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诈出来之后, 整个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杜县令也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父母官人。态度拿捏很是得当,先前态度和善时候极为和善, 如今知道偷银子人是谁, 该下狠手时候也是绝不手软。
几番手段下来,事情终于算是水落石出。
原来, 那吴家夫妻俩是真偷了银子。只是他们并未偷三十两, 而是只偷了十两。
他们早就看不惯周寡妇了。两家是邻居, 周寡妇还早年丧夫,按理说应该过不如他们家。可事实却是他们吴家处处比不上周家,就连周家那个小子, 如今也都会赚钱了,还给了周寡妇不少银子。周寡妇因为这笔银子,可没少对着他们吹, 明里暗里踩着他们一家人。夫妻二人本来就忍她许久,如今听到她家里藏了这么多银子, 便更加坐不住了。
偷了银子之后, 夫妻俩也没敢放在家里, 而是埋在村外一棵老槐树下。
因审问时候都是分开,所以到最后, 这个叫吴聘吴家丈夫, 也没弄清楚他娘子为何都背叛就背叛了他。
而吴家娘子更不清楚,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招供, 怎么丈夫却先她一步把什么都说了。
等她被带上堂看到顾邵之后, 立刻将手里字拿了出来“顾解元, 银字还在,说明不是我们偷”
“你说什么字”吴聘一把抢过妻子手里纸。
吴家娘子愣了“银字啊”
吴聘在看到妻子手里字之后,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气得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杜县令一脸厌恶地让人将他们俩都拖出去了,又派了人去吴聘说那地方将银子给取了出来。
过真不错,十两银子都藏在那儿。
周寡妇看到银子之后,眼睛直得都要发光了。
她作势要扑过去,却不想顾邵忽然拿起了银子“你不是说你丢是三十两么。如今这里只有十两,想来也不是你银子。”
“是我,就是我,那上头还有我牙齿印呢。”
“牙齿谁都有,作不得数。更何况你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嘴里没有一句可信。再不从实招来,这银子你也别想拿回去。”
周寡妇给他一句话说听蒙了,又生怕自己真拿不回银子,遂眼泪汪汪地把之前事都给交代了。
原来,她儿子给她也只有十两银子,只是周寡妇这个人爱吹嘘,对外说是有三十两。
银子丢了之后,周寡妇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偷,只是她早就看隔壁吴家夫妻俩不顺眼了,遂将事情诬赖到他们身上,想着到时候搜屋子,搜出多少两银子是多少两银子,反正她坑定了。
后来见县衙里头人都不信她,觉得她无理取闹,周寡妇便无理取闹到底,将这事儿彻底闹开了,引得县城里不少人日日来县衙里头扒着看,就想看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说到底,周寡妇觉得最可怜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顾邵听完,无语之极。
这周寡妇,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毫无修养,且还不知天高地厚。她一开始就打着坑别人心思去闹,结果误打误撞,让她坑对了人。
也亏得顾邵看出了吴家夫妻俩眼神中有鬼,如若不然,只怕这银子是再也要不来了。
问清楚了事情原委之后,杜县令不仅定了吴家与夫妻俩刑罚,还罚了周寡妇五个板子。
周寡妇本来还有些不满,只是看到杜县令不善脸色之后,她也再不敢说话了。
罢了,五个板子就五个板子,反正又打不死人,银子能回来就行了。她抱紧了自己十两银子,老老实实跟着官差下去领板子。
至此,这一桩案子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断明白了。
县衙外头围观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等到案子整明白了他们却还没有弄清楚。
周斯年也一样。
故而,等到顾邵和杜县令寒暄了一番,从里头出来之后,他便赶紧叫住了顾邵“顾兄稍等”
顾邵停住脚步,看向他。
周斯年从众人里头挤了出来,也不耽误顾邵时间,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疑惑“顾兄,方才那吴家娘子,到底为何对那字深信不疑”
顾邵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原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便道“原先我给了她一个字,说是若她说了什么谎话时候,那字就会消失。我问了她一句,她说了谎,那纸便自己燃了起来。她便对此事深信不疑了起来。
之后我又告诉她,若她手里银字消失,便说明那三十两银子是她偷。他自己心里有鬼,自然最害怕那字自己消失,而她丈夫也不磊落,所以之后才一诈就诈出来了。”
周斯年听着,却仿佛觉得是天方夜谭“那纸,真能自己燃起来”
顾邵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早前看那些乱七八糟书,说是那些江湖术士就爱用这招,在纸上涂了一层东西之后,若是摆弄久了,就会自燃。”
当时看到这玩意儿时候,顾邵觉得挺有意思,便记住了,昨日想着怎么诈别人时候,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
果然好用。
周斯年佩服不已“顾兄果真见多识广。”
