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李唯侧眸道“如果只是为了公子这张脸, 我现在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强要了异人,没必要将他推上秦王之位, 再说我就算强要他,我觉得他也不会怎么反抗。”

    子楚眯起眼睛,满眼都是危险。

    李唯笑了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子楚道“所以子楚公子并不需要这么怀疑我。”

    子楚渐渐明白了李唯的意图, 冷哼一声撂开手道“最好是没有, 无论是我还是异人,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除非你让她活过来,否则, 不要再跟我耍小聪明找什么人来取代她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只要公子肯配合,我绝不干涉公子的私事。我先告辞了。”

    “等一下。”子楚在李唯身后叫住她。

    李唯淡定的回头,子楚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脖颈下面道“你这里。”

    李唯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疑惑的看着他。

    “这颗痣, 不要轻易给异人看见。”子楚说。

    李唯微一眼点头,转身出去了。

    刚出了浴室, 李唯赶紧找了件干净外衣换上,方才被子楚问她的时候她心里也慌得不行,还以为身上湿了被他发现了性别,不过这会看看胸束的还是够紧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年代什么分桃断袖的习以为常, 才招来他的一问。

    第二天清早李唯才穿戴整齐,徐宫人就进来敲门,说异人公子请她过去。

    李唯想起昨天给异人直接气到性格转换了,略觉得有点不好面对, 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才脸不红心不跳的装出正人君子模样,走进异人卧室。

    异人正坐在长案后沉思,见到李唯立刻起身问道“昨晚我我怎么回来的”

    原来白担心了,还以为异人要生她推自己入水的气,没想到他更关心自己是怎么半裸着身从浴室出来的。

    李唯道“公子自然是自己回来的。我昨晚送了公子一块洗浴的香皂,就出来了。”

    “那我”异人蹙起眉心道,“我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李唯略一思索试探道“公子,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自己会像另一个人”

    异人闻言彻底震住,几乎是一格一格的扭过脖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李唯“你,你见过他”

    原来异人也知道有子楚的存在。

    李唯见他脸色都变了,想起对付自己母亲的策略,放轻了声音道“公子别急,我只是昨天觉得公子性情略有些与平日不同,也没什么,别人都没看到。”

    异人很紧张,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攥住了李唯的衣袖,专注的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李唯简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拿出了“温柔”的笑容,带着安抚意味拍拍异人紧抓他衣袖的手道“浴室之内,有什么可说,公子不必紧张。”

    可能李唯对待精神病患者的经验确实丰富,竟然真的让异人平静下来,他松开李唯在屋里来回徘徊了片刻,又回到李唯面前道“这件事不要对外人提及。我,我会控制的。”

    李唯心说你可别控制,你越控制我越费劲。但面上她还是信誓旦旦道“此事天知地知,公子知我知,绝不让第三人知道,公子放心。”

    异人被李唯真挚的表情感染,凝重的点点头,垂眸半晌道“他,有没有伤你”

    李唯心说子楚是有多暴戾,稍微出来一下异人都担心他杀人放火。

    她微叹摇头道“没有,只是把我扔水池了。也是我昨日心急,对公子有失敬重。”

    异人想起昨晚她忽然现身浴室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禁双颊微泛轻胭,沉默片刻才出了口气道“罢了,你的心思我明白,无非是要我回到秦国,他日登上王位也可助你摆脱商贾之身,大你门庭,耀你族类。”

    不得不说异人确实是个明白人,虽然与世无争,很多事却着实看的透彻,难怪是当年秦王和太子都看重的继承人。

    异人又道“我亦想过,你昨日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就算我无牵无挂,却也不能任由她去的不明不白,连仇人都逍遥在外。”

    这句话对李唯来说简直是意外惊喜,她不自觉的一步上前道“那公子是愿让我辅佐,共同完成大业”

    异人微笑中带出一丝苦涩,抬头道“要广大我的门庭,吕先生总要先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广大自己门庭的。”

    异人没说想要,但拒绝的也不再坚定,甚至流露出一些考验李唯够不够辅佐他资格的意思。

    动摇就已经是很好的开端了。

    李唯胸中自有万千蓝图,略微一笑道“好,公子就在这里等着我,等我拿回吕氏全数家业,来助公子返秦。”

    异人闻言目光闪烁道“先生这就要走”

    李唯平淡道“公子只需等我再来。”

    异人微微一笑,好似想起了先前的一些事,轻声道“等到红墙都化成灰么”

