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撒的坏心情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梅林见他依然是昨夜的黑沉脸色,换好着装后也迟迟没有出门。
艾朵拉睡到上午才醒来。侍女梦娜琳尽心尽责的服侍她穿衣洗漱,脸上则满是不赞同的神情。
与伯撒类似,梦娜琳用眼神谴责艾朵拉晚归的行为。
艾朵拉停住舒展身体的动作,向小侍女挥挥手说道我自己来,转身却抱住梦娜琳撒娇认错。
“不要生气了,梦娜琳!从原野回来太晚了,莱恩劝我在他的城堡里歇息,我可没答应。”
“你还准备睡在莱恩伯爵的城堡?!你可是即将完婚的淑女!”梦娜琳作为曾经执掌宫廷礼仪的侍女长,此时炸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不敢的,梦娜琳!我一直深深记着你的教诲呢。我是很有分寸的女孩!”
艾朵拉几乎举着手指信誓旦旦。
梦娜琳发现自己没办法一直对这个精灵古怪的孩子生气。
“可是,梦娜琳。伯撒也生气了!”
艾朵拉还想着昨晚伯撒对她的一顿训斥。
“我想了想,伯撒真是奇怪呢。”
“殿下怎么奇怪了?”梦娜琳顺着话问。
“做很矛盾的事。”
“怎么矛盾了?”
“他真不像高尚的人,偏偏高尚的提醒我不要犯错!明明只要我惹出不检点的流言,对于想要取消婚约的他简直百利无一害。”
“艾朵拉,”梦娜琳沉吟片刻,“你似乎从未想过要跟梅茵黛尔争夺伯撒殿下?”
“可以这样做吗?”艾朵拉奇怪梦娜琳有这样的提议。
“伯撒会高兴我这样做吗?”
“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梦娜琳,如果伯撒对梅茵黛尔爱得彻底,我的纠缠只会招致他的厌恶。”
“我的艾朵拉,你应该勇敢一点自信一点。”
“不,这与勇敢和自信无关。”
如果他们彼此之间永远做不到互相了解,互相欢喜,那么勉强也是无用。
每每想到这里,都很庆幸,她不够爱伯撒。今后也不会动心。
自讨苦吃可不好,她才不会那么笨呢!
*
艾朵拉决定更好的丰富一下自己的内涵,于是她也不去贪玩了,用完早餐便端坐在书桌前看书。
不一会儿,侍女跑来告诉她,说莱恩伯爵前来拜访。
艾朵拉吓了一跳,赶紧让侍女把人拦着:“别让他进来,让伯撒殿下知道了铁定发火。”
艾朵拉放下书飞快跑了出去,在花园见着淡紫微卷头发的青年,身着白色衬衣,领口一抹宽松的褶皱领,身形瘦高。在异性的眼里,他尊贵又性感。
“艾朵拉小姐,我猜测你忘记了今天的相约,所以特意前来迎接。”
“我可没答应你一定要去……”
艾朵拉与莱恩话语一阵,最终成功拒绝了出宫参与有趣活动的邀请。
莱恩遗憾而去,但和心爱的女孩定下继续交好的约定。
艾朵拉看着莱恩的车马沿着宫道驶离,深深松了一口气,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经过伯撒平时所待的大厅,却见他单手撑着脑袋在沙发里发呆,那副模样可真是少见。
艾朵拉未料到他今天一直在家。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伯撒抬目看来。
艾朵拉对上他的清冷双眼,心中一肃,走过去道:“我照着你的话做了!我拒绝了莱恩的邀约。”
伯撒的目光微微一动,未应声,但一直看着她。
艾朵拉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儿讨乖的用意,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偏他又长久的盯着她的眼睛,神情略显温和,实在不适应。
“我觉得适当避嫌对大家都好。”艾朵拉有意解释,就像是在说:我不是因为听你的话才拒绝的,我是真切的考虑到不好的影响。
“你是我的未婚妻。”伯撒回以一句。
艾朵拉心跳快了一瞬。
但很快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这样做是对的。
“一会儿要跟我出去吗?也许去的地方不会令你感到有趣,但总比一个人在家要好。”伯撒看着手中的文本说话。
艾朵拉闻言两眼放光,怀疑自己听见的:伯撒要带她出去玩?
“嗯嗯,嗯嗯嗯。”她疯狂点头。
心中预感会见识到不一般的事物。
*
这确实是不一般的地方。
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样的地界,非寻常人半步能踏入。
在卡库尔特王都的边围,森严坚固。
走廊笔直漫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两边的高墙灰黑光洁,能照出艾朵拉的身形和面容,幽暗压抑,偏又奢华整洁。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凯英站在前方等着他们。
骑士长凯英·朱里,除了在必要的场合充当伯撒的骑士,大多都忙着艾朵拉不知道的事情。
凯英惊讶的看着随伯撒一同出现的艾朵拉。
“情况如何?”伯撒无视凯英迟缓疑惑的神情。
“上午成功了一次,但能量不稳定,容器还需调整。”几人说着艾朵拉不懂的话在前方进入一间玄铁门。
这是一间宽大的实验室,冷冰冰散发铁腥气和刺鼻塑味。
在屋子的左前方角落,有一台奇怪的机器,蜿蜒扭曲的臂膀对准厚重的铁板墙壁,圆大的铁腹像是蜘蛛的身体,上面镶嵌着闪闪发光的标徽。
周围则全是冒着气泡的管子,散发着冰冷蒸汽。
艾朵拉眼睛里印出紫色的光辉。
居然是晶石!