顾邵却不觉得知道这个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按秦先生和郑先生话,他看到这些都是不入流东西,正经文人都不会看。
与周斯年解释清楚之后,顾邵方才抽身离开。
只是这案子引起波澜却没有随之离开。
因为周寡妇闹得凶,加上县衙查了两天之后确实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在不少人看来,这案子就是一桩悬案。且解元公用法子也悬乎,叫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所以这日之后,顾解元一字破奇案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顾邵名字也再一次被人提起。就是在酒楼茶馆里头,也经常能听到说书人说起顾邵奇事儿。
本来好好一桩案子,愣是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
“话说那顾解元,也不知从何处习得那神通本事,一个抬手,便让一张白纸凭空消失了。”
底下人听着,立即传出一阵抽气声。
说书人继续道“那吴家娘子被唬得一愣,这才知道,原来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一举一动早被老天爷看在了眼里。而顾解元,就是受命过来整治他们”
说书人添油加醋地将顾邵破案经历说了一遍之后,引起了一片感叹。
在金坛县人看来,顾解元三个字,如今已经镀了一层光,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都只有敬佩两个字。
他们在那儿夸夸其谈,有人却听不得这些话。
早在说书人开始说之后,那边坐着三个人便一脸难看。
后来听到这些人都在夸顾邵,他们更是满心不服气。他们并不常来这家酒楼,只是在原先酒楼里听到了不少人在夸顾邵,这才换了别地方。不料,这边也有这么多不长眼人。
“当真是有眼无珠,人云亦云。”
这话并没有说得多小声,旁边人听到以后,便不乐意了“我说你在这儿酸什么劲儿,顾解元招你惹你了,人家就是那样厉害”
陈峰讥讽一笑“他厉害他若是厉害,只怕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窝囊废了。”
“我看你这是妒忌吧。比不过顾解元,就想污蔑他,你若真有本事,你也考个解元试试”
旁边人听着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还是别难为人家了,我看他这个样子,只怕连秀才都考不中,还解元呢”
“就是就是,何苦跟这样人争呢估计他就只有这样能耐了,真到了人家顾解元跟前,保证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话一出,周围哄堂大笑。
“可不是,这就是个窝囊废罢了,哈哈哈”
谢宣看了一眼脸色不佳好友,心中很是担心。
这阵子因为顾邵大出风头,陈峰背地里不知道生了多少闷气。若只是生闷气也就罢了,他生怕陈峰因为一时想不明白,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都走开,围在这里干什么走开”谢宣站起身,将周围看热闹人都轰走了。
周围人对着他们三个人指指点点,面上尽是不屑。
谢宣轰走了人,等重新坐下来时候,才安慰陈峰道“那些人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他们就是这么一说,没有别意思。不过啊,往后跟顾邵有关事儿,你还是不要再听了。”
陈峰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好转,反而越发阴沉了下来“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比不得顾邵”
“我,我没这个意思啊。”
陈峰看着他,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显得有几分狰狞。
谢宣赶紧装作低头喝酒,避过了陈峰目光。
算了,这阵子他还是少跟陈峰来往吧,这人疯了。
再说顾邵这边,他日日都辗转于秦府和郑府之间,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打听外面事。所以外面传得再厉害,顾邵也是一概不知。
在他看来,那案子破了就是破了,破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感兴趣,更不会主动问起。
且他今日还要忙着别事情。
之前约定好了两家人一块儿吃个饭碰个面,约得就是今日。
秦先生也知道他这是去未来岳丈家里,放行放得也干脆,临走之前,还鼓励说让顾邵好生表现。
顾邵心中囧然,他这样子,还能表现什么呀。
出了秦府之后,顾邵便去了他大伯家粮店。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得意笑声。
“怎么样,我穿这一身,是不是一看就能震住场子”
“这可是我特意请县城里头老师傅量身定做。”
“那陈李氏,哪儿能跟我比”
顾邵听着觉得好笑。
只是吃个饭,他娘竟然也能整出这么多勾心斗角出来,也是不容易。
他还没有出声,屋子里两个小孩却已经见到他了,争先恐后地跑到顾邵跟前,一人抱住他一条大腿。
“大哥”
顾小妹巴巴地黏在她大哥腿上。
顾邵身子一震,僵硬地看向腿边顾小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笑容出来“小妹,也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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