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老将军是真喜欢骑马, 还是想见夫人的心过于迫切了,总归是没坐马车, 骑着马从西城跑到东城。
论骑术, 魏时是比不上岳父的,哪怕街上无人, 也不敢放开了跑,骑马的速度也就是比坐马车稍微快一点, 所以这会儿只能是跟在岳父后头, 不被他老人家溜太远。
蜜月期去庄子上小住的时候, 魏时见识过夫人的骑术, 那确实是有将门之风, 这一点不服不行。
岳父在城区骑马的速度,在他看来已经是快了, 但是到了行家那里,应该就已经是收着跑了。
一直都觉得没被溜太远,还能瞧见岳父身影的魏时,等下了马, 进了自家府上, 才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
岳父比他早到了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丫鬟已经在给岳父换茶盏了,这说明手旁的那盏茶已经喝完了。
甭管是一口闷的, 还是细细品的, 都摆脱不了人家一盏茶已经喝进肚子里的事实, 而且自打从马上下来, 一直到进屋子里来之前,连身影都瞧不见岳父的,可见是被落远了。
岳母站在一旁,岳父坐着,仰着脸,双腿并在一起,两只手就放在膝盖上,瞧着竟有些乖巧。
魏时特别想伸手敲一下脑门,他是如何在这么魁梧的人身上,看到乖巧这两个字的,而且还是一位两鬓都已经斑白的老人。
恩爱的两个人都是自带气场的,旁人站到一边儿,轻易就能感知到里面的酸臭味儿。
刘枫属于经历多了的,已经不受影响了,坐在椅子上,特别自在的嗑瓜子。
魏时就不行了,最是正经不过的场景了,他脑子里出现的却是圣人的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瞧瞧自己,再看看夫人,魏时自觉还是有待磨练的。
不过小两口都没在正厅待多久,毕竟岳父父亲大老远过来,也不是为了看他们的,又何苦杵在一旁。
依着刘唐将军的意思,这晚膳也不用女儿女婿过来陪着,可惜这俩没眼色的,就不知道分开准备晚膳。
魏时倒是也不愿打扰旁人夫妻恩爱,可是礼数如此,岳父大人头一次留在他府上用膳,就算不是奔着他和夫人来的,那也没有单独开一桌的道理,他这个当女婿的不作陪,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管是为了刘家人的体面,还是为了自家姨娘的体面,魏时和夫人亲自走了一趟,把姨娘也请过来一起用晚膳。
比起在燕县的时候,白姨娘这些年可是丰韵了不少,体态的改变,何尝不是心态的改变。
宝蓝色的夏装,发髻梳的并不是很精巧,更不复杂,简简单单的插了几枚白玉簪,其中有一枚还是儿媳送她的。
单这一枚簪子,就比夫人那满头的金簪还要值钱。
她往日也喜欢带金饰,总觉得这样富贵华丽,彰显身份,只不过她没多少金饰,而且这满头的金灿灿,也跟她一贯的风格不符,所以不能像夫人那样带那么多,满眼的富贵华丽。
不过,现在白姨娘并不喜欢满头的金灿灿,跟金饰比起来,这上好的玉件儿,才是难得又值钱的,满头的金灿灿,富是富了,贵就不见得了。
都说居移气,养移体,这话不假,如果不是搬到京城来之后,就没再怎么跟姨娘分开过,魏时可能也会被吓一跳,这变化着实是不小。
倘若父亲和姨娘还有再见面的一日,怕是都要认不出来了。
人一多,同桌的人也并非全部都是跟自己完全相熟的,自然也就讲起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落座之前聊了几句,用晚膳再聊几句。
就到了老将军回家的时候了。
好吧,让一把年纪的岳父岳母承受两地分居之苦,魏时自觉,这个女婿做的还是挺不厚道的。
可岳母若是真走了,他还真放心不下家里头,好在朝廷开恩科,离考试那天已经不远了。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刘钰从城郊的庄子避暑回来,就发现这世道变了。
出嫁还未满一年的姐姐,怀孕了,如今光看身形都能够看出来了,据说已经坐稳了胎。
这话刘钰还是能听懂的,妇人坐稳了胎,基本上就是怀孕已经三个月,说明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起码有三个月了,至于究竟几个月份,他就不好问了,不过他去庄子上满打满算都不到三个月。
