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那宅子,他闻到熟悉的药味,还有饭菜香味儿,他往厨房一看,正撞见林暖暖两手都端着菜往屋里走。见着他回来,林暖暖朝厨房里努努嘴,“药在灶台上,你自己端一下。”
秦子墨看了她一眼,走去厨房端了药,顺手把蒸好的白米饭也端进了屋。
林暖暖像个陀螺似的又转进了厨房,又拿了碗筷过来。
这才算是齐活了,两人依旧是面对面坐着,秦子墨低头看林暖暖炒的那两菜,瞧着竟比之前苏大婶做的那些还更可口。
林暖暖将一只小碗推到他面前,这就开始吃起来。
饭吃到一半,秦子墨突然对她开口,“我若回秦府,你想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
眼前这形势,她随他回到秦府怕也要受人冷眼,这明着纵使没人敢对她做什么,可暗地里总会受些排挤,这处宅子是他买下来的,自己单独住着也还算舒适,秦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她这软包子性格,进秦府岂不是犹如羊入虎口。
这些日子以来他算是看明白了,林暖暖也就对着他的时候偶尔能凶悍一下,对着别人,脾气好得不行,被人欺负怕也察觉不出来。
“住在这里?”
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林暖暖感觉很诧异,这家伙,莫不是想把她当作外室来养?她和他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这做媳妇的不跟着相公回家,单独住在外面的私宅,像话吗?
她环顾这四周,宅子小一些,虽然生活更加自在,不用应付那么些人,可苏大叔一家的死和将军府的人脱不开干系,她还得看着他们得到应有的制裁呢。
她心里想了很多,无论是从哪种想法出发,都无一不反应出她回将军府的必要性。
林暖暖将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我才不住这里,我要和你回将军府,之前为你受了那么多苦,怎么,现在要回家了就想把我撇开呀?没门!”
秦子墨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通怒怼给惊呆了,他到底是惹上了一个什么厉害角色,动不动就凶他,真是惯出脾气来了。
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低头吃饭不再与她说话。
林暖暖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她心觉自己这话好像是说得有些过了,他也只是问她意思,自己脑补太多这一激动……语气重了些。
她一边吃饭,一边悄悄地看他脸色,他全程没再抬眼看她一下,全神贯注的吃着饭,吃完一抹嘴,就往他房里走去。
‘哐’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暖暖甚至能听见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越来越剧烈。
完了,一不小心把反派给得罪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他面前是不是太放肆了,这日对夜对的,让她都忘了他曾是个脾气暴戾的大反派呀。
他对她一再的容许,怕都是因为他还欠着她两条人命,万一哪天他还清了……
林暖暖全身一哆嗦,两手抚着脸颊,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饭后,林暖暖把碗筷收拾了,从厨房端出一小碟子,碟子上放着一块桂花糕,这是秦子墨不在家时,刚巧有人在巷子口叫卖,她跑出去买了一块回来想尝尝鲜。
这把人给得罪了,好歹得去哄一哄吧,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吃这种甜食。
林暖暖咽了咽口水,端着那桂花糕往走到他房门前,她先敲了两下门,听见房内有人应了,这才推门入内。
秦子墨正站在窗前向外望着那夜空,见她进来,也未说话,转身走到桌边。
她将那桂花糕放到桌上,将碟子推向他。
“这桂花糕闻着可香了,你尝尝?”
秦子墨眉头一皱,并未答话。
她掰下一块,伸到他嘴边,“你尝尝呀?”你不吃我怎么安心睡得着,林暖暖心里如是想道。
秦子墨薄唇轻启,勉强的张嘴,林暖暖见缝插针的把桂花糕往他嘴里一塞。
他嚼了两口,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林暖暖见他吃了糕点,总算感觉安心些,她美滋滋的把剩下那一半桂花糕吃进自己嘴里,端着空碟子开心的走了出去。
她刚一出房间,秦子墨立即将嘴里未嚼烂的东西吐了出来,连灌了两大口茶水,这才感觉嘴里清爽许多。
*
秦将军府
那前去苏家村找人的副将回到将军府,第一时间与秦老将军报告他了解到的情况。
秦老将军目光如炬,紧盯着副将的脸,“你是说,我家老三真还活着,连他那冲喜的媳妇也活着,但在你们到那儿之前就已经逃了?”
