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探六叔

    叶灵犀在阳台盘腿打坐一个时辰便幽幽醒转，见她起身，阿黄也睁开眼睛，压着嗓子道：“现在就走？”

    叶灵犀点头，“我若是去得晚，那位六叔恐怕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她拉开了窗户，往下看。

    阿黄站在窗边，这公寓在十六楼，风呼呼地刮着，外面天都还没亮，他忽然咽了咽口水道：“小灵子，你这是要……你可别想不开呀……”

    叶灵犀把窗户关上。

    阿黄跟在叶灵犀身后，学着昨天范特助按电梯的样子，坐电梯去了楼下。

    没等阿黄反应过来，她单手架起了阿黄，快步跑了起来，原本只是颇有节奏的跑，而后越来越快，像是一阵清风，没待人反应过来就掠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黄已然头晕眼花被放了下来，他蹲在墙角一阵干呕，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处后巷，喃喃道：“这是到了？”

    叶灵犀望向天边第一缕曙光，“那人恶鬼缠身，引人注目得很，想不找着他都难。”

    阿黄靠在墙上喘粗气，“就你这御风术的臭水平，黄爷我这条命都快交代在这儿了，你进去吧，我等着。”

    叶灵犀挑眉，“你等着我？”

    见她怀疑，阿黄甩甩尾巴，“一个唾沫一个钉，黄爷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她笑，从这个没人的后巷里，蹭蹭两步上墙，道：“小心点……别叫人抓走涮了火锅。”

    阿黄直哼哼，“这话该我跟你说，别叫人抓住蹲大牢。”

    叶灵犀如一片叶子似的落地，闪身上了医院大楼朝着那窗口爬过去，她动作迅捷身姿轻盈，如山中雀鸟灵猴行动自如。

    她从窗户往病房里面看看，确认无人后便翻身进去，这是一个单间病房，床上躺着的六叔不过几个小时已不成人形，因打了镇定双目紧闭，眉头纠结牙关咬得死紧隐隐有血迹，像是陷在噩梦中，露在病号服外面的皮肤蜡黄上面遍布红印，仔细一看居然全是牙印。他这幅样子送来，已经在医院中引起了骚动。

    叶灵犀上前，双指点在六叔眉心，而后从布袋中拿出了一张以朱砂画满符号的黄纸贴在他额头，六叔渐渐神色缓和，张开了眼睛，他刚看见床边的叶灵犀便哑着嗓子道：“你，怎么是你？”他终于得了片刻安宁，长长舒了口气。

    “这样活着太痛苦了，求求你，杀了我……”六叔此刻才明白这世上真有生不如死一说。

    叶灵犀却在一旁坐下，颇为闲适，“杀你脏了我的手。”

    六叔眼中希冀的光芒渐渐黯淡，他想起自己这些年逼迫多少女性，从她们身上赚取那些皮肉钱，又有多少尚未出世的孩子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叶灵犀话锋一转，又道：“我来这里，是因为你身后那些恶鬼本已命途多舛，不该因你而沾惹罪孽，天理昭彰，为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可以让她们离开，但是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

    六叔伸手，艰难道：“我还有钱，我有很多钱，都给你，都给你……”

    叶灵犀嗤笑，“谁要你的钱。”她拿出那枚虎牙，“我对这个感兴趣，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天将亮时，医生办公室里陈默言摘下眼镜揉了揉额角，他拿起文件夹带着听诊器出门了，今晚本是他值班，半夜警察送来39床的病人很是棘手，陈默言给他上了镇定剂，可他情绪依然很不平稳，甚至皮肤上出现了很多牙印。

    难道是癔症？他这样想着，来到病房门口推门进去，就在推门一瞬间，他见到一个蓝色身影从窗户上落下，长长的辫子飞扬，陈默言心一紧，看看床上人事不知的六叔，快步走向窗边。

    有人跳楼了？清南中心医院是华东最大的医院，这里不仅收治清南的病人，全国各地都会有人前来求医，陈默言虽年轻在这家医院不久，却也见过太多人间惨事。他扒在窗户上往下看，却见天光微亮，底下就是一片草地什么都没有，难道是看错了？他想着估计是值夜班太累了吧，于是关上窗户，来到六叔床前。

    床上的六叔神色安详，再不复昨晚送来那副可怖模样，陈默言松了口气。

    扒在窗台下面的叶灵犀也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松开手，跳跃几下落地，又快速跑到矮墙旁，一个接力便跃了过去，她刚刚看到墙那边的情形，便轻皱眉头。

    阿黄，不见了。

    叶灵犀倒也不慌，她在地面上查探一番，只见水泥地上和一旁的墙面上都有爪子扒地留下的白痕，她心中定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符纸腾空，叶灵犀手中掐诀，“疾。”符纸破空射出，她也快步追了上去。

    清晨将亮，街道上零星已有几个出来晨练的人，他们只觉面上一阵清风拂过，一个晃眼，有什么东西跑了过去。

    叶灵犀一路跟着符纸跑到医院不远处的小公园里，一辆电动车正在公园中快速穿行，符纸打着旋烧成了灰烬，她则选了林中一条蜿蜒小路没入其中。

    电动车上，阿黄被装在袋子里，不敢乱动，他虽头晕眼花却也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抓走了，不由心中一阵悲凉，难不成他这长生老狗，最后的归宿竟是旁人的五脏庙？

    小灵子，吾命休矣，都怪你那二把刀的御风术。

    正想着，电动车剧烈地颠簸急速转弯而后倒在一旁，阿黄一个激灵就要跳起来。

    叶灵犀拍拍手上的灰尘，面前两个魁梧的男子爬了起来，道：“你他娘的找死。”

    叶灵犀目光点在布袋上，“这是我的狗。”

    骑车的男人笑了，“小丫头，我这袋子里装着的可不是狗。”

    “打开，我瞧瞧。”

    坐在后座的男人伸手把住袋子，这会儿天刚亮，公园里没什么人，他邪笑道：“看也行，我们到那边草丛里，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二人原以为今天有狗肉吃，却不想还送上门一个小美人。

    叶灵犀见自己正站在公园大路上，便点头道：“好，走吧。”

    两个男人起身带着叶灵犀走入了公园一侧的密林草丛之中，其中一人心头火热，只觉十分刺激，他上手便要拽过叶灵犀，却见她顺势钳住他的手，一把拉了过来，接着便觉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上来，敲得他眼前一黑头上一热。

    疼！他不由嗷嗷惨叫。

    一旁那拿着布袋的男人撒手，从路边捡起了一块石头便攻了过来，叶灵犀抬手同他相对，石头应声而碎，男人这才看清楚。

    那只细白纤弱的小手上拿着一整块金砖。

    有金子！男人立刻被金子的光芒闪瞎了眼，他扑上来攻向叶灵犀的下盘，叶灵犀抬脚踩住他的腿，一脚踢在对方的肚子上。

    男人撞在一边的树上，直痛得他蜷缩成一颗虾子，发不出半点声响。

    叶灵犀掂着手上的金砖，来到布袋旁，把袋子打开，阿黄从里面跳了出来，他吐着舌头喘粗气。

    叶灵犀没看他，却看向角落处，一个男人拿着手机拍得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