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绿在天还处于麻麻亮的状态时,就醒了过来。
因为在现代的时候要赶通告,每天睡觉的时间很少,经常处于睡眠不足的状态,熬夜的人可能刚入睡,她就已经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养成了生物钟,再想改掉也很难。
一睁开眼睛,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身下这种一片温热黏糊的感觉,让她想到了那个在睡梦中亲戚悄然来访,而自己却浑然不觉的夜晚。
掀开被子麻溜下床,姜绿看着床上一片血染的风采,无语凝噎。
这跟没用有区别吗……有吗!
事实证明肯定还是有点用的,如果没有宋大娘给她送来的月事带护体,那么她肯定是连走出门晾衣服的勇气都没有。
在用清水洗着那张弄脏的床单和裙子时,感受到初春天气带来的一丝凉意,姜绿打了个冷颤,看着细长却圆润的手指泡在水里显得越发苍白,她突然无比怀念起家来。
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了冷水的缘故,把衣服被子晾好后,再回屋里就隐隐感觉到了一阵腹痛,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来了亲戚后过个半天左右,就会开始痛经,但是这个毛病应该不会跟着自己过来阿。
越是疼痛就越有种想要蹲厕所的冲动,尽管她知道蹲也是无济无事,但是那样好像就能够稍微缓解一般。
直到这个念头袭来,姜绿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思考过,家里为什么会没有厕所?
因为暂时不需要,所以也就忽略了这个日常生活中极为重要的一环,直到关键时刻,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它的重要性。
顾不得那么多了,事到如今只有去求助宋大娘了。
姜绿捂着肚子,苍白着脸敲了敲宋家的院门,一边有气无力地喊着,“宋大娘……给我开开门……”
门很快便被打开了,只不过来开门的人是宋玉,他见到她时一愣,方说道:“她一早便出去了,有什么事?”
“茅厕,茅厕在哪里……”姜绿疼痛之下也顾不上害羞,直接道明来意。
宋玉没想到她的来意是这个,不过看到她面露痛苦,快速指了指院子西边,“就在后面的小屋。”
姜绿看到救星一般,也没有来得及道谢,直接冲了过去,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这个时代的厕所会很脏很臭,实际上却没有,虽然样子就是现代乡下农村的那种,但是看上去还是比较干净的。
姜绿蹲了半天,也没有蹲出个所以然来,但疼痛之意稍微缓解了几分,想拿点纸时,环顾四周却都没有找到,只看到了放置在角落的一些竹片,还有一大桶水。
她的视线瞬间定格,脑海中却一片混乱。
这个时代离蔡伦出生还有几百年,所以造纸术没有发明出来,自然也不会有纸这种东西存在,这个时候的人们上完厕所,都是用竹片刮干净,再用水把竹片洗干净,留着下次再用。
姜绿的脸瞬间变幻莫测,沉定思痛,最终从自己的裙角上撕下了一片布料,一边安慰着自己,没有纸没关系,只要努力变有钱就够了。
走到庭院时,见到宋玉坐在石桌前,捧着一捧竹简正在专心致志研读,明明是一副美人捧书赏心悦目的画卷,姜绿脑海中硬是把宋玉手中的竹简和茅房里的竹片联系到了一起。
对不住!这让她以后怎么直视竹子,怎么直视宋玉……
宋玉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她瞧着自己面色诡异的样子,直接问道:“你还不走?”
姜绿一听到他开口就是要赶她走,更想到昨天与他数次交锋屡屡战败,当下就是生出了几分不爽来。
往石桌旁径直走过去,宋玉见到她靠近的样子,将手中竹简竖起挡住自己面部,声音平静如水,“男女授受不亲。”
姜绿一听,更是加快脚步直接跑到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实不相瞒,我刚一出来,见到你坐在这里看书的场景,当场被震撼到,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吟诗作赋的冲动。”
宋玉把手中竹简放下来,似乎在怀疑着她这话的真实性,“你还会作赋?”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姜绿面上难得的带了一丝笑意,“怎么样,要不要听听,再给我指点指点?”
