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茵听了更是泪落不止。
能帮则帮, 嫣姐姐是否知道, 这简单的四个字,对她而言,却是荒芜世界里最难寻的温暖。
韩茵泣不成声“嫣姐姐”
“茵妹妹,你别哭。”韩嫣拍拍韩茵, “有我和孟郎在,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来, 吃点零嘴儿,真的很好吃。”
韩茵点点头,在韩嫣明媚而鼓励的笑容下, 重新拿起核桃酥,小口小口吃起来。
韩嫣又管青杏要了帕子, 亲手给韩茵擦眼泪。
“茵妹妹,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未来还有好长的路。你先安心住在孟府,什么时候想回娘家,我们送你回去。尹词要关一个月的禁闭, 等一个月后我们再一起去看他。”
韩茵抽了抽鼻子“好”
孟庭小憩了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韩嫣这会儿不在他身边,她将茶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孟庭伸手便拿过茶水, 喝了点润喉。
小心爬起来, 坐在床边。起床时的动作亦牵动背后的伤, 疼得孟庭额角颤抖。
他在床头坐着缓了一会儿, 忽的听见有人推门进屋。
原来是孟祥来看他了。
孟祥轻轻走进来, 孟庭道“爹,坐吧。”
孟祥叹了口气,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吭一声,只让韩嫣一个人知道。
此刻,打量着孟庭略有虚白的脸色,孟祥说道“放心吧,没有惊动你娘。”
孟庭道“这就好。”他停了停,又问“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孟祥罕见的露出些由衷的笑容来“一年都在服用雪山玄芝,果然是有用的,你娘气色好多了。过两天就是郎中循例过府的日子,让郎中再看看你娘的心疾是否愈合。”
若是刘氏的心疾能被彻底治愈,便是了却了全家人的心头之患。孟庭无声吸了口气,道“也好。便也让郎中看看嫣嫣的腿骨恢复得如何。”
孟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素来不爱在儿子儿媳面前乱晃,虽心疼儿子万事都隐忍,却也任由他面对世事。
孟祥走后,刘静娴也过来探望孟庭。
刘静娴是隔着一挂珠帘,询问孟庭状况的。
这些日子刘静娴都和她爹娘在商议理论,比起之前,她显得憔悴沉郁了不少。一挂薄薄的珠帘挡不住笼罩在刘静娴周身的郁郁感,孟庭心里明白,没说什么。
倒是孟庭这一负伤,不方便再照顾韩嫣,又担心紫巧一人忙不过来,于是孟庭让管家去置办一批丫鬟进府,伺候韩嫣。
管家很快就置办好了七名丫鬟,带到韩嫣的面前,请她亲自挑选。
韩嫣留下一个叫圆圆的,一个叫小莲的,当作贴身丫鬟。余下的五人分配去后院里做洒扫丫鬟。
圆圆和小莲负责在紫巧忙不过来时,照顾韩嫣的起居。而韩嫣则总是待在孟庭身边,换药包扎这样的事情一手包。
半个月后。
韩茵带着青杏回娘家去,韩嫣亲自送她。
原先的江平伯府如今改叫“韩府”,与韩攸邹氏的小家是一个名字。韩嫣抵达大门口时,瞧着那崭新的牌匾,还有些不太习惯。
琼姨娘已经恭候韩茵多时了,母女俩一重逢,相继落下泪来。
琼姨娘对着韩嫣千恩万谢,嫣小姐对她和茵儿母女这样好,这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报吧
只希望嫣小姐能尽快康复,一辈子都和孟大人美满幸福。
在韩茵闺房里坐了一会儿,韩嫣便带着紫巧告辞了。
在临走前,韩嫣上二老爷那儿坐了会儿,和韩云阅聊了几句。至于韩敬花容和董太君,韩嫣压根不会去看。
韩云阅亲自送韩嫣离府,他将轮椅推到府门口,却就在这时,瞧见韩芳带着韩云堰从一段回廊下走来。