副将低头答道,“是的,将军。那里的村民说是有一男一女在一户人家里借住,听他们描述的那身形那年纪,还有他们到村子里的时间,都与三公子能对得上,应该是他们没错了。”
秦老将军握紧了拳头,心情极为复杂,儿子没死,还活在人世,且不再像之前那样卧病在床动弹不得,他是真心感到欢喜,只是一想到老三那脾气,想到他们曾经对他做的那等事,秦老将军就感觉焦头烂额。
他还活着,却不回将军府,显然是有预谋的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他一定会挑一个很关键的时机,在所有人没预想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这算算日子,离过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秦老将军有种强烈的预感,也许过年时,他儿子就要回来了。
“秦将军,我们是不是再多派些人手到那村子附近再找一找?这算着时间他们也走不远。”
秦老将军连忙摆手否定副将的提议,“再找下去,也只能逼着他们再次躲避,罢了,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要来的迟早会来,想拦也拦不住。”
副将点头应下,退出房外时,他回头再看了秦老将军一眼,这个曾经在战场上称霸一方的大将军,此时也只不过是一受了挫折的老父亲,那半黑半白的头发,无一不在宣告着,他已经老了……
轻叹了口气,副将转身离去,剩下秦老将军独自在房里呆坐着。
*
醉香楼里,沈三娘迎来了另一位贵客。
依旧让丫头上房门外守着,她亲自招待,连泡茶也是亲自为之,足以见得这位贵客的身份与众不同。
“他真的还活着?”
沈三娘面前一白皙少年,手拿着纸扇,风度翩翩,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那金边镶玉的纸扇显然只能是个摆设。
“都下葬一个多月了,他要一直活着,怎么到现在才出现?这可不符合他有仇必报的性格,你真的没认错人?”
少年突然听闻此事,心里自然是存着几分怀疑,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他难以置信的心。
沈三娘沏好茶,递到那白皙少年面前,带着一股浓烈又不让人感觉反感的香气,“殿下,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说一句谎话呀。那秦小将军我都见过他多少回了,别人我不敢说,就他我还能认错?况且这话也是他叫我帮他转达的,若不是他本人,谁还能找得到我这儿呀,您说是不是?”
少年听着她这话,也确实在理。他往深多想一层,大概猜到秦子墨之前打的什么主意,忽然就笑了。
“行,我知道了。只要他一出现,我一定帮他造势。”
他们俩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秦子墨强势回归,对他以后争夺太子之位有着不可或缺的助力,抛开多年的情分不提,光凭着这,他都要好好帮他一把。
沈三娘笑意盈盈的望着这年纪轻轻、心思缜密的少年,外人只看得到他那胜似美人的妖媚容貌,却不知他的内心藏着一头凶猛大虎,分分钟能把人给撕个粉碎。
即使他比沈三娘还要小上几岁,沈三娘在他面前,也是那毕恭毕敬的模样,连开玩笑也得注意分寸,以免给自己惹来口舌之灾。
正事谈妥,少年没再久留,出了房间,在沈三娘的带领下,从醉香楼后门离开。
“三娘,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呀,怎么还得你亲自迎送?”身边伺候的丫头见她回来,忍不住问道。
沈三娘凌厉的眼神扫过丫头的脸,“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丫头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陪在她身边进了房。
华灯初上,这醉香楼里渐渐热闹起来,外头熙熙攘攘的,老-鸨一直在大堂转悠,招呼着各位公子大爷们。
酒过三巡,是醉香楼里花魁表演的时候,男人们喝着小酒,下巴微扬,目光纷纷落到二楼那个门口有着粉色丝绸装饰的房间。
随着乐师们的奏乐,沈三娘从房里走出,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堂的演出台。
台上放着一古筝,内行人一瞧就知道这古筝价值不菲,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
沈三娘一到场,一旁的乐师们立即停止奏乐,沈三娘向周围的宾客行了礼,缓缓落座,她两手一伸,轻轻抚住那古筝。
那一瞬间,她成了全场人的焦点。
在醉香楼里,沈三娘永远是那不可逾越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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