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紫珠名字里带紫字,平时也喜欢紫色系衣裳,所以顾晚筠披着一件芙蓉紫绣金斗篷,鸠羽色暗花细丝锦袄,粉紫如意月华裙,髻上镶宝双蝶戏花鎏金步摇,耳间粉色珍珠耳坠,妆面精细,涂上樱桃色口脂,平生几分妩媚艳美。
绣珍阁的衣裳都是高等工匠亲手精工细作,华贵艳丽,每一件独一无二,这般仔细打扮起来,让女子实在千秋绝色,貌可倾城。
温紫珠忍不住暗暗惊叹,为什么有人可以长着天仙般的脸蛋却有妖精般的身材,加上金贵娇气,浑然天成,一点没觉得违和?
不过,顾晚筠为了不让人认出来,需要遮脸和遮脖子的伤。
反正也用不上披帛,顾晚筠便将其剪了做面纱,多余部分缠在脖子处遮挡伤痕。
“怎么样,认得出来么?”
温紫珠摇摇头,大概好像认不出来吧?反正光看身子也让人挪不开眼。
她玩笑道:“晚筠姐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春之态,称京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怎么这汴京城里这么多青年才俊的公子,就没有一个能享这艳福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等人家裕王世子回来找你?”
顾晚筠瞪圆了眼:“你胡说什么?”
顾晚筠突然想起来,好像裴延潇也这么说,问她这三年没嫁是不是在等他,他一定是在讽刺她嫁不出去吧?
大梁女子一般十五及笄之后出嫁,顾晚筠如今十七,早就看着一批一批的姐妹嫁人。
下了马车,温紫珠带着顾晚筠穿过花园长廊,成功混入楼阁之内,无人拦路。
一股浓郁酒香扑面而来,进入酒楼迎面就是朱红大舞台,上头轻歌曼舞,满楼管弦,红镂玉盘金镂盏,头顶是天井直通琉璃瓦顶,整个建筑画栋飞甍,金碧辉煌,四周围绕层层叠叠的六层高楼,上楼之后皆是雅间,雅间外头依靠在栏杆处一望,不管在几楼都能看清底下的舞台。
成功混入芳台楼,就在两人准备分别时候,却迎面碰上几个姿色娇贵的姑娘走了过来。
为首的穿着一身珊瑚红绣花袄,下身百花裙,云鬓斜簪,娇媚动人,正是刚刚二人提过的魏令宛,带着同行女伴,步履盈盈而来。
一见魏令宛,顾晚筠就有些不待见,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千万别被她认出来才好,不然不知道又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耽误正事。
对面魏令宛扫了一眼二人,敏锐的目光立即落到在顾晚筠身上,看那遮脸的女子身姿婀娜多姿,一双杏眼顾盼生辉,有些熟悉。
魏令宛莞尔一笑,亲和询问:“温四妹妹……这位是谁家的姑娘,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温紫珠突然被她问话,瞟了一眼身边顾晚筠,又看看咄咄逼人的魏令宛,一时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只道,“我也不认得。”
魏令宛道:“我方才都瞧见你们说话了,怎么说不认得?”
顾晚筠脸上遮着纱巾,低头垂目,捏着嗓子假声道:“我跟这位姑娘不过萍水相逢,聊了两句而已,我另有要事,就此别过。”
说完,顾晚筠转身想走,魏令宛两步上前挡在她前方,上下打量她一眼,问道:“姑娘急着走作甚?相逢即是缘分,恰好今日是我生辰,不如我就做东,请姑娘到雅间之内与姐妹们坐一坐,认识认识如何?”
顾晚筠感觉,魏令宛肯定是认出她来了,故意想请她进屋坐坐,然后当着各家姑娘的面拆穿她的身份,给她难堪,后面还不知会如何冷嘲热讽,羞辱贬低她。
顾晚筠镇定自若,道:“我已经另有约定,恐怕恕不奉陪。”
魏令宛轻笑一声,道:“怎么姑娘不肯赏脸?”
“确实有约,还请见谅。”
魏令宛纠缠不清:“也罢,那不知姑娘贵姓,改日我再送上请柬,请姑娘一聚?”
“不便告知。”
魏令宛瞄了一眼顾晚筠耳垂处,目光一定,唇角突然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在面前走来走去,语气刺耳犀利,质问:“刚才我没听错的话,姑娘你说和温四妹妹不认识是吧?那不如解释一下,温四妹妹的珍珠耳坠,为何戴在你的耳朵上?”
顾晚筠蹙了蹙眉,道:“不过是一对珍珠耳坠,世上一模一样的数之不尽,姑娘为何就觉得我戴的是她的耳坠?”
