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三天后,陈渊从隔离室凯旋而归,当即呼朋唤友,并放出豪言,要让他们吃到比那晚好十倍的大餐,于是到晚饭时间,5区的别墅里人满为患。

    天目和她那帮跟班自不必说,那晚吃过饭的几位也聚齐了,占据了半个客厅,嘤嘤嗡嗡地说个不停。

    静安跟嘉定也来了,两兄弟站在一起,看上去更像一家人了,静安插不进别人的谈话,不断给人端茶倒水,见嘉定的作战服领口上有块污迹,忙用沾了口水的衣角帮他擦拭。

    嘉定正面无表情地跟人谈论联邦运输队,被静安打了岔也不生气,反而弯下身,方便哥哥动作。

    在隔离室的这三天里,K已经让人把白叔房间里所有的食材和调料都搬进了别墅,陈渊在离开那房间时,甚至还在窗台上发现了种有葱姜蒜的花盆,他捧着那花盆,郑重其事地对K说:“一定要派专人照看这花盆,这里面种着中餐的灵魂!”

    此时,天目按照陈渊的吩咐,从花盆里拔了几根小葱出来,她也是闲不住的好奇,闻着葱苗有异香,便掐了一段放进嘴里,用门牙一碾,辣得她赶紧呸呸地吐了出来。

    陈渊正等着切葱段,转头看见天目那样,连忙从她手里接过小葱,叹道:“你生吃葱干嘛啊,这味道对你们还太冲了,我葱花都不准备放,先做点葱油让你们尝尝鲜儿。”

    “葱油是什么!”

    天目好了伤疤立刻忘了痛,凑到陈渊身边,津津有味地看他切菜。

    “你先告诉我怎么才能上网。”

    陈渊歪着脑袋,低声跟天目商量:“你是用什么上网的,手机还是电脑?下次上网的时候,带着我一起怎么样?”

    天目听见这个,警觉地眯起了眼,上下打量着陈渊:“谁跟你说的我能上网?”

    “K。”

    陈渊毫不犹豫地出卖朋友,冲天目神神秘秘地笑:“放心,我不是联邦探子,嘉定都相信我的,真·人畜无害,花见花开!”

    “真的?”

    天目将信将疑地拖长了声,回头瞅了眼淡定任哥哥蹂|躏的嘉定,想想还真是第一次在私下场合见到这位面瘫队长。

    “比珍珠还真!”

    陈渊立刻腾出一只手,装模作样地发誓:“如果我是联邦的人,就让你把我丢湖里喂鱼!”

    这话让天目挺满意,她转了转眼珠子,准了,“行,晚饭后我带你去上网。手机、电脑是什么年代的词汇?现在都是用终端上网的。”

    说着,她飞快地往左右瞟了瞟,凑到陈渊耳边轻声道:“全城就三个终端,好多人根本没听过这东西,你千万不要外传!”

    “不外传不外传。”

    陈渊信誓旦旦地承诺,右手提刀下落,把刚才洗净的小葱切成了手指长度的葱段。

    小半锅油早已备好,这会儿正微微冒烟,陈渊将葱段下到热油里,在刺啦作响的油炸声中,用筷子夹着葱段不断翻转。

    天目知道陈渊做菜时不爱回答问题,自己看不明白也懒得问,目不转睛地盯着油锅,像在看魔术师变魔术。

    陈魔术师功力了得,葱段在油里熬了不多会儿,便有扑鼻葱香弥散开来,让外面客厅的人都闻到了那股勾馋虫的香味,纷纷停下话题,耸着鼻子寻找香味来源。

    百合科葱属的硫化物气味,伴随着全球人类度过了漫长的进化过程,对此种气味的反应近乎本能,不管是否尝过,嘴里都不免分泌出唾液,肠胃也做出进食准备,等待美味的到来。

    “为什么你做的东西都这么香!”

    天目离得最近,被腾起的葱香搅得饥肠辘辘,说话时要不断地咽口水,“我也见过Mike切这东西,他把它加到肉汤里,但汤的味道很怪,一点都不好吃。”

    “Mike?”