这么多,从何开采而来?
这时一个小小的活物走上了试验台。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矮人。
原来如此,善于开采矿石的弗格米人。
“卡库尔特的王储,今天上午的伟大奇迹你未亲临目睹,是否说明你对晶石能量的开采并不上心。”这位弗格米矮人站在试验台上大着嗓子喊话。
下属迅速搬来椅子,伯撒不紧不慢的坐下,像一位君王俯视自己的王国。
“昙花一现,成功尚未可知,仅凭此你就想向我邀功?”
爱作傲慢之态、实则生性单纯的弗格米矮人,被伯撒的三言两语堵得没话回。干咳一声,迈着大步走到机器前,身子轻巧,动作敏捷的在庞大的机器怪物上爬来跳去,灵活得让人吃惊。
弗格米人开始演示自己的进展。晶石经过锻造和催发,以最佳形态和势能嵌入机器里。
装填完毕,启动。
机器带着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奔走,将前方千疮百孔的铁墙削得铁块纷飞。
好霸道的武器。
即便还未完成,但已见其厉害。
艾朵拉在卡库尔特这个平静的国家生活了七年之久,虽然知道外面的世界战争不断,但未想到战争武器已经突飞猛进,不仅发明了枪·支·弹·药这种东西,甚至通过晶石之力造出了这种庞然大物。
伯撒与弗格米人针对目前的成果交流意见。
艾朵拉则这儿摸摸那儿瞧瞧,丰富一下自己的见识。
在一个小小的的玻璃瓶中装着一根红色羽毛。
那羽毛可真好看,粉红粉红的,像极了艾朵拉心里喜爱的颜色。
艾朵拉将手指点在瓶子上,一字一顿:“毘!烈!曼!”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玻璃瓶爆炸,羽毛凭空燃烧。
艾朵拉尖叫一声,爆炸的玻璃渣子擦过她的脖颈和侧脸,尖锐的疼。
立即有一双手拉过她的身体。
“艾朵拉!”
转过头是伯撒担忧着急的脸。
艾朵拉受惊不小,半天未回神,身体颤抖,神情略显痴呆。
“你没事吧?”看见艾朵拉泛着泪光的眼睛,伯撒的语气不自觉放轻。
艾朵拉摇了摇头,依然未舒缓过来的样子。
有一瞬间,伯撒想要紧紧抱住面前这个人,但他忍住了。这种不受控的想法让他觉得陌生而无奈。
最终伯撒牵住了艾朵拉的手。
“凯英,后面的事交给你!”伯撒交代一声,带着艾朵拉离开了。
霍安德目送伯撒离去,张着嘴想喊住。
“真是奇怪呢!”霍安德看着一地的玻璃渣。
“这片毘烈曼羽毛,无论是高温烘烤还是烈火烧灼都不见它自燃,怎么今天就突然燃烧了?还导致玻璃瓶爆炸。凯英阁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霍安德只顾痴迷于自己的日常研究。
凯英看一眼无知的霍安德,未应声。
*
身着军装的少年推开会议室的门,愣愣看着房间内的场景。
他看了三秒,想开口提醒,这里不是……亲热的地方。
刚张了嘴,那侧头挡住女孩脸的少年转过了头。
殿下!
伯撒发现了站立在门口的人,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少年红着脸冲伯撒点头致礼,掩上门离开了。走出不远便遇上自己的兄长凯英。
“哥!”
“看见殿下了吗?”
“嗯。”廉温·朱里应了一声。
凯英发现他的神情奇怪。
“怎么了?”
“哥,不要去打扰殿下!”
凯英不解。
“怎么样?”会议室内,伯撒再次仔细的查看了一遍纤弱脖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确认没有遗落的伤口。
指腹轻轻划过凸起的细小伤痕,视线流转到她的脸上。
“嗯。”艾朵拉轻轻眨了眨眼,显得比较顺受,受惊的神思还未归位。
伯撒并不知道,比起受惊本身,见到毘烈曼羽毛以及被它间接伤害,更让她动摇。
真的是毘烈曼!
毘烈曼鸟!
安静时是浪漫的颜色,飞动时是杀戮的火焰。
无法忘记的鸟,带着铭刻灵魂的记忆。
“回宫吧。”见她这副模样,伯撒放下棉签道。
决定不会再带她去任何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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