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一去,困难重重,临别之前,吕布还真舍不得他们两人走,然貂蝉去意已决,阻拦不得,只能寄希望于贾诩能发挥他的作用。
吕布低头,气呼呼地踹了踹脚边的石头,他赌气般地说道:“我就不信我做不了好主公!就算没你们我一样能招募到为我所用的谋士!”
几年前,董卓毁了洛阳,一路往西而去,定都长安,貂蝉要往幽州去,最近的直线距离是横跨并州与冀州,此去路途遥远,穷山恶水,有些悬崖峭壁深山老林即便是貂蝉都不一定能够轻易翻越。
贾诩分析时提到,当年的讨董联军,十八路诸侯纷纷响应,聚集于关中一代,却自己窝里斗得欢,导致乱军无人约束,关中一代兵祸战乱不断,若直接前往,将是各种深山老林,悬崖峭壁。若绕道而行,则需途经衮州、青州、冀州,往关中走,虽地势平坦,那块地方却是关中联军的聚集地,正是战乱不休的地方。
貂蝉走后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吕布给的这一军之人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全是她没带过的兵,更主要的是,他们听贾诩的指挥!
貂蝉分辨这些人的口音,发现全是西凉而来,心下已经知道吕布在打什么主意。
贾诩就是个瞎指路的,哪里难走,哪里困难多,他就往哪儿行军,可他又是个惜命的,但凡是有乱军、匪患的地方都被他有意识地避开了。
一路行去,地广人稀,荒无人烟,即便是到达了某个村庄,也多十室九空,乡民不去种地,在战乱不休的地方难以生存,多沦为流民,辗转各处。
如此行了近一个月,别说是衮州了,连半道上的洛阳都还没到,貂蝉冷笑一声,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来个狠的。
贾诩面临危险的第六感警报哔哔作响,他反应比貂蝉更快,当天下午就带他们到达了曾经辉煌一时的洛阳城。
貂蝉暗含警告地说道:“军师是料准了我不认识路,会一路容忍你磨蹭下去?”
贾诩面不改色回答道:“我所选择的不过是最安全的路线罢了。”他就这么不紧不慢、温温吞吞地说话,油盐不进,万事随意,仿佛无欲无求。
去你的无欲无求!
与小蝉融合后心理年龄重回十七岁的貂蝉暴躁了,她一把揪住贾诩,不悦地说道:“我并非是全依赖你一人指路才能到达幽州,天下士人多得是,这世道,还没我想去不能去的地方。”
她说起话来桀骜张狂,眉目间竟有几分吕布张扬的影子!
贾诩淡淡说道:“我知道了。”心里的想法九曲八绕,只想着给貂蝉挖坑。
他贾文和,低头做得了王八,抬头做得了毒士,毒士绝不轻易认输!
就是这样清隽淡漠的模样,令貂蝉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貂蝉轻哼一声,瞥了他一眼:“我就等着看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要说贾诩对吕布吧,也并不是真的忠心耿耿,他这一路行来阻碍貂蝉北上,还不是为了回长安!
为了达到这一目地,他会想尽办法拖后腿,貂蝉不似李傕郭汜容易被他所蛊惑,那么他便换个法子,人心总有弱点的,不是吗?
洛阳城里头残桓断壁、荒草丛生,城内几乎与野外没什么不同,蛇虫鼠蚁扎堆筑窝。这儿的百姓都在当初被董卓以强硬的手段迁徙走了,之后搬来这里居住的流民全都死在了战乱之中,此后又经历了一波乱军的洗劫,又逢饥荒,整个洛阳城只剩下灰蒙蒙的天空与乌鸦在哀鸣。
这座曾经的都城几乎成了一座废墟、死城!他们来到城内随意找到些空屋子居住整顿,倒是发现了几个乞儿在翻找路边的野花野草果腹。
那些乞儿不敢轻易接近军队,听闻马蹄声都纷纷逃散开了。
若是曾经的貂蝉,她的心极冷,对此定是无动于衷的,可她现在与小蝉融合了,她的心里住着一个善良真诚的女孩,看到这民不聊生的场景,路边田野间触目惊心的骸骨累累,貂蝉心情复杂,有些触动,也有些酸涩,这样陌生的情感是她此前从未体会过的。
乱世纷争,苦得是黎民苍生,天下诸侯争夺地盘,争斗不休,却无人想过百姓何辜!
贾诩目光闪了闪,计上心头:“东曹掾可是觉得这些孩子非常可怜?这里会变成这样,却还是此前朝廷内乱造孽所致。”
贾诩出身凉州,由于汉室朝廷的软弱,凉州百姓屡遭迁徙,凉州的豪族长期以来受到的是来自关东豪族的歧视。凉州人与中原人不同,他们更加骁勇善战,为了生存,以武力来换取太平的凉州人民更加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他对汉室朝廷压根就没有归属感,甚至可以说是一句薄凉,若貂蝉曾经受儒教洗脑深刻,定会因他稍带讽刺的话语而心生不悦。
贾诩有意激怒她,在作死的边缘不断试探。
这些深受儒礼教育的汉臣后人们啊,最是忧国忧民,到头来却也不过酒囊饭袋,说些空口白话来粉饰他们的无能与贪婪罢了。
貂蝉理智说道:“生于乱世,弱小迎接死亡,强者中胜者为王,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到头来也逃不过适者生存。”
贾诩波澜不惊的表情波动了一瞬,他很惊讶身为王允之女的貂蝉会说出这样透彻的话来,他转口问道:“东曹掾是觉得,这些孩子,是活该弱小等死了?”
