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同

    靖北侯府,世安院

    陆若华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一边对春风道:“男女私情的事情被发现后,世人往往都怨怼女子不自重,不自爱,这却也是对的,但是这女子固然有很大的过错,可是人们却常常将目光全都集中在女子一人身上,那个和女子一同有私情的男子,却总是那么容易被世人遗忘和原谅。”

    “对于那些男子,大家往往只一声风流而已,就是这男子日后提起这桩丑事,也只会笑着说一句少不更事,便能够轻易这丑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样是私情,对于男子来说就是一桩风流韵事,对于女子来说,却要搭上她们的一声。”

    “这世道对于男女太不公平,男人和女人享有的权力太不一样。”陆若华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她身处的这件事情中,如果现在一旦事发,她那位杨表姐定然会被家中唾弃,说其不知廉耻。但是周博宇呢,估计周家若想要继续和她的这桩婚事,只会说周博宇少年心性,一时走错了路,如今已经知道错误,希望她能够原谅。

    看,这就是周博宇和杨宛清之间的不一样。周博宇只是一时糊涂,认个错就好,就算是她退了婚,依照周博宇的身份和家中嫡长孙的地位,依旧能够聘得一位名门贵女为妻。而杨宛清呢,搭上的就是她的一生。

    所以,这就是这个时代对于男子和女子的不公正。

    “所以,在这个时代,我身为女子,更是不能行错一步路。”陆若华沉声道:“我所走的每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一旦我踏错了,断送的恐怕就是我的一生。”

    当她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社会的时候,只有在适应这个社会的基础上,熟悉它的规则,在规则下,尽可能让她自己活得自在,让她自己能够在规则下施展自己的手段,答道自己的目的。这才是她现在身为女子能做的,能让自己活得自在的唯一办法。

    “春风明白,所以县主对待表姑娘和周大公子之间的私情,才如此小心翼翼。”春风点了点头,认真道:“奴婢也会吩咐奴婢那个堂妹小心的,一定不会误了县主的大事。”

    “你明白就好。”陆若华笑着点了点头,对着春风道:“让你的那位堂妹弄清楚杨表姐和周博宇之间来往的书信都藏在什么地方,一切小心行事。”

    “奴婢明白。”春风躬身应道。

    陆若华揉了揉眉头,今日她经历的事情有些多,从清晨的和老太太纠缠,然后入宫又遇到了皇后中毒的事情,一件件的让她有些疲惫。

    不过,今日皇后中毒的事情,也让她心中敲响了警钟。虽然现在太子还小,但是夺嫡之争已然悄悄拉开了帷幕。看样子,她需要提醒提醒父亲了。

    对于宫中的事情,陆若华特意留心了一下。果然皇后是个手段不俗的人,短短两日就查到了内监局副监正身上,但是这名副监正咬舌自尽,没有了追踪下去的线索。

    但是这只是宫中对外放出的消息,说内监局副监正是前朝福王的党羽,意图谋害皇后,扰乱朝纲。但是陆若华知道,这绝对不是真实的情况。废福王只是个被甩锅的,反正锅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宫中有很多事情查不出来后,就喜欢往福王身上安。

    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不过,下毒的人左右不过那几个人,那几位每一位都是皇后不得不防之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甘泉宫

    太子看着坐在上首,神色比前几日好些,但是依旧憔悴的皇后,关心地问道:“母后最近感觉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用了辛太医的药,感觉身上好多了。”皇后笑着安抚太子。

    “那副监正谋害母后,罪不容诛。”太子说起谋害自己母后的人,眼中便止不住的愤怒。

    “他却是罪无可赦,只是他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罪不容诛。”皇后没有一点瞒着太子的意思,将此事的经过细细给太子讲来。在她看开,太子已然不小,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再瞒着他,一味地保护只会将太子推向深渊。这皇族后宫之中,不允许有天真之人。

    “母后可推算出这幕后之人是何人?”太子握紧拳头,虽然还小,但是也是一派威仪之像。

    “静贵妃与世无争,且我与静贵妃一向交好,她没有害我的必要。”对于静贵妃,她是信任的。

    “良妃附庸于我,二皇子并无夺嫡之心,也应该排除。”皇后思忖道:“至于德妃,依照我朝惯例,和亲妃嫔所生产之子并无继承皇位的可能,所以德妃应该也不会是这幕后之人。”