宋玉听到是关于作赋这方面的,当下就来了兴致,更好奇明明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她,能够胡编乱造些什么出来,“你念便是。”
“咳咳……”姜绿清了清喉咙,站起身子来,边望着他边缓缓开口,“楚国有公子绝色,名曰玉。玉体纤貌美,肤如凝脂,面若冠玉,眼似星辰;纵惊才绝艳,未恃才傲物;正可谓公子无双,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妾身登墙窥之三年,芳心暗许,然公子谦谦如竹,清高自立,唯恐珠玉蒙尘,至今不敢攀也。”
宋玉听她念完,睫毛颤动了下,眉宇间清冷却更甚,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怎么样?”姜绿坐下来托腮望着他。
脸红吧,害羞吧,本姑娘都明目张胆地对你念情诗了。
宋玉继续捧起了竹简,没有抬头看她,缓缓吐出几个字,“不知所云。”
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姜绿心一横,作势要去把他手中的竹简抢过来时,被他早有预料的避开,站起了身。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能让我倾心的只会是窈窕淑女。”宋玉低头看着她,神情淡薄。
姜绿听着这话,突然觉得有点耳熟,这不是昨天她用来拒绝宋玉的话吗?
来啊,互相伤害啊!
“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姜绿抬头对视着他,继续念着:“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看到宋玉还是个没表情的面瘫脸时,姜绿忍不住一骨碌把后面的都念出了口。
“著粉则太白。”姜绿摸了摸自己的脸。
“施朱则太赤。”姜绿指指自己的唇。
“眉如翠羽。”抚眉。
“肌如白雪,腰如束素。”伸出芊芊玉指叉腰。
“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姜绿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如话中般嫣然一笑。
“这样的人都不算是窈窕淑女么?”姜绿向前一步,看到宋玉退后的样子,脸黑了下去。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那是为了对比,描写过于夸张。”宋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姜绿见到差不多了,坐回到石凳上,“其实,我也用了夸张手法。”
见宋玉不理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此赋我取名为《如厕赋》,知道为什么吗?”
姜绿眼中笑意吟吟,“因为我在你家蹲茅厕时,看到竹子就想到了你,我一走出来,又看到你捧着个竹简,顿时有感而发,一气呵成。”
宋玉此时的脸已经是沉了几分,攥着竹简的指节微微泛白。
姜绿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全篇《如厕赋》,夸你的地方我用了比喻和极其夸张的手法,说我心悦你含了反讽的意味,是对你的《登徒子好色赋》做出回应,唯有谦谦如竹四个字,是我真正身处意境之下的顿悟,我觉得很适合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屋内不知道偷看了多久的景差,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到已经暴露了,索性也就直接走了出来,“绿儿,我就知道你没有旧情复燃,做对不起我……”
“闭嘴!”姜绿和宋玉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打断了景差的话。
宋玉此刻眼中的冰冷是从未有过的,似是堆积了万年的火山积雪,寒意沁人心脾,冰雪下的火山却有着隐隐爆发的趋势,“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说罢转身走进屋内,一把关上了房门。
姜绿的心颤了颤。
完了,为什么报完仇胜利了,反而有种心虚做错事的感觉……
景差喜笑颜开地贴了过来,“绿儿原来你这么聪明。”
姜绿刚侧身躲过,想要开口跟他说明白时,屋内的门突然间又打开了,宋玉冷然道:“景差,你若是碰她一下,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就这么一下的时间,宋玉改行跑去算命了?
景差见到宋玉居然直呼他的名字,似乎一下子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伸出的手讪讪缩了回去,看向宋玉,“子渊,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就算是记仇,也不能这么诋毁绿儿吧。”
姜绿:“……”
你老嘴上这么说,手倒缩回的挺快哈……真把我当瘟神了?
这时候,屋内的少年咧起嘴角,笑得天真无邪,长眉飞扬下,如漆点墨的凤眸流转生辉,眼尾如桃花盛开徐徐,嘴角含笑间又有清风拂面而过,公子如玉,风华绝世,恍惚得让人以为见到了从九天之上意外坠落凡尘的谪仙。
这是姜绿第一次见到宋玉笑。
翩翩浊世佳公子,惊鸿一瞥少年郎。
少年笑得越发惊艳,不紧不慢道。
“想知道你的绿儿,昨日是怎么受伤的吗?进屋来,我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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