“我可没这么说,”貂蝉轻哼一声,她视线落在那些躲躲藏藏的乞儿身上,心里有了主意。
“真可怜啊,”貂蝉感叹道:“这些都是附近村野中留下的遗孤吧?”
贾诩心中一动,他接口说道:“是啊,乱军肆虐时,男人们都战死了,女眷们被抓走,只剩下些许孩童,被父母藏在地窖中,或是仗着个子小躲过屠杀,可怜吗?他们也活不久了,若不出城,再过不久就会饿死,若出了城,没有自保能力,也会死在外头。”
“怎么,东曹掾想要帮他们?”贾诩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容,他心中暗喜:妇人心软,难成大事!
貂蝉点头应道:“确实,既然我看见了,自是有意帮他们一把,至少让他们能够活到成年吧?”就像当初弱小无力的自己,谁都有微末弱小的时候,幼崽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人生还没有开启,怎么能就这样死在饥饿之中呢?
贾诩意有所指道:“我们的军粮还有剩余。”
“军粮是将士们吃的,动军粮做什么,”貂蝉回道。
贾诩惊讶,看来她头脑还算清楚,知道不可因同情心而妄动粮草,否则有一有二,此去一路不知有多少可怜之人,难不成还要一个个救过来不成?
贾诩感到有些遗憾,若她真动军粮,今日救几个孩子,明日救几个流民,最终定会因为粮草不够而提前回长安,可惜了。
“那么,东曹掾是打算将他们带到下一座城镇?”总不可能将他们一路带去幽州,贾诩猜测道。
貂蝉又摇头,她说道:“你去让大军在此多留两日,也好让将士们休息一下。”
贾诩的好奇心被她那胸有成足的模样吊了起来,他打趣说道:“多留两日也不足以东曹掾为他们种地种粮的。”
“谁说我要种地了,我自有活命之法教导给他们,怎么,贾军师不信吗?”貂蝉睨了他一眼,激将道:“若是我能在两天之内解决他们之后十年的温饱生存之法呢?”
贾诩不信,这是不可能的是,孩童本身就力气小,没有种地的劳力,他们如何能养活自己?若是教导他们打猎,他们也没这体力能捕捉到足够过冬的粮食,到了冬日,即便不饿死,也一样会冻死。
貂蝉见他渐渐上钩,勾起自信的笑容:“我们便来以此做赌如何?赌注便是让对方答应一个要求,怎么样,贾军师可敢应否?”
贾诩顿了顿,知道坑在这儿等着呢,他也不慌,一本正经地堵住貂蝉的退路:“东曹掾有雅兴,贾某自是应的,只是这赌输赢与否由谁来说呢?”
“自然是那些乞儿,”貂蝉说道:“他们才是直接受益人不是吗?”
贾诩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东曹掾明知我必定会以提出回长安作为要求还做此赌局,必定是有法子了,我且说在前头,这活命之法,以十年以上为限,非一时,也不可寻求他人帮助,如何?”
貂蝉笑了,自信飞扬,她爽快地一口应下,反倒将贾诩给弄糊涂了。
贾诩的好奇心就跟猫儿在挠似的被勾了起来,他博通古今,智谋高绝,尚且还想不到让几个乞儿在这荒城中在无外力的帮助下活十年之久的法子,貂蝉的性子向来说到做到,干脆果决,他不认为她是在夸夸其谈。
贾诩暗搓搓盯上了貂蝉,就等着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当天晚上,貂蝉什么都没做,反而不紧不慢地在洛阳城中游荡,像是在参观似的,等夜深人静,她回到屋内,气定神闲地睡了过去。
反倒是贾诩,因为这该死的好奇心折腾到天刚蒙蒙亮才睡去。
次日一早,貂蝉远离大军驻军之地,贾诩找到她时,发现她正与那些衣衫破旧的乞儿们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几个乞儿面露喜色,纷纷点头,没多久,他们找来了一堆与他们年岁相仿的乞儿,一个个都饿得骨瘦如柴,眼巴巴望着他们。
貂蝉回头,向贾诩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转头便指挥着这些熟悉洛阳城的乞儿们一起走街窜巷,在这个到处都长满了高高的野草,了无人烟的洛阳城中通过野草的涨势来判断水源,而水源所及之处,必定会有野外动物的踪迹。
她难道要教导那些人打猎?
贾诩好奇跟上,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却听貂蝉教导这些乞儿道:“洛阳城即便被毁被放弃,仍然是一片水土富饶的地方,野草旺盛的地方,生机是不会少的,城中丛生的荒草树木,到处都是宝贝!比如,虫巢……”
貂蝉:荒野求生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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