    “至于淑妃,她是个心大的,但是四皇子和六皇子还小,离入朝还有一段时间。她不至于如此心急,在这个时候谋杀我,要知道,她家世不显,就算是我死了,这后位也不可能落到她手里。”

    “那就只剩下贤妃了。”太子想起前朝的事情,冷声道:“最近大皇兄在朝中很是活跃,听说已经拉拢了不少朝臣为其扬名,又一直以皇长子自居,贤妃有这个心思也是正常。”

    “不错。”皇后点头道:“若是我没了,贤妃倒是有被立后的可能,只要她成为皇后,到时候大皇子就是嫡长子,她就能以大皇子是嫡长子的说法,劝陛下重立太子,要知道,你当初被立为太子,便是占了这个嫡字。”

    “除了这推测,我还查到这副监正和贤妃以前的大宫女有来往,只是贤妃的那个大宫女昨日也投井自尽了,一切证据皆指向贤妃,绝不是本宫凭空猜测,冤枉了她!”

    “说说你现在该怎么做?”皇后问道。

    “以静制动。”太子沉吟了一声,然后道:“现在我们手上没有贤妃的直接证据,就算闹到父皇那里,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倒是我们冤枉了贤妃。”

    “不错。”皇后点头,对于儿子的想法,很是欣慰,继续教导道:“你要知道,大皇子是陛下的皇长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自然和其他皇子不同,如今大皇子初入朝堂,也正得你父皇心意,此时绝不是动贤妃母子的时候。”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皇后考教道:“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最重要的是父皇现在有意扶持大皇兄。”太子思忖片刻后答道:“若不是如此,父皇岂会让大皇兄在朝中上蹿下跳。”

    “孺子可教。”皇后笑了,继续道:“你如今也十一了,再过几年,你也就到了临朝听政的年纪,你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一旦入朝,都不用你拉拢,自有朝臣站在你这里。就是那些不愿站队的人,也会因为你是嫡子,因为你名正言顺,而偏袒于你。所以,你入朝的结果,绝非现在的大皇子可以比。”

    “你父皇想要的是你入朝后,能和大皇子达到平衡的状态,此为制衡,是帝王心术,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太子应道,随后笑着道:“母后巾帼不让须眉,将前朝看得如此清楚,实在是厉害。”

    “你可不要夸赞我。”皇后摇了摇头,道:“我对于前朝的朝政一窍不通,我只是和你父皇夫妻这么多年,对于你父皇的心思有几分猜测罢了。”夫妻这么多年,她又是和天正帝一同经历过先帝时期的苦难日子,自然对于天正帝的心思有几分了解。

    “你也不要怨恨你的父皇提拔大皇子,你现在还小,缺乏磨练,没有大皇子也会是其他的皇子。”皇后嘱咐道:“你父皇是帝王,帝王最为在意平衡之道,你是嫡子,在你父皇心中的地位始终的最重的。这些年,你也能看出来,你父皇对于是真心培养的。”

    “儿臣明白。”太子点了点头,道:“父皇是天下共主,喜欢谁提拔谁都是应当的。”君臣父子,先君臣再父子。

    “父皇这些年在儿臣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儿臣自然不会忘记或者误会父皇。”自然也不会心生不满。平心而论,他父皇对他足够看重,他的太子三师都是他父皇精心挑选过的,他的学业他父皇经常垂问,经常会手把手地教他帝王心术,他的父皇没有什么对不住他这个太子的地方。

    “好了这些事情,你心中有数就好。”皇后看到儿子懂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嘱咐道:“这次多亏了纯安,若不然我的命恐怕就交代在这红颜枯上了。这份恩情,是你我母子该感激在心的。”

    “纯安心善,且有赤子之心,当时她闻出了红颜枯的味道,依照她的玲珑心肠,怎么会不清楚这其中牵扯的复杂的后宫争斗,但是她还是最后选择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这是真正的恩情,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纯安姐姐当初就我的时候,又岂会不清楚这背后的复杂,但是她选择救了我,如今也是如此,没有回避,一切都是为了孤与母后着想,纯安姐姐与孤和母后有大恩。”太子感动道。

    “恩情大于天,纯安待我们以赤诚,我们自当也要待纯安以真心。”皇后认真道。

    “儿臣一直将纯安姐姐当作嫡亲的姐姐。”太子温柔地笑着道。

    “理当如此。”皇后欣慰道。

    很快,就到了上林苑春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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