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见李大夫如此反应,林暖暖心下一沉,难道是没救了?

    李大夫将她引到厅里坐下,拿出他的药箱,“夫人,我还是给你处理下手上的伤吧。”

    “那他……”

    林暖暖茫然的伸出双手,眼神却是看向那秦子墨所在方向。

    “那公子我治不了,不过夫人你放心,他还有一息尚存,且暂时性命无忧。我想你需要到京城找个好大夫给他看看。”

    李大夫一边替她将手上的伤口上药,包扎,一边对她解释道。

    林暖暖喃喃自语,“京城的大夫都看过了,我上哪儿给他去找好大夫呀。”

    李大夫处理完她手上的伤,收了诊金就先行离去,留下林暖暖一个人怅然若失的坐在厅里发呆。

    直到晚饭时,苏大叔一家都回来了,见她傻楞楞的坐在桌旁,苏大婶上前关切的问她,“林娘子,可是找大夫来看过了?”

    看到她被重新包扎的双手,以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苏大婶也大概猜到是有关于她相公之事。

    林暖暖点点头,将李大夫的话说与她听。

    “那你明天上京城去一趟吧,多看几个大夫,总还有希望的。”

    苏大婶瞧着林暖暖这年纪轻轻就拖着这么一病弱相公,这相公若治不好,那她这辈子也就毁了。年轻小寡妇要再嫁,那得被人家说多少闲话都不够的。

    林暖暖心里有几分凄凉,这几天以来,她把秦子墨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满心希望从他这寻求几分庇佑,却没想到秦子墨一直就没有睁眼看过她一眼,莫说是庇佑她了,就连自己都性命难保。

    她去京城找大夫不难,难的是……之前秦老将军已将城中有名的大夫挨个请去看了,都说他无药可医,只能这么吊着口气,她再去请大夫,结果不也是一样吗?

    虽是这么想,第二天一早,林暖暖拜托苏大婶帮忙照顾秦子墨,她则揣着全部家当往京城去了。

    去京城路途遥远,她坐的是顺道的牛车,只需几文钱车钱,就能将她送到京城外头。

    林暖暖刚刚穿过来几天就被嫁到了秦府,没几天又被秦府扔了出来,她对这京城里的事几乎是一无所知。

    一进城她逮着人就问京城哪家医馆的大夫最好,能医疑难杂症的最好。

    得到推荐最多的一家,是京城东大街尾端的妙手回春堂。

    她按着路人的指示,径直去了那医馆找大夫。医馆的伙计给她说明了坐诊的几位大夫,其中一位张姓大夫最为资深,且他年轻时曾四处游历,见识过很多疑难杂症,他开方子是出了名的刁钻,常常能出其不意的救下那一般大夫治不了的病人。

    先不论那伙计说的是真是假,既然那张大夫是他们医馆最好的大夫,林暖暖没理由放着他不请,而去请其他连伙计都觉得不够好的大夫。

    林暖暖一咬牙,就去见了诊金收得最贵的张大夫,将秦子墨的大概情况说与张大夫听后,张大夫心里已经有数。

    “不瞒张大夫,我相公他重病多日,之前已给他请过好几个大夫,都说他性命无忧,却找不到医治他的办法。”

    她满面愁容我见忧怜的样子,即使是年迈的张大夫,心中也生起几分怜悯。

    “夫人不必过于担心,我听着夫人形容的这症状,像是中了西域之毒。你家相公之前可是去过西域?”

    林暖暖见这张大夫一下就说中了,猛的点头,“对,他之前去西域经商,回来后不久就昏迷不醒,虽暂时无性命之忧,可就是一直醒不过来。对了,气息还很微弱。”

    这几日她与他同床共枕,偶尔她听到身边过份安静时,心里都会一咯噔,该不会是挂了吧?然而当她凑近他胸前,仔细倾听时,还是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

    张大夫听她这么描述,更加能断定这症状是他之前有见过的,他问清楚林暖暖所住地方,让人安排马车,他亲自到场看一眼病人,才好开方子抓药。

    一听秦子墨还有得医,林暖暖顿时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

    和张大夫同乘一辆马车,林暖暖无聊得伸出脑袋看街外的行人,这京城她都没怎么认真瞧过,这又要离开了呢。

    正当她内心惆怅时,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因着还在城内,路上有不少行人,马车行驶的速度非常缓慢。

    在右侧提着菜篮子正闲逛的不就是她那个为了自家利益而把她这个女儿推出去送死的周氏娘吗?

