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贪婪地嚼着手里的那块黑森林蛋糕。房间里的灯光很柔软,原木的地面也很光滑。
阿比盖尔舒适地眯了眯眼睛。隔壁房间里传出一些让人听了牙齿发酸的声音。女孩把自己塞在大木箱里面,脚趾顶着木箱的尽头。
杰克没有把箱子关上。他还为她开了灯。一串萤光从墙壁底下蔓延开来,滑上了斑斓的条纹墙壁,一片星树就那么打开了。音乐声飘渺极了。
阿比盖尔知道他在做什么。杰克·伯德——他在做坏事。他是大坏蛋,是超级反派。
烟灰蓝的眼珠微微动了下。
是的。
fuck。
超级反派。
这是阿比盖尔被绑架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心惊胆颤地细数这些绝望的日子,后来她就没有精力去数了。
多少天呢?
……啊,数不清了。
即使一开始数着窗帘外的白天与黑夜交替的时刻的次数,可到后来大脑越来越混沌,有的时候一觉过去可能会过上两三天。
阿比盖尔已经数不清楚日子了。她变得比原来更加软弱,更加疲惫。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现在就算是杰克为她打开门,让她的双脚踩在门槛上,她也不敢出去。
——如果是杰克·伯德原来的计划的话,那么肯定是这样子的。
杰克一直在伤害她,同时也伤害着其他人。
隔壁房间里充满了尖叫,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杰克把「他」浑身上下两百零六根骨头通通踩碎——他不喜欢男人,可在那位同谋的威胁下,他也动不了这里的人。
可是「他」是男的。
哦该死的金发蓝眼。
阿比盖尔见过杰克的同伙,一个相貌古怪的老人。对方浑浊的眼睛审视着她,并对她评头论足,把她贬得一无是处。
“你玩过她了?”(这样的说法让阿比盖尔很气愤,可她又无可奈何)同伙的声音沙哑的,和童话里的老巫婆一个样——格丽塔与汉贝赛在森林里遇到的糖果屋里的老巫婆。
阿比盖尔头一次见杰克·伯德闲得卑微。他用几近讨好的语气对他年老的伙伴说:“哦蓝胡子……我可没这么做。”好吧,他不是什么老巫婆,而是蓝胡子。老人爪子般的手指顶在她的脑门上,阿比盖尔之前因为羞耻而涌上的红潮通通结成了冰。
“这个,我不要了。”
挑剔的男人。
“我保证,除了这一个,其他的都很完整。一根毫毛都没有掉。”
阿比盖尔意识到这里还有许多同她一样境遇的姑娘,接着她又听到杰克嘟囔着:“消耗的速度太快了……据说警察那边已经在向超凡人寻求帮助了emmm或者变种人?反正都是被高层锁定的危险分子——毕竟人人都不可能像超人那般受人欢迎。”
有太多的女孩凭空消失,警察就算再傻也分析得出这些事件当中的关联性……蓝胡子做的太过火了。杰克一开始只是想用对方的力量去把他钟爱的女孩子带回来,可他没想到蓝胡子抓这些女孩的目的比他更可怕。
这段时间伯德家的房子里四处充满着烧焦了的味道。人的毛发都是蛋白质。
想到这个杰克就有些后悔。他早知道就应该自己单干,至少警察们只会把这认为是走失事件。
他从来都没有引起过过大的关注。
烟灰蓝眼睛的姑娘正畏惧地看着他们。
杰克·伯德盖上了木箱。
不被纳入蓝胡子需求范围的金发男孩可有可无,他只是弄错了的产物。在很多天里,阿比盖尔会听见叫人心碎的,属于韦恩的声音。她也曾听见绵羊一般的男孩发出狮子般的怒吼。她有时也什么都听不见。
为了更好的控制手中的囚犯,杰克问这个可怜的姑娘,问她男孩最爱的人是谁。
阿比盖尔说她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两个不同的班级,她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字。而别人说,贞德·韦恩是天使。
阿比盖尔终于吃完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份甜品。
“Why?”杰克那个时候问她,“你们为什么会认为他是天使?”阿比盖尔答不出来。
现在她可以了。
(我可以。)
阿比盖尔颤抖着把自己的脚伸出箱子外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独自一人走出箱子了。每一次她出去,都是被杰克牵着脖子(像狗一样)被拽出去的。
她的手脚都在发抖,(快点啊。)她的小腿发麻,几乎动弹不得。(阿比,你是个有勇气的人。)阿比盖尔咬着牙几乎是滚了出去,她仍听见隔壁房间当中的辩驳声,杰克试图像半豆腐一样搅拌他的脑子。
今天是杰克在家的日子,也就是说门是没有上锁的。因为杰克相信没有人能够离开他。
杰克只有在出门——去上班的时候才会把门锁上。这是上一个被关在阿比盖尔的身边的女孩告诉她的。
阿比盖尔伏在地面上,从箱子底下扯出一件外套。
门,就在那里。真的很近很近。
阿比盖尔踮起脚尖,走进潮湿的泥土之中——昨天刚刚下了场暴雨。
她开始拼了命的奔跑。她要去找有人的地方,去让警察把这个家伙的兽行通通揭露。一个几乎浑身赤-裸的女孩在马路上狂奔,宛如一朵末路狂花。
※
在被关在地牢里的第三天,贞德见到了这个地窖的主人——一个英俊且年轻有为的男人。学术界的权威之一。之前在威斯特的车上阿比盖尔提过这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一个有魅力的把小姑娘骗得团团转的禽兽。
他把他骗来的女孩们关在地窖或是其他幽暗的地方,然后对她们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只要是稍稍有些良知的人就不会认同这样的行径,贞德也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生气过,怒火几乎是顺着他的脊梁骨向上爬。