魏令宛得意一笑:“这对耳坠前些日我在琳琅阁看见想买,人家老板娘告诉我已经让温四姑娘订了,并且这京城就这么一对粉色海螺珍珠,我在别处都买不到……若是姑娘和温四姑娘不认识,这么说,就是你偷了她的耳坠?”
谁偷了耳坠还敢大庭广众拿出来戴?顾晚筠知道,这魏令宛分明铁了心要当众拆穿她的身份,还不惜污蔑她偷东西。
局势僵持不下,温紫珠有些着急,连忙挡在顾晚筠面前,道:“魏姐姐你误会了,或许她是在别处买的呢,我的耳坠还在家里好好放着的。”
看这温紫珠如此袒护,魏令宛愈发确认心里的想法,肯定没认错,这个女的果真就是顾晚筠,被抄家遣散身无分文的庶民竟然还敢混进这种地方,还不赶紧给她拆穿了?
魏令宛抄着手,还愤愤不平道:“温四妹妹别怕,今日姐姐在此必定为你做主,让人收拾这偷东西的盗贼,来人!”
温紫珠赶紧拦在顾晚筠面前,焦急道:“魏姐姐,她当真没偷我东西。”
顾晚筠也冷冷道:“人家姑娘自己都说我没偷她东西,魏姑娘如此血口喷人,故意诬陷于我,不知有何居心?”
魏令宛轻哼一声:“我诬陷?罪证都戴在你耳朵上,怎么就是我诬陷你了?我敢肯定,你戴着就是温四姑娘的耳坠,今日若不拿个说法,休想脱身!”
顾晚筠毫不示弱:“你自己都说了,琳琅阁的老板娘说京城只有一对这种珍珠耳坠,并没说别的地方没有?”
温紫珠也帮着顾晚筠说道:“就是,说不定人家姑娘是从外地买来的。”
魏令宛顿时噎住,气得手紧紧攥着袖子……真的恨不得把她脸上的面纱揭开,让人都看看她的真面目。
魏令宛逼问:“那你说说,你自哪个外地买来的?”
顾晚筠真的是服了她纠缠的功夫了,只好道:“具体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清楚,是朋友自外地带回来给送给我的。”
魏令宛轻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朋友姓甚名谁,从何处带回来送给你的?”
“……”顾晚筠真的无语,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你是谁,是不是连我家有几块砖几片瓦都要一清二楚的跟你汇报?”
魏令宛就是不肯罢休:“你若是说不清楚来历,我怀疑你指不定就是从哪里偷来的,今日就让人抓了你问罪!”
顾晚筠还真的说不出个来历,因为这珍珠耳坠当真是温紫珠的,谁知被魏令宛抓住把柄,胡搅蛮缠,还非得一口咬定说是她偷来的。
这是温紫珠的耳坠,又不是魏令宛的,她这么嫉恶如仇作甚?真是,还好她没有嫁给大哥,要不然这姑嫂关系得多差?
正僵持不下,直到耳边一个冰冷似霜的声音传来:“我送给这位姑娘的,怎么了?”
众人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就见青年男子一身玄色云雷纹箭袖袍服,身形高大健硕,剑眉鹰目,眸光阴鸷,五官犀利如同刀削,浑身透着一股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有的煞气,光是一出现在视野,感觉这酒楼里比外头下雪还要冷。
大概是此人身上的可怕气焰,只看了一眼魏令宛就吓得脸色发白,退后一步,温紫珠也躲到了魏令宛的背后,众人面露惧色。
这男人和三年前一点没变,顾晚筠立马就认了出来,因为她今日辛辛苦苦混入芳台楼,就是为了找他。
既然他都帮忙解围,正好顺势而下。
顾晚筠对那魏令宛道:“方才魏姑娘不是问我,我这朋友姓甚名谁,东西从何处带回来的?现在告诉你,你可别吓着……这朋友姓秦名敛,大概是从西蜀给我带回来的吧?”
说完,顾晚筠得意的朝着魏令宛抛了个媚眼,笑颜如花,随后扭头转身,过去跟随秦敛后头,二人往楼上走去。
只剩下魏令宛当场石化在原地,瞠目结舌,面色如土……大概谁都听过安西战神秦敛的大名吧,以前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风云人物,更别说此次助裕王称帝功不可没,并且还是裕王三公子的舅舅。
想到这里,魏令宛脸色更加难看,因为魏家打算联姻巴结新帝,正准备把魏令宛牵线给裕王三公子,若是秦敛一句话这婚事肯定要黄了。
一边温紫珠反而差点笑出了声,憋着道:“魏姐姐,听说那个秦都督凶得很,吃人不吐骨头,今日你可千万没得罪了他才好。”
魏令宛的手死死揪着丝帕,眼睛都气红了,顾晚筠为什么连秦敛都认识?不是听说秦敛不近人情么,竟然有意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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