    她看着周氏时,周氏正巧转过头来,一眼瞧见了林暖暖。

    她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连手上的菜篮子都掉落在地,手指着林暖暖张了张嘴。

    林暖暖忙缩回车厢内,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周氏竟然小跑着跟了上来,她用力拍打着车厢外部,嘴里不停叫喊着林暖暖的名字。

    就连车内的张大夫都颇为奇怪的看着她,林暖暖只得请车夫稍停片刻,她一个人下了马车,将周氏拉到街道一旁。

    “你喊什么,还想叫人把我抓去生葬不成?”

    没等周氏说话,她先声夺人的质问周氏。周氏被问得有点懵,生葬?什么意思。

    “娘听说你为了照顾秦小将军,也染病身故了呀,怎么……”

    “怎么还好端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是吗?你是多希望我去死啊?”林暖暖怨恨的瞪向周氏,她对周氏本就没什么母女情份,“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闲话家常,我只告诉你,我是被秦将军府的人生生塞进棺材里陪葬的,我还活着的事你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否则……若秦将军府的人知道了,不仅我没办法活,连你们还有你们最看重的宝贝儿子也会没命的。”

    突然被告知这么一惊天大秘密,周氏俨然受到了惊吓,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她女儿还活着,可她女儿被人生葬了啊,这……这叫秦将军府的人知道她知道这事儿,为了保全将军府的名声,保不齐他们会想要杀人灭口……

    周氏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林暖暖想要的就是这效果,“记住,把嘴闭严实了,我平安,即代表你们安全。”

    说完这最后一句,林暖暖头也不回的走回上马车。

    马车比牛车速度显然要快得多,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苏家村,张大夫对于这破败的村子并未发表什么看法,走到苏大叔家里,就开始为秦子墨看症。

    在来之前,林暖暖已在秦子墨的脸上做了点手脚,给他脸上画了好多麻子,又将他整个脸涂黑许多,加上她给他买的新棉衣是典型的农夫穿的素色棉布缝制的,就算是曾见过他或是认得他的人,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张大夫乍一眼看去,只觉得这男子皮肤黝黑又生了一脸麻子,和林暖暖比起来一点也不般配,不过他只是个大夫,心里嘀咕一下,专心看症才是正事。

    “夫人,我给你开个方子,照着我的方子吃上一个月,即可解毒。不过后期可能还需要再开两张方子清除体内余毒,要彻底根治,怕得费上些时日。”

    张大夫说完,也没多作解释,就开始挥洒笔墨,熟练的写下药方。

    开完方子,他没有把纸交给林暖暖,而是塞给身边伙计。

    林暖暖大概明白,大夫开出的方子,抓药也得在他们医馆抓药。

    对于这个她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再问了张大夫几句,关于秦子墨的病情。

    “你家相公确实是中了西域之毒,京城之中也只有我能解这毒,夫人能找到我算是幸运。放心吧,只要按着我的方子按时服用,他会好起来的。”

    林暖暖点点头,谢过张大夫,这就跟着他们的马车一起回京城拿药。

    在医馆核算完药钱,这一个月的药钱就要二百两,一问之下,原来单单张大夫的出诊费就要一百两,剩下的才是药钱。

    林暖暖将兜里的银子全部翻出来,也只有一百七十两,还差这三十两,就算她把自己身上这棉衣给当了,也只能换上几十文钱,依旧凑不齐。

    她好说歹说,让那伙计给少配了几天的药,付完药钱她身上堪堪剩下几十文钱,拿着秦子墨的救命药,她马不停蹄的往苏家村赶回去。

    向苏大婶借了个瓦罐,她拿出一剂药熬上,蹲在院子里默默等着。

    秦子墨有救了,她应该开心才对。然而张大夫的话却让她心中疑惑不已,即使京城中只有他懂得治这西域之毒,可妙手回春堂在京城这么有名,张大夫又是他们医馆声望最高收费最贵的坐诊大夫,秦将军府怎么会没请过他们来看秦子墨?

    他们若是曾来府上看过,秦子墨又怎么会被称无药可医,放任在家等死,秦老将军还给他娶妻冲喜,完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架势。

    林暖暖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又或是……他们根本就是想他死?!

    这一猜想让身处寒冬之下的林暖暖如坠冰窟,这反派的地位好像不如她了解的那般硬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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