刘钰都怀疑,是不是他还没离开的时候,姐姐就已经诊出了身孕,只是没告诉他。
这第二件大事便是朝廷开恩科,是紧跟着力太子的旨意来的。
立太子一事,他是知道的,这事儿就连城郊的普通百姓都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
不过开恩科的事情,就没人跟他聊起过了,曹安跑过来跟他小住了几日,一点都没提过这事儿。
不过开恩科对他和曹安来说,确实没什么用,曹安不关注这些也实属正常。
可姐夫给他的来信当中,只字都未提开恩科的事情,也没说过姐姐怀孕的事儿,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你在庄子上准备县试,我跟你说朝廷开恩科的事情,一来是没什么用,二来那不是打击你吗”
“怀孕未满三个月,是不能往外说的,这是大家伙都约定俗成了的规矩,又不是要刻意瞒着你一个人,这也能赖我”
魏时如是解释道。
这话说的,也太噎人了,一点儿都不像刚认识时的魏时,之前明明瞧着是一个挺端方大气的人,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噎人了。
偏他这被噎了话的人,一点都不生气不说,心里头还挺高兴的,这也是没谁了。
“行行行,你说的都有道理,看在你就要去参加考试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刘钰摆摆手。
读了书才知道读书有多苦,科举有多难,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要相互为难。
这在庄子上待了两个多月,还真跟以前不太一样,除了皮肤晒黑了,瞧着不像之前那么白嫩了之外,人也瘦了,看上去跟之前的形象有了很大的不同,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性子好似变得更活泛了。
本来以为读书可以定定性子的,现在看来,这两个多月在庄子上怕是要玩疯了吧,魏时还真有些怀疑,小舅子在庄子里到底有没有好好读书。
“说说看,庄子上有什么好玩的,等下次我带你姐也去那儿。”
“好玩的多了去了,上树摸鸟蛋,下河捉鱼,晚上还可以去草丛里捉蝈蝈,但是你们俩谁能玩这些,去了那边也就是吃些野味,顶多就是出去打打猎。”
每年都打猎,一点心意都没有,哪比得上他这两个月玩的花样好。
得,好玩的地方是挺多,这俩月是一点都没闲着。
刘钰要是七八岁的年纪,他指定不能说什么,小孩子嘛,尤其是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那上房揭瓦的都有,摸个鱼鸟蛋捉个鱼算什么,可刘钰就比他小一岁,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说要考童生的,到了庄子上就去疯玩儿了。
好在这不是自个儿孩子,这要是自个孩子,魏时非得把人拉去劳动改造,就去庄子里头干那最苦的活,看能不能记住教训。
把自己的孩子拉过去劳动改造,无可厚非,要是把小舅子拉过去劳动改造,那他就是脑子抽了,没事儿找不痛快。
刘钰现在这情况,除非他自己上进,或者是岳父和几个舅兄下狠手管,否则的话,怕是考童生都难。
当然了,刘钰本人也未必想从文,刘家人向来都是从武的,刘钰可能也不例外。
若是放在以往,魏时还会好好检查检查刘钰这段时间的功课,但是现在,都已经八月二十八了,没几天就要会试了。
就连国子监那边,都不需要他们这次参加会试的学生去了,他哪还有这个心情检查小舅子的功课。
从庄子上过来,就一直怕被姐夫检查功课的刘钰,虽然是躲过一劫,他一开始是真打算去庄子上好好学习的,四书五经还有姐夫给的课堂笔记,他全都带上了,准备要闭关苦修整个夏天的。
奈何诱1惑太多,而且庄子上的人都不敢管他,包括教他读书的先生也是一样。
自己管不住自己,又没人敢管他的情况下,自然就把功课放到一边去了。
好在这两个多月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体重可是减轻了不少,在庄子里头漫山遍野的跑,比跟着父兄练武的效果还要好。
以前是胖,现在只能说是微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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