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绿从来没想过,在一个人的眼里,看到的自己竟然会是这么好看。
瞳孔中还略显稚嫩的面孔,尽管是素面朝天,唇却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粉不施而白,眼中盈盈秋水波光粼粼,嘴角勾出那抹肆意的笑容间,出水芙蓉生得了几分明媚张扬,端的是灿若春华,皎如秋月。
姜绿被魅惑着往前探了一步,想要仔细再看看那瞳孔中的绝色美人,却没想到因为脚下的门槛一绊,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就是往宋玉身上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
宋玉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扑来,还夹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好闻得让人不能自已,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身上会有香味,姜绿已经是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睁大了眼睛,与被扑在身下的宋玉四目相对。
他的眸中如一口深潭,幽黑而不见底,透露出一丝震惊,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的手还保持着扶在她两肩的动作,是一开始本能地伸手想接住她,想要扶她一把,却没想到这力道如此之大,结果直接被扑倒在地。
唇上温温软软的触感传来,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面庞,瞥见宋玉的瞳孔中,漆黑的深潭不知何时被投进了一颗石子,荡起的涟漪卷成了一片小小的漩涡,隐隐有越卷越大之势,拉扯着她跌入无尽深渊。
姜绿想她是被美色魅惑了,竟然一时间看得愣住,想不起来要进行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傻傻地望着他的眼睛。
也许是气氛太过缱绻缠绵,看着看着便生出了几分口干/舌燥,姜绿不由得抿了抿唇,却因为这个小动作,两人本就唇齿相贴,这下更像是情人间浅尝辄止,想要试探着开始轻触交叠,亲密无间。
宋玉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如蒲扇般的睫毛轻轻剐蹭在她的眼睛处,刺的她有些发痒,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旖/旎交错间,姜绿似乎听到了喉结滚动的声音。
“子渊!”
伴随着推门声,景差的一声大喊把两人都拉回了现实中,姜绿手忙脚乱地从宋玉身上爬了起来,而宋玉也从地上支撑着站起,面上一派镇定自若。
“你,你们……”
景差没想到宋玉才不见了那么一会儿,他们干柴烈火的直接光天化日之下,就扑倒亲上了,望着这两个人还都一脸坦然的样子,他眼中被激得泪花都要溢出来了,声音颤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最终羞愤不已转身而逃。
姜绿和宋玉当然都不会去追他,再以手指天证明自己绝对是清白的,哭着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中的误会。
于是,气氛又变得尴尬了。
姜绿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看到宋玉身上沾上了不少灰尘,略显狼狈的样子,毕竟事情是她惹出来的,于是用上了极为讨好的语气,想要化解尴尬道:“你刚才,想要跟我说什么呀?”
宋玉轻轻说了句什么,姜绿没听清,又问道:“你说什么?”
这下宋玉没耐心了,直接俯下身子,让自己的脸能够进入到她的视线中,面无表情缓缓道:“我说,我很痛。”
这时候姜绿才注意到,宋玉的唇上被磕破了一个口子,现在正隐隐渗出鲜血来,在肤白如雪的映衬下,显得妖治惑人。
这样看着他,姜绿才觉得自己嘴上也有些隐隐发麻,不由得嘟囔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
宋玉听闻,脸黑了几分,不再看她,转身就是庭院外走去,他转身离的远了些姜绿才看到,宋玉身后沾了一片尘土污渍,而那后脑勺处,则是隐隐鼓出了一块。
当下明白了他指的是哪里痛,姜绿一着急,连忙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等等……”
宋玉转过身,低下头看着她,神情淡薄,“方才的意外忘了吧,不要多想。”
姜绿一听松了手,当下火气就来了,“我正想说的就是这个,不要占了本姑娘的便宜,就天天惦记着我的美色,省的茶不思饭不想。”
宋玉听闻,睫毛颤动了下,过了片刻,认真地说道:“我出生寒微,仕途艰难,并无儿女情长的心思。”
姜绿眉毛拧了拧,谁让你给我发好人卡了?
她难道做了什么让他误解的动作?
“如此甚好。”姜绿抬头对视,挑衅回道:“我会一直单身,证明没人配得上我。”
明明是嚣张至极的话语,此时却含了一丝酸涩在里头,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宋玉的前两句,想到了他一生郁郁不得志,最后落得穷困潦倒的下场,姜绿的心有些被刺痛到,下意识的情绪就产生了一些变化,自己都未曾察觉出来。
这番话听到宋玉的耳朵边,自然是又变了一番意味,他漆黑瞳孔中划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看了看她,突然说道:“若是出行,你想先去哪?”
姜绿还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她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七国的风光都想见识见识,不过要说离的最近的地方,想到了她便直接说出口,“那只有楚都郢城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玉听闻,似乎没有任何惊讶,眼中漾出一丝笑意,“那你去收拾包袱。”
姜绿先是一怔,接着便心下了然一般,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撩人,“舍不得我?”
