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日天帝寿诞,不仅广邀众仙,还给云梦泽也下了帖子。而云梦泽那位上神也收了帖,不知上神会不会携上家眷?”
听罢,南天门分散的众仙家纷纷聚拢过来,你一耳朵,我一嘴的,绘声绘色。
掌管凡界百花的仙子拖曳着裙摆正好经过,来了兴致询问:“家眷?雷公说的莫非是那位六界第一绝色的重锦上仙?”
单说重锦上仙,怕是不会这般神秘,先前开口的雷公见卖足了关子,不慌不忙道:“重锦上仙极少踏足天宫,不过小仙有幸也见过一二回。今儿个要说的是重锦上仙与景黎上神膝下育有的一女,此女唤灵月。据闻天赋极高,只是胎里先天不足,身子骨弱了些,不曾踏出过云梦泽。据闻此女容颜不输景黎上神和重锦上仙,又极为受宠,可谓是得天独厚。不知今日天帝寿诞,能不能有幸一睹这位天之娇女的芳容。”
听着雷公的描述,众仙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上神与上仙的风姿。这二位的姿容在仙界都是拔尖儿的,强强结合之下,其女生得该是怎样的容色,倒是叫众仙家一时遐想不已。
广布在五湖四海的仙家陆续赶来,众仙家慢吞吞,南天门前发生的小骚乱,不过是短暂一刻,很快被众仙抛诸在了脑后。
而被众仙家念叨了一通的主人公,此刻正立在云端。
一身绯色襦裙,裙角翩跹,衣袂飘飘,齐腰青丝披在肩后,灵月目不斜视,端的是一副品貌端庄的正经作态。
不到一刻功夫,大家闺秀的作态端不下去了,灵月东瞧瞧西瞅瞅,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一丝自由的味道。
景黎哪里不了解自家的闺女儿,这些年把人拘在云梦泽,可把她给憋坏了。
难得借着天帝寿诞出来走动,叫她给乐坏了。
只是天宫礼教森严,景黎不免提醒一句:“切记,到了天宫莫要惹事生非。多看多听,少说少做。”
灵月不满的嘟囔着:“那是旁人。阿娘可说了,爹爹是上神,连天帝也要敬上三分,有爹爹护着,就是在天宫横着走都没人敢招惹我。”
她若是乖巧的应承下来,反倒令景黎生些疑。
以他对闺女儿的了解,灵月嘴上偏这么说,其实心里是自有分寸的。景黎无奈摇摇头:“你啊,被你娘惯坏了。”
灵月理直气壮地回他:“阿娘将我惯坏了,爹爹将阿娘惯坏了,所以灵月也是爹爹惯坏的。”
景黎被她的算法逗乐了,挑不出错来,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灵月说的没错,有他护着,她在天宫横着走都行。
只要不是招惹了天宫那一家子,还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拿她怎样。
在景黎眼里,自家闺女儿是个良善柔顺的性子,只要旁人不来招惹,她也不会非要与人逞凶斗能。
说话间,前面就是南天门。
一路往来,众仙自发分开一条路,齐齐作揖恭敬,唤道:“景黎上神。”
灵月甚少出门,难得来了这热闹至极的天宫,眼下众仙云集,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自然忍不住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若不是她就站在景黎上神身侧,眉眼与上神有三分神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打哪儿犄角旮旯里刚飞升上来的土包子。
众仙打量和审视的目光,下意识被灵月忽视,她瞧着眼前恢宏的建筑,漫天游走的七彩神光,祥云环绕,遥遥不见边际的天河,又惊又叹。
天宫果真是气派啊!
座座宫殿拔地而起,脚下踩着的是碧玉无暇的青石玉。
屋檐覆着一层通透的琉璃瓦,玉柱通天,巍峨若山,殿内飘来一阵说不出名字的檀香味,却也莫名的让人沉心敛性,平和祥瑞。
如果说天宫是巍峨气派的皇家宫殿,富贵得令人眼花缭乱。那么她们云梦泽则是屹立在万千湖泊与飘渺流云之中群山环绕的仙山,处处透着自然的鬼斧神工。
前者是浓墨重彩,后者是轻描淡写的山水画,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和意境。
景黎走了一段距离,听不见脚步声,转头就见闺女儿驻足盯着远处的雕梁画栋,对上灵月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惊艳目光,朝她伸出手:“过来,别跟丢了。”
待上神离开后,落后的众仙家聚成一团。
有小仙疑惑不已,拉着身边的仙家道:“那两位是谁,怎的这么大阵仗?”
雷公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刚飞升上来的吧!方才那位是景黎上神,旁边的应是上神与重锦上仙之女。性情直率、天真又烂漫,果真是好容色,丝毫不逊色其母啊!”
