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等了一整天,都没等来高庞的探望。这让她莫名地有些担心,而更多的则是心急,着急着想要和高庞沟通最近发生的事情。
不过还好,高庞并没有让叶蓁等太久,翌日下午两人又在会客室碰了头。如同上次一样,偌大的会客室中只有他们两个,而严娟则站在门口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时隔一周后再见,他们在对方的眼里,均看起来清减了些,也都憔悴了些。
“你瘦了好多。”
“你瘦了好多。”
两个人异口同声,接着被如此的默契逗得相视而笑。
叶蓁没想到高庞会和自己说出一样的话,笑过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很瘦吗?
好吧,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因为镜子这种易碎且可能会变成武器的东西,是不会允许出现在乌鸦公馆里的。所以平时她只能通过钢化玻璃窗的反光看一看自己的容貌,这自然比不上镜子的纤毫毕现。至于高庞,倒是真的瘦了不少,原本的大肚子都瘪了下去,双下巴也小了一圈,露出些清朗的轮廓来。
若是换了以往,叶蓁一定会打趣高庞叫他更进一步努力减肥,因为胖子都是潜力股,瘦下来后肯定会惊艳众人的。
不过此时此刻的叶蓁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而高庞的模样看起来也很疲惫的样子,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眼睑周围的黑眼圈都比平时深了很多。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整洁,否则叶蓁定要以为他连着好几天没合眼了。
与此同时,高庞的目光则定定落在叶蓁的身上,且不说他多少有些暗恋她的小心思,即便没有,眼看着原本如花般妍丽的姑娘只用了一个月左右,就仿佛被抽走了光华般变得暗淡枯瘦,心中自然一阵疼惜,不禁抬手摸了摸她有些柴黄的头发,“你最近还好吗?”
怎么会好呢?高庞觉得他这问话实在多余。
叶蓁没有回答高庞,拉着他挑了个背对严娟的座位坐下,转而问道,“你昨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老板又让你加班了?”
高庞欲言又止,几秒后他用双手抹了把脸,笑了笑道,“抱歉,昨天有些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来。”
他似乎不愿正面回答,接着压低了声音切入正题,“你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叶蓁只以为他大概有些私人或者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会晚了一天,也没再多问,只点点头,将藏在袖子里的几张纸不着痕迹地塞到高庞的手里,轻声说,“上次你带来的MP3,当天就被他们搜走了,我只好用纸笔写下来。”
高庞闻言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乌鸦公馆的防范竟然做得这般严密,实在太不利于他们调查取证了。借着角度,他手上动作不停,将纸展开,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则愈来愈凝重。
“那个姓张的患者死了?”
“是。”叶蓁用手指敲了敲纸上她写着得“猝死”二字,又敲了敲后面她默写下来的孙函义家的联系地址和联系方式,“麻烦你再仔细查查,我总觉得不对劲。”
“好。”
“还有他。”叶蓁又在下面她写着的“宁陌”的名字上点了点,“你再查查看他的资料,最好能盯梢几天看看,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总归怪怪的。”
高庞点头,毕竟是多年的老搭档了,经过他们手里的事件不知多少,高庞觉得在这个案子上,叶蓁的直觉和判断没有错。而叶蓁见了高庞的反应,也清楚地明白,但凡他同意自己的观点,基本就不会再提出新的想法,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如此也省得浪费时间去多费口舌。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高庞问道。
叶蓁又用手指点着纸面上的几个字敲了敲,“我得想办法去那里看看。”
“你确定?”
“确定。”
高庞顿了顿,刚要开口,不想严娟抢先一步出声,“探望时间到了。”
这么快?
两人对望一眼,没办法,其实他们之间正经的谈话内容都是夹杂在演戏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自然耗时。
眼见着严娟就要走过来将叶蓁带回去,高庞如同上次一样,将叶蓁拉到怀里抱了抱,在她耳边郑重说道,“你要当心,一定要格外当心。我下个礼拜六再来看你。”
叶蓁没由来地有些慌,莫名觉得高庞这话另有深意,想要再仔细问问,却没有时间了。只想着反正下礼拜又会见面,到时候再说也是一样,于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就被严娟带走了。
回到病房区,正赶上突击大检查完毕,到处都是乱哄哄的。
所谓的突击大检查,是指医护人员不定期地突击检查,检查病人的病房中是否藏匿了什么危险物品,一经发现,就会被搜走。而藏匿危险物品的患者,会面临相应的惩戒。通常来说,这种检查以往是大半个月才会出现一次。只是在经历过孙函义暴起伤人之后,突击大检查便开始变得频繁了起来,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这全赖当时孙函义手里的凶器,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尖锐而又锋利的碎瓷片造成的。
一见这个情况,叶蓁立即下意识地摸了摸紧勒在自己后裤腰带里的纸,还有口袋里的笔。
还好,它们都在,并没有被自己遗忘在病房。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让她暗暗吁了口气,继续往三楼而去。
才到楼梯口,迎面就看到两个健壮的男护工并一个保安,护送,确切地说是架着一个情绪明显激动的患者而来。叶蓁赶忙避让到一边,方便他们过去。
还不待他们下到半层,叶蓁的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同样看热闹的病人。
“这人怎么了?他们在他病房里发现了什么吗?”叶蓁洋装不经意地问道。
“他们在那人的病房里发现了刀!”一个病人撇着嘴,摇着头回道,“完咯,完咯。”
“刀?”叶蓁回头打量了眼回答她问题的老人,是个看起来很干净精瘦的白发老头。见老头要走,她忙补充了一句,“老爷爷你刚说‘完咯,完咯’是什么意思呀?”
老头笑了笑,仿佛洞察一切,又仿佛讳莫如深地对着叶蓁摆了摆手,“不好说,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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