    陈渊愣了愣,想了好半天才记起这个Mike就是K口中的白叔,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熄掉灶火后,沥出炸成金黄的葱段单放进碗里,再把炸好的葱油倒进油壶中装好。

    “麦克白叔叔的厨艺如何,我不知道,”

    陈渊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沾了点葱油给口水快流出来的天目尝,“但他绝对是个懂行的,没有他厨房里的这些调料,你们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上正宗的千禧代佳肴呢!”

    “有点淡,”

    天目舔着嘴唇,不怎么满意地控诉:“虽然香,但比营养剂还淡,这个汤不好喝。”

    “这本来就不是给你喝的。”

    陈渊白了她一眼,把头一歪,继续下令:“去拿个最大的锅,装大半锅水,马上要煮面条了。”

    从麦克白厨房里搜刮出的面粉共有三袋,每袋都是10KG的分量,陈渊见这玩意儿也能换,便豪气地一挥手,又是擀面条,又是压包子皮儿的,熊熊的北方魂亟待释放了。

    一下午时间,他已经拉好了两斤的手扯面,一半做葱油,一半做杂酱,可惜那位麦克白似乎不爱川菜,整个厨房没搜出半颗辣椒,否则杂酱里再淋点辣油,那味道能上天!

    面条刚下进锅里,陈渊正忙着调佐料,这时,K来了。

    陈渊听见天目高兴地叫了一声,转过头去,就看见K神情恹恹的走过厨房,眼神都不往里瞟一下。

    陈渊自知理亏,讪笑了几声,拌好出锅的第一碗葱油面,怂恿天目拿去给K。

    那孩子跟陈渊在隔离室里关了三天,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谁知话痨小陈喝酒上了头,全没个正形,不仅拒不回答问题,还嬉皮笑脸地调戏K。

    “唉我说K啊,你们联邦真没个选秀啥的?你这样的颜值和身段,妥妥的全民pick No.1啊!”

    陈渊不但嘴上占便宜,手也没闲着,把K扯到沙发上,方便他动手动脚。

    他先是揪着人下巴上下左右地打量,喷着酒气让人家去拍写真,还不断强调别画眼妆把自己整得娘兮兮的。

    K没见识过醉汉,对陈渊的反常很有些束手无策,一开始还认真地跟他理论,后来发现此人根本听不进别人说的,眼神也不聚焦,嘴里反反复复说着那几句车轱辘话,吓得K以为他犯了什么病,紧急叫了医疗队过来看。

    没等医疗队的人赶到,陈渊就晕乎乎地睡着了,医疗队里年轻的队员也没见过这症状,穿着防护服跟K大眼瞪小眼商讨了半天,体温量出来有些偏高,而感染KD病毒的第一阶段就是发热,于是隔离室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是否直接接触过丧尸?”

    “应该没有触碰接触,他速度很快,可以躲过。”

    “如果被追逐过,也有可能感染,小于1米的距离都有风险。”

    “不可能,那是昨晚发生的事,距现在还不到24小时。”

    “24小时以内发热,说明感染者的免疫系统易被破坏。”

    “不会,他的表现并不是被感染后的症状,他、他只是生病了!”

    K跟医疗队的队员争得面红耳赤,挡在陈渊床前,不准他们把他带走,最终激怒了医疗队。

    “K队!我们见过的感染者比您多,各种症状都有。您也该知道,跟丧尸接触后发热是多么危险的信号!您也要立刻进入单独隔离间,如有违抗,我们会使用□□!”

    正在双方箭弩拔张之际,医疗队的郭老来了。

    这位老医生须发花白,出入隔离室连防护服都不穿,就戴一个口罩意思意思,他在生态城里当了一辈子医生,德高望重,谁也不敢挑他老人家的刺。

    郭老一进隔离室,就被冲天的酒气熏得眯了眼,“呵,这是喝了多少啊!”