一旁的电母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怕是将来云梦泽要被踏破门槛了。”
眼见雷公电母被众仙追问,被冷落的小仙也不气馁,望着面前竖立着一百八十根玉柱的南天门,精神抖擞的迈了进去。
却说另一边,凌霄宝殿还未开席,灵月被暂时安置在偏殿,景黎上神则去主殿见了天帝,说是有要事相商。
刚落座,就有仙婢端来茶水和点心,灵月捻起一块玫瑰酥咬了口,询问道:“上神什么时候回来?”
婢女恭恭敬敬回道:“婢子不知。”
灵月“哦”了一声,又问:“太子呢!方才过来怎么没瞧见殿下?”
婢女拿不住她与太子有什么交情,如实回:“东边有妖兽作乱,以至百姓民不聊生,太子奉天帝之令除妖,出发半月有余,怕是赶不回来了。”
“哦,是这样啊!”灵月眉眼难掩失望之色,她这次来天宫便是寻他来着,不想他有任务在身,就这样错过了。
“光在屋子里呆着闷得慌,我四处走走,你且去忙自个儿的事情。”
扔下这句话,灵月便起身,推开殿门,寻了一条走廊漫无目的前行着。
“天帝的意思,是想替灵月和太子赐婚。”
“太子已过及冠之年,是时候择选一位太子妃。灵月是朕看着长大的,与太子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她们二人郎才女貌,可谓是天作之合。不知上神的意思是……”
猝不及防,这样的一段对话落进耳朵里,犹如五雷轰顶。
赐婚!
灵月心口骤跳,面色茫然,说不出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滋味儿,三分欢喜三分惆怅,还有三分忐忑。
她从未想过做天宫的太子妃……
灵月几乎下意识后退,仓皇逃离了这座宫殿,也就没有听见景黎拒绝了天帝:“灵月年岁尚小,没个定性,被她娘宠得骄纵任性,不成体统,怕是担不起这个重担。再者我与重锦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她早早嫁人,还打算留她在身边多呆些年。”
天帝只是想早早将事情定下来,见上神一口拒绝,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退后一步:“上神有理。那此事,容后再议。”
景黎上神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的在某个方向停驻了下,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叫人看不出破绽。
却说另一边灵月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知怎么离开了南天门,驾着一片云彩横冲直撞,往东边的方向过去。
飘着飘着,灵月就发现不对劲儿。
她拿出地图瞧了半响,愣是没看出哪里出错,就干脆落在了附近的一座古城里,准备拉人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甫一落地,灵月就发现有好几道妖族气息朝这边过来,她当机立断钻进城里,施了个障眼法,混迹在鱼龙混杂的人群里。
几名妖族一入城,就发现方才在云端偶然一瞥的小仙子钻进了凡人的城池。
这一进去,再想要找到人,就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啊!
面对妖王喜怒无常的怒火,这点小困难又算得了什么。今晚再不能抓个美人儿给王上养养眼,回头可没他们好果子吃。
若能施展妖法去寻那小仙子,倒是好办了些。
可难就难在不能,如果他们在凡人城池里动手,沧澜山那边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所以他们只能四散分开,将前路垄断,以一张巨大织网一样铺开,逐渐向中间收紧靠拢。
这中间很是废了些功夫,不过好在这个笨办法很有效,最后逮鱼一样将人堵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
为首的妖族块头极大,一条胳膊都比灵月的大腿粗,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得得意又欣慰:“小仙子看着细皮嫩肉的,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我们哥几个都是粗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要是乖乖跟我们走,也免得吃苦头。”
敌众我寡,就是仅对上大块头,以灵月浅薄的仙术,怕也是不及的。
她不死心,不动声色地提着裙摆往后退了两步,正要奋力奔出包围圈,就见身后不知打哪儿钻出两个妖族男子拦住了去路。
众妖见她很是镇定,以为她是个硬桩子,不知后面还有什么手段,准备大显身手干一场。
却不知灵月是个纸老虎,看似镇定,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按照话本子的套路,这时候应该有一位年轻有为的少侠从天而降,然后英雄救美……灵月双手握成一个拳放在胸口,念念有词:“皇天后土保佑。”
众妖见她神神叨叨,大块头拿不准她是不是要使什么玄乎奇乎的咒术,一挥手,身后两名妖族一跃上前,就要出手拿人。
忽而巷口走进一人,一妖想也不想放下狠话,面色不善地看向来人:“何人敢阻拦妖族行事?”
“放肆。”
闻声,灵月饱含希冀的望过去,果真瞧见一位着黑色锦袍的男子。
但见他眉目深敛,冷面寒霜,只腰间挂着一枚羊脂白玉,周身再无其它饰物。却是一身清贵,宛若遥遥高山之巅不可亵渎的一朵雪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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