼珠自然知道自己是被洋辣子蛰了,生怕小八也被蛰了。

    幼金轻轻拍了拍她干瘦的小手:“放心,小八没事,幼宝在看着她呢!”因为小八一直不哭不闹,是以幼金等人都没有发现小八也被蛰了,只以为她是被吓到而已。

    幼珠却着急地摇了摇头:“三姐,你快去看看,小八指不定也被蛰了!”眼中都是焦急,催促着幼金去看看小八。

    幼金点点头,说到:“我晓得了,我一会就去,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在晒谷场看着谷子怎么会被这么些洋辣子蛰到?”要说是幼珠调皮才被蛰的,幼金是打死多不相信,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听到三姐这么问,幼珠眼中充满了狠意:“是月文伟!他带了好几个人往我们身上丢洋辣子!”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到:“见我跟小八被吓到了他们还围着哈哈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月文伟!听到又是他干的好事,幼金眼中瞬间布满阴沉,拍了拍幼珠安慰到:“幼珠听话,月文伟那里有三姐,你好好养伤。”

    “三姐!我自己可以的!”幼珠却想自己来报仇。

    幼珠摇摇头:“幼珠,你既打不过他,回去告状说不定还要被奶反过来打你一顿,你怎么报仇?”幼金字字扎心,幼珠原还扛得住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那我们就任凭他们这么欺负了吗?就因为我们是女孩子,是赔钱货,所以就可以随意欺负,任人打骂了吗!”

    幼金伸手过去擦干幼珠脸上的泪珠,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幼珠,身为女子不是我们的错,但是我们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你要记得,就算别人再怎么说,我们自己都不能认为自己是赔钱货,我们是女子又如何?我们一样能自立、强大。但是你现在还小,以卵击石是最笨的路子,我们要成为比石头还坚硬的存在,就算别人是石头,我们也不会被击碎,知道吗?”

    许是三姐的眼神太过坚定、语气太过有力,幼珠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三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早点便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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