神啊,看看你最忠诚的信徒,此刻他正在被愤怒的火焰所灼烧。
杰克捏着他的下巴,评价了一番。“你和女人长得也相差无二。”
贞德用力地别过了脑袋。他的脸就是让娜·达尔克的脸,圣处女的脸。对方的指印让他感到不适,还有他的名字。杰克。好吧,这其实就是一个烂大街的名字,一百个个美国人里面说不定有三十个人都叫这个名字。
但是贞德依然无法忍受,他无法不想起杰克·皮奈尔,无法不想起叫他小贞的那个杰克·皮奈尔。可是他——
杰克·伯德扯着他手上的链子把他从地窖里拉出来。贞德的脚几乎被磨破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贞德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露易丝,克里斯蒂娜,罗娜里安……还有一些不同他们一块儿的(克里斯蒂娜说,还有另外作用相似的房间)。
“我当然知道。现在,闭嘴,darling.现在带你去见你的朋友——阿比,对吗?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阿比盖尔……“你对她做了什么?!”贞德停下了脚步,他却被杰克拉了个趔趄。
英俊的男人举起自己的手,以一种幽默的语气说道:“只是给她搭了个小房子。要知道,女孩子最喜欢干这种事情了。”
贞德深深怀疑对方话语里的真正含义。他的嘴嘴角绷成一条发白的直线,他的眼珠将一切所见之物收至于眼底:温馨的装饰……干净的房间……有序的书籍。这个男人表面上把自己伪装成温和无害的普通人,而暗地里却做着这样的事情。不可置信……更深的怨恨。
杰克把他扯到了客厅里,在中央地毯上,有一个像棺材一样的木箱子。
“阿比,快来和你的朋友小贞打个招呼。”杰克笑着说。
木箱中传出了轻微的哭声。
阿比盖尔。
“你个畜生!”贞德大叫起来。可他下一秒却被人打倒在地,杰克脸上挂着他用来欺骗人的甜蜜的微笑,狠狠的踩断了他的小腿骨。那一刻所有上的痛楚几乎击倒了这个男孩,他发出了几声连不上去的闷哼声。
“请注意你的言辞,小韦恩先生。你爸爸难道没有教过你吗?”他有意去讽刺布鲁斯·韦恩。说实话,杰克也没想到随便抓到的人里面居然有那个韦恩的儿子,他享受作弄这种大户人家的孩子。玛莲……歌留多……
蓝眼睛注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臭虫。臭虫。
“礼貌。”杰克说。他又折断了男孩的手臂。
惊叹于成年人的力气。
邪恶的气息充盈于贞德的鼻尖,他若有所思地从痛苦与尖叫当中缓过神来。扫过周围相片。每一张里都有小丑在咯咯发笑,它化妆和不化妆简直一个样,他人若见了就会知道它是小丑。它的头顶寸草不生,耳朵边上却垂着两缕橘色的假毛。
“我不会死,蠢货。”小丑讽刺出声。
贞德又开始战斗,在无人可见的幻境当中。邪恶力量所触发的防御攻击机制几乎将他包裹成了武神,然而在现实当中他似乎是看照片看的发了呆。
杰克·伯德把这归结于近日来传染的疯病,其表现特征为突然被出去的灵魂一般。
贞德正在与潘尼歪斯战斗。之前他从韦恩大厦里取出来的十字剑是真银打造并且写就祷文的,所以自然威力非凡。但此刻他只有赤手空拳,只有以虚无缥缈的梦境的力量。
血红的大鸟在天空之上盘旋,它的眼珠鲜红如血,它所凝视之处一切生机皆被摧毁。无数只魔鬼在废弃的车辆当中穿梭来穿梭去,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围绕着尸骨吱吱发笑。
这里是荒原是地狱和人间的通道,康斯坦丁和贞德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曾被困在这里三天三夜。
贞德踩紧了脚下的荒土,他心里默念着「我要一把剑」,于是他手中就出现了一把十字剑。
潘尼歪斯银扣子般的眼睛出现在广阔的天空之上,每一里,都有那样的一双眼睛。
“别难过,你不会一直一个人的。”潘尼歪斯用那种哀婉的语气说道,“等我吃了你,你就会和你爸爸一起坐在我的肠子里数星星。”
杰克·伯德踢了这个男孩一脚,他把这昏了头的孩子锁在木箱周围,自己则走到楼上去伤害另外一个女孩了。
※
阿比盖尔心惊肉跳,她听得见那恐怖的骨折声与凄惨的叫声。可怜的姑娘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嘤嘤哭泣着。
杰克·伯德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恶魔,她所有的勇气都因为对方而消失殆尽,一点儿也不剩。
突然之间,木箱外壁被人轻轻叩响。
一声,两声。又一下。
“阿比。”脸庞瘦削的男孩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阿比盖尔顿也不敢动,她只能从口鼻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不要害怕。”男孩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羽毛。“你是有勇气的人。阿比,不要害怕。”
阿比盖尔的脸紧贴,她洁白的面部压出两道红痕,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哗哗的涌了出来。
于是她就开始奔跑。
她好像疯了。她像疯子一样在马路上狂奔起来。
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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