韩嫣好久没见韩芳韩云堰这对兄妹了,远远瞧着,两个人的衣装打扮都清贫了不少,想来也是拜韩家如今的景况所致。
只是,当韩芳走近时,一股浓郁的拙贝罗香扑鼻而来。韩嫣被熏得不由皱眉,难为韩家负债累累,韩芳还有钱继续买拙贝罗香。
韩云堰朝韩嫣呵呵的笑,目光有意无意在韩嫣腿上扫过。韩嫣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便直接抢在韩云堰前头,怼道“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就不用说话了”
韩云堰张到一半的嘴顿时僵住。每每想讽刺韩嫣,都被她先发制人,当真可气
韩芳眼底沉了沉,上前欲要说什么,忽然听得一声悠长阴森的猫叫“喵”
韩芳吓了一跳,这才看见韩云阅的大花猫从韩云阅肩头探出头来,一双碧绿眼睛直勾勾盯着韩芳,眼底尽是攻击性。接着那猫的毛以极快的速度竖起来,眼看着就要朝韩芳扑来
韩芳悚然倒吸凉气,忙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才换得大花猫的态度稍有缓和。
韩云阅抬起一手,抚了抚肩头的大花猫,不屑道“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离我远一点。要是被阿花挠破相了,我可不负责。”
韩云阅的阿花最是讨厌韩芳的拙贝罗香,每每韩芳靠近,那熏香味都会引发阿花的敌意。现在韩云阅就站在韩嫣轮椅后头,韩芳想接近韩嫣嘲讽一番都不得,只能远远站着,阴恻恻望着韩嫣。
“二堂姐可知道自己害人不浅,就因着那张字据的缘故,江平伯府砸锅卖铁的要向二堂姐还钱。二堂姐也不瞧瞧,妹妹们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
韩嫣嗤一声笑道“你什么样这不还有钱买拙贝罗香吗还有,别一口一个江平伯府,大伯父的爵位早就被圣上革了。你和五堂兄如今见着我,还得行跪礼呢”
韩芳脸上肌肉一抽,眼神更为阴森“我爹待三叔父向来不薄,二堂姐却这样对待我们。”她转头问韩云阅“二房的日子也不好过,二堂兄就一点不怨二堂姐吗”
韩云阅一脸混不吝的笑“欠钱的又不是我爹,我爹也没钱借给你们,我还有什么好怨的”
韩芳眼神更沉了,几乎再不掩饰对韩嫣的恨意。
韩云堰道“二堂兄和二堂姐简直是一丘之貉败落的不是你们,被毁了姻缘的也不是你们要不是二堂姐把我们大房害成这样,芳儿的未婚夫也不会来退婚”
韩嫣挑眉,这事她几天听说了。韩敬被革除爵位,卖女求荣无德无耻的名声又传遍大街小巷,把先前最热门的丢脸人物曹元亮都给挤了下去。那些之前还肯和韩家议亲的人,现在见了韩家人都要绕道走。韩芳定亲的那个六品将军来退婚不足为奇。
韩嫣艳烈冷笑“退婚就退婚,你们正好借此机会认清中山狼我还退过婚呢,现在怎么样丰衣足食随便花钱,当着诰命还没小妾烦人,过得相当恣意”
“你简直”韩云堰面皮紫涨,似要跳脚。
韩芳忙拉住韩云堰不让其发作,却没能拦住。韩云堰一个恼恨,指着韩嫣的腿道“二堂姐有什么好得意的现在就是个残废孟大人也被圣上打了二十鞭子,说不定赶明儿就失了圣宠到时候孟大人心情不好,又厌烦了二堂姐这种泼辣不贤惠的,说不定就妾室通房一个个往府里抬二堂姐这么嚣张,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韩云堰这话说得太难听,韩芳不由有些害怕别把韩嫣惹炸了。韩嫣到底是三品诰命,他们兄妹俩却已然是草民。
韩芳拉过韩云堰,道“哥哥,我们探望母亲去吧。”说罢就向韩嫣福了福身,“给二堂姐添麻烦了,二堂姐是贵人,犯不着与妹妹这样的平民一般见识。”
韩嫣的确因着韩云堰的话凛然大怒,语调凌厉道“我就是要和你们一般见识,你能拿我怎么样”