    李唯这才发现,其实人前破罐破摔的异人,在消极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幽默的潜质。这句话不是她之前给他唱过的一句歌词么,记性还挺好。

    心理学上说,想要快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其中一个有用的方式就是共享秘密。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异人最大的秘密子楚的存在。异人态度有了这点转变也算不易,不枉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刷出好感度。

    异人极少出门,没有平原君的命令也不可能出城,但他还是在李唯离开邯郸,前往卫国的时候送了他一段。

    邯郸城的街道上,身披素缎斗篷的异人与李唯并肩而行,异人话少,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但李唯这一路走来却听到不少关于他的闲聊。

    “那个异人公子你知道吗,据说是有大才华啊。”

    “我听说他用情至深,并不是畏惧我们赵人而是为了已故的心上人才闭门不出,隐匿了自己的才华,连一次清谈都不肯参加。”

    “我还听说,凡是见过公子的人都说他生得十分俊美,平原君都赶不上,还说连齐国孟尝君都称赞他的容貌。”

    李唯听了这些闲话,心中不禁想笑,孟尝君可没赞赏过异人的容貌,要真的夸了,估计异人能气的倒头就走。不过谣言传来传去也有她蓄意放风的功劳,能把异人的名声立起来一点,也不枉她花了大笔银子街头巷尾的造声势。

    “公子,不韦一去,最多半年,还请公子耐心等待,切莫失了信心。”李唯临行时拱手一礼道。

    异人淡淡点头道“我并无他想,来去由你,先生自便。”

    “请公子务必记得我前日对您说过的话。”李唯保持着躬身拢袖的姿势,仅仅抬起头,丹凤眸坚定的望着异人道“我的一片真心皆赋予公子,请公子收好。”

    异人原本对李唯的离开无可无不可。他想回秦国吗,也许并不是太想,他不愿意看到那些所谓的亲人,他有时甚至就宁愿自己在那狭窄阴暗的院落里腐烂。可是诚如吕不韦告诉他的那样,让她孤身一人黄泉之下,泥骨;朗朗乾坤,仇人却青云直上,他又怎么对得起她呢。

    如果有一丝光亮能让他走出人生全然的黑暗阴影,他想那一定是眼前这个商人带来的为她复仇的希望。而如果这个商人不再回来,那么他也不过就是重新回到那片黑暗中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异人不太想过多的回应李的,可是当他的目光再次触到她抬头仰首露出的那颗小小红痣时,他的眼眸瞬间就被刺痛了。

    他忽然垂下眼帘,长睫翕动,线条优柔的菱唇微启道“既然如此,以半年看一个人的真心,异人还是等得起的。”

    李唯辞别异人,带着荆燕、千流一行人前往卫国。半个月后,他们先抵达了吕不韦父亲吕莘在陈都的宅邸,可是刚一落脚就听说一月之前,濮阳老宅族长来信,请吕莘立即启程赶往濮阳,商议族中家产分割之事。

    李唯刚回到陈都时,宅邸的老管家看到她,瞬间就老泪纵横了,拉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少东啊,你可回来了,族里的人都说你一年多前死在了魏国边境,东家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硬是一口咬定东家要转移家业传给徒弟岑澜,东家没办法,只好答应将一半的布匹大生意让给轻裳少爷做主,现在族里那些人更不知廉耻了,趁着前一阵东家病了一场,找借口竟想让东家将所有的布匹成衣生意都转给吕轻裳,简直欺人太甚啊。”

    李唯容色冷淡的听完,点头道“你只管安心守好宅邸,待我从濮阳回来,必让那些人一分不少的将父亲的家业还来。”

    与战国七雄相比,陈国实在是个老牌不入流的小国,李唯从陈都到濮阳连半日路程都没用到。

    而此刻的吕氏宗祠内,吕家族长大伯公与同样上了年纪的三叔公跪坐在上首,下面左右分列着两排长案,皆是吕家本族的亲戚,吕不韦的父亲吕莘坐在左边首位,在其对面不远处,有一位长相阴柔清秀的年轻人坐得最为端正,他便是年仅二十三岁的吕轻裳。

    族长已经七十多岁了,须发皆白,声音苍老,对着下首的吕莘道“阿莘呐,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你经营的家族生意最为红火,为吕氏赚得金钱无数,这我们都有目共睹,可是咱们吕氏的家业是有祖训的,吕家不能分家,产业皆由族人所有,若是不韦还在世,你将家业传给他,让他继续为家族经营产业我们绝无话说,毕竟按照祖训谁挣得最多,谁最有话语权。”