    他慢吞吞地走到床前,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陈渊,掏出针管直接抽了一管血,丢给医疗队的小年轻,“有什么好吵的,直接验血不就得了。不过我看他就是喝大了,没感染。”

    K和小年轻们都没听过什么叫‘喝大了’,郭老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翘着二郎腿呵呵笑道:“你们呐,都没尝过酒,那可是好东西,一醉能解千愁。也就是白衍多事拦着,不许我多换,不然我能请你们都尝尝。”

    “现在我房间里还藏了大半瓶老白干,但那酒太烈了,你们肯定喝不惯。”

    说话间,陈渊的验血报告出来,的确没感染KD病毒,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郭老临走前,似笑非笑地看了眼K,拍着他的肩膀感叹:“K啊,很少见你这么紧张过谁,这人对你挺重要?”

    这些经过,陈渊当然不知道,第二天他醒来后,只觉头疼欲裂,左臂上还青了一小块,针眼清晰可见。

    他当时就炸开了:“卧槽,你们趁我喝醉了,偷偷做了些什么!人家可是清白之躯啊!”

    然而K没理他,不仅没理,还申请换了个隔离室。

    陈渊满头问号得不到回答,正憋得难受,幸好旁边隔离室关了个出城收菜的基建队员小张,两人趴在铁门下方的送食口叽叽喳喳聊了大半天,陈渊才弄清了昨晚发生的事。

    不过那小张讲话太戏剧化,挺普通一个小误会,从他嘴里讲出来,那简直是去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什么K‘一声断喝,与医疗队怒目相视,就见他提起拳头来照对方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来人是眼棱缝裂,乌珠迸出’……

    陈渊听着不对劲,赶紧叫停:“什么?还打上架了?他们不穿着防护服吗,怎么就直接砸脸上了?”

    “哦,那倒没有,他们就争了几句。”

    小张语气缓和了下来,呵呵一笑道:“文学的夸张手法,写文就要这样渲染冲突。”

    “谁跟你说写文要这么乱写?!”

    陈渊气得拍地板,你一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享受过的末世人,还好意思谈文学创作!

    “我们城的女神,天目!”

    小张自豪地报出一个名字,对陈渊这种中途发问的行为很不满:“哎呀你别打岔,还想不想听了!”

    听见天目的徒弟是这幅德行,让陈渊对天目的写作水平产生了强烈质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小张继续,只当听个乐子。

    然而当听到,郭老拍着K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问出:“K啊,你九代单传,不能说弯就弯了啊,即使跟天目成不了,但咱们城里还有那么多大好姑娘,你不能被……”时,

    陈渊抓狂了。

    “打住打住,停、停!”

    他气急败坏地拍了拍铁门,诧异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什么鬼!怎么K就弯了?什么弯了?卧槽你是说gay里gay气的那种?”

    “你、你……”

    陈渊气得手直颤,“末世有法庭吗?你这样空口白牙地造谣,还一造造俩!我跟K清清白白日月可鉴,信不信我让K揍死你!”

    谁知那小张听了不怕反笑,兴致勃勃地问:“哇,已经到可以为你杀人的地步了吗?”

    陈渊眼皮一翻,简直想直接厥过去了。

    在小张一连串的啧声中,对面隔离室的门被猛踹了一脚,默不作声听了半天书的当事人K终于忍不住真身上阵,提醒他俩他还没死,什么都能听见!

    闹过了这么一出,陈渊见着K也有些不好意思,巴巴儿地想道个歉啥的,葱油面送出去后,半天也没见人来反馈,便擦了擦手,起身往客厅走。

    才走到回廊处,就撞见了K,臭着一张脸,扬起下巴冷冷地睨着陈渊。

    “我正想来问问呢,”

    陈渊陪着笑,低头看见K手里的空碗,怔住了:“这就、就吃完了?”

    他抬起头,露出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怎么样啊味道,我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可以。”

    K闷闷地回了一句,把空碗塞到陈渊手里,走廊晦暗的光线中,他的左眼泛着灰蓝,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但我还等着吃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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