韩芳袖子下的手握成团,阴沉道“二堂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韩嫣翻了个白眼,才不会便宜这两个跳梁小丑,她道“敢说孟郎的坏话,看我不罚你们给我跪着,跪满半个时辰再起来二堂兄帮我监督他们。”韩嫣说着就掏出一粒碎银,递给韩云阅“这是报酬,多谢二堂兄”
韩云阅收了钱,双眼眯成两道细线“好说,二堂妹就放心吧。”
韩云堰哪肯跪韩嫣,急的就要暴起,硬是被韩芳给拉住了。
韩芳身子有些哆嗦,大约是气的,但她居然还能维持住平静,拉着韩云堰就这么跪了下去。
韩嫣看了他们一眼,便让紫巧推着自己出府,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韩芳和韩云堰还在府门口跪着,待韩嫣一走远,韩云堰紫胀着脸指着韩嫣骂道“这可恶的韩嫣怎就没人能治得了她”
韩芳没说话,袖子下的手紧紧掐着,将手心都掐出了红痕。她低着头,眼里波动起的光泽就像是毒蛇即将发起袭击那般。
她在心中暗暗道谁说没人治得了她不是还有韩茹吗
比起韩茹,还有谁更能给韩嫣添堵呢
之后的半个时辰里,韩云阅靠在一棵树上,懒懒的抚着大花猫,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容监督这兄妹俩。一旦韩云堰跪不住了,韩云阅就抱着阿花走近两人。阿花离韩芳近了,便要攻击韩芳。韩云堰不能让妹妹被猫挠,唯有一直跪着。
亦有旁人路过,瞧见韩芳和韩云堰跪在大门口,连忙过来询问,还去通知了两人的生母郭姨娘和韩敬。
然则当韩敬与郭姨娘赶到后,听韩云阅说,这两位出言不逊诽谤孟庭,被韩嫣罚跪,韩敬立刻就怂了。
如今他无爵位,就是个草民,人家中书侍郎的夫人让他的儿女罚跪,他还能说什么
韩敬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半个时辰后,韩芳和韩云堰终于能站起来了。
韩芳趁人不备,直接就去了茹蕙院。
韩茹还被关在茹蕙院的闺房里,门窗都上了锁。韩芳隔着一扇窗户和韩茹说话。
韩茹已经被关了大半个月了,不复初始时的闹腾,可心里的怨气却越来越浓烈。怨韩敬不疼她,怨曹元亮不念旧情。
她更恨韩嫣和孟庭,恨到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诡谲起来。
明明当初是她风风光光嫁给曹元亮,而那时的孟庭只是个翰林小官,凭什么如今曹元亮废了,她没了孩子成了弃妇,孟庭却高官厚禄
更可恨的是,原本冷漠没情趣的孟庭,却是待韩嫣那么宠爱从他们成婚开始就蜜里调油,韩嫣腿残了,孟庭竟还亲自照顾她
内心的怨恨与日俱增,韩芳又在窗外不断说着
“刚刚二堂姐送韩茵回来了,云堰不过是看不惯二堂姐的做派,说了她两句,就被罚跪了半个时辰。妹妹也被一并罚了。二堂姐那个嚣张的样子,明明只是个庶子之女,却把自己当成韩家的嫡长女一般。”
“大姐姐,我们姐妹实在太不幸了。韩茵婚姻作废,大姐姐被汾阴侯府休弃,妹妹也被退婚了。却唯有二堂姐呼风唤雨的,这让人怎么气得过”
“二堂姐还追着爹不放,要爹给她两百两黄金。妹妹真的不知道二堂姐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她既然有那么多钱,却还对我们大房苦苦相逼。说不定她就是做给大姐姐看的,向大姐姐炫耀她的富裕。”
“其实她又有什么能和大姐姐相比的庶子之女,风流祸水,脾气那样差,不及大姐姐半分柔情。她也就是仗着一张脸和那身皮肉,才得了孟大人的专宠。”
“孟大人原本该是大姐姐的乘龙快婿,那三品诰命的爵位,也该是大姐姐的才对。就这么便宜了二堂姐,连妹妹都替大姐姐不甘。”
“若妹妹是大姐姐,定要不惜一切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抢回来,拿回权势和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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