    族长说完这一句,他身边的三叔公就急不可耐的说道“可是不韦他没了啊,现在这么大的家业你不肯交出掌控权,难道还真的要传给你那个徒弟岑澜岑澜是把做生意的好手,可他不姓吕啊,你难道就这么霸着咱们全族的财产让给个外人了你同意我们吕家也不会同意啊。”

    吕莘身穿赭石黑领的直裾外袍,鬓已星星却双目有神,只是因为前些天大病方愈,又是年过不惑之人,固然显得有些憔悴。

    他对族长拢袖道“族长大伯公、三叔公,我从未想过要将吕氏的产业传给岑澜,前番我将两个铺子过继到他名下,实在是因为那本就是岑澜应得的分成,握着弟子善于经营,故而我将银钱折成铺子给了他。至于为什么外面传我要将吕氏家业给他并借由他的手霸占全族产业,这简直无从谈起不韦还在齐国好好的,我怎么可能动那些心思”

    三叔公道“阿薪,无缘无故那些流言传不出去的。哎,不韦这孩子确实是族中最出类拔萃的后辈,我也不愿意承认他就那么没了,可是你总要面对现实,那把大火烧死了不韦带去的全部伙计,一个都没留下,连驿馆外的马车上都带着我们吕氏的印徽,你现在不承认有什么用不韦他回不来了”

    三叔公说完,吕氏亲族几乎是一边的纷纷点头附和,吕莘听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儿子已死,愤然急声道“诸位叔伯兄弟又未见亲见不韦遇难,怎就如此言之凿凿我前月才收到不韦从齐国捎来的信件,言说一切皆好,怎么到了诸位这里,就一口咬定不韦遇难”

    族长叹息道“阿薪,魏国官家已经给我们证明了,那些焦尸就是我吕氏中人。你说你一年前就接到了不韦的信件,那时众人就让你将不韦召回老宅,可是这都一年多过去了,谁也没见到不韦的人,只有你还一口笃定他给你写信,这难道还不足以引起族人的猜测阿薪,你难道真的一点私欲都没有你这些年来把持吕氏根基的时日太多了,有些族人已经不满,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瞒住不韦的死讯,还想把家业传给岑澜这个外人来稳住你的地位,这我就容不得了”

    族长说着神情激动起来,树皮一样枯槁的老脸涨红,指着吕莘大声咳嗽。

    吕轻裳见状连忙起身赶过去,一脸焦急的跪坐在族长身边为他顺背,口中劝道“祖爷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叔叔不是这个意思。当年我年纪小,父亲没了就由薪叔叔掌握家产,这些年也没亏待过我,您放心,有我在,叔叔绝不会将家业传给外人。”

    他说完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却状似委屈的看了吕莘一眼道“您说是吧叔叔,我父亲当年把家业传到叔叔手中时,不也希望叔叔多照拂我么”

    族长听了此话更加痛心疾首,在三叔公和吕轻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起身,一杵拐杖对吕莘道“你说不韦没死,总要回来,可我们吕氏族人却等不了了,与其让你赢得时间偷天换日架空家产便宜外人,不如我现在就做主,从今以后,吕氏家业就由青裳来继承”

    吕莘急气攻心,勾起未能痊愈的旧疾,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但他硬撑着扶着长案,上前道“伯公,你身为族长不可如此武断青裳尚且年轻还不足以继承整个家业,伯公一定要三思就算族人已对我不满,我让出家业无妨,只是我吕家必要有一个行稳致远的一家之主,只待不韦回来伯公再做定夺”

    三叔公见吕莘说的神情激烈,几乎是立刻站出来道“吕莘你什么意思族长的话你都不听了还不赶快将吕氏商社的总印徽记交与青裳”

    见吕莘并无交印的意思,他大喊道“你们看看,看看,连族长和我这老头子的话都不听了,他这是要反天了,还不快上去收了他的印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明白,吕不韦回不来了”

    几个吕氏子侄早就与吕轻裳沆瀣一气,见吕轻裳眼神示意,就要上去搜吕莘身上的印记。

    就在此时,众人听得门外一声清冷的嗤笑“谁说我回不来了”

    李唯一手持前,一手负后,天青色的曲裾将她清瘦的身姿描画的益发清冷飘逸,风骨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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