眼看着宋玉的笑意消失不见,正欲转身时,姜绿连忙知好歹的又拉住了他的袖子,好奇问道:“别急别急,不是你之前说的,大王宫中的马车,我没有资格坐吗?”
“我骗你的。”
看到宋玉眼中笑意更甚,姜绿愣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宋玉懒洋洋丢下这句话,便走出了院子。
姜绿像是神经触电般,马上回屋利索地收拾了起来,其实她的东西很少,而且之前有过打包袱的经验了,一想到自己将要离开这个村子,要真正见识到战国时期的雄伟,真正接触到这段历史时,她的心便难以克制的激动起来。
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姜绿收拾好后,只把屋门和院门都轻轻带上,也懒得再去管什么有没有锁,直接来到了宋玉家院门口。
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车夫,枣红色的骏马哧溜溜地喘着气,时不时不耐烦地刨几下蹄子,宋玉和宋大娘刚从院门中刚走出来,不见景差的影子。
看到宋大娘瞧着自己并不惊讶的样子,想必是宋玉已经把自己要搭个顺风车的事都跟她一一道来了,当下也不再扭捏,就是跟宋大娘道起别来。
“闺女,好好努力。”宋大娘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根,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直接说出来,那么可能姜绿还不会多想什么,这么神神秘秘,当下她就猜到了宋大娘话里的意思,附和着她尴尬地笑了笑。
上了马车后,姜绿才发现原本以为不见了的景差,其实早就坐在了马车中,看到她上来,马上避之不及的往里缩了缩,给她腾了好大一块位置。
姜绿见状也没有自讨无趣,就让他误会着吧,免得一解释,又以为自己喜欢他,成天嘴上挂着绿儿红儿地喊。
宋玉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见到景差坐在最后面,姜绿坐在右侧时,他便没有选择的只能坐在左侧,因为车身不算大,所以也便是与姜绿错不开目光,抬眼间总能瞥到个衣角,不经意间就眼神交汇了。
马车渐渐驶出一段路,见到宋大娘已经离得颇远时,景差终于开始忍不住了,“子渊,你太不是兄弟了,要眉来眼去,至少也等我不在的时候。”
姜绿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他眉来眼去了?车里就这么小,你把最里面的位置坐了,我不是只能跟他面对面?”
“那子渊你坐里面来,我坐你的位置。”景差见状不服气,挑衅道。
宋玉看着他们吵嘴的样子,直接低头侧过身子,挪到了最里面的位置,把跟姜绿面对面的机会让给了景差,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宋玉真的肯让位置,景差也有些惊讶,于是忍不住小声开口问姜绿,“绿儿,你又被始乱终弃了?”
姜绿瞥了眼,故意装作睡着毫无动静的宋玉,招了招景差过来,说着悄悄话道:“哪能呢,早上是误会一场,我不小心摔倒在他身上而已,但是他就此贪恋上了我的美色,还硬是要拉着我一起去鄢郢,我实在是推脱不过,到了郢都自然是要想着法子避开他的。”
看到景差状似了然般地睁大了眼睛,面上透露出无限惊喜,想要开口出声时,姜绿又拉了拉他,继续悄声说:“你也知道他是个爱面子的人,肯定不希望自己爱上曾经拒绝过的人,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我也只告诉你一个人,不要泄露出去了。”
景差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望着宋玉的脸上多了几分同情……
在马车一路颠簸中,暮色悄然而至,其中除了景差和姜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营养无意义的话题,宋玉全程充当一个陪衬,不是闭眼睛就是神游太虚。
本来郢都距离宋玉老家鄢城城郊并不远,一日程的车马程足够,但是因为这回多载了一个人,且一开始耽搁了一些时日,本来该刚好赶在城门关闭之时进城的,这下也赶不上了,只能在城郊处临时找个落脚点借宿一晚。
马车夫让他们找个地方借宿,表示自己可以在车上将就一晚,于是本来一路充当陪衬的透明人宋玉,这时候开始展现出自己的作用了,让他们在马车上等候,自己朝着一户看上去整洁的院落走去。
在姜绿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景差解释道,宋玉以前经常因为外出赶不上回城,已经是几次到这家投宿了,熟悉得很,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
不过宋玉这一去有点久,快接近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姜绿有些坐不住了,景差便说自己也跟着去看看,下了马车往着不到百米远的院落走去。
姜绿等了七八分钟了见景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得心急起来,当下就是朝着那个院落里快步而去。
难不成这个院子还有什么吃人的妖怪不成?
走进了一看,这个院落的门是开着的,望了半天,终于看到景差的影子,趴在一处偏僻的屋外,不知道从缝隙里望着什么,姜绿好奇地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景差沉迷中并没有发现自己。
刚把眼睛透过门缝中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姜绿脑子轰然炸开了。
宋玉就在正中的塌上,而他的旁边,躺着位仅披着一件薄纱衣,曲线隐隐毕露的美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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