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公子2

    明澜这一辈子没有干过什么好事,但是这不怪她,毕竟她从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教导她要做一个好人。

    明澜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父亲是沧溟教为教牺牲的前教主,她还穿尿布的时候就被拜为四长老,生平逗猫遛狗,无所事事,享受着穷奢极欲的生活。

    她的身边全都是一些物以类聚,个顶个的恶人,寡廉鲜耻,恶的惊世骇俗,在这样的环境下,明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岁不大,恶名就已经永垂不朽。

    光恶还不怎么样,还怂,这才是最令云昳厌恶的。

    当时云昳打进她明月楼的时候,大势已去,明澜并没有像其他高位者一样优雅赴死。

    她总是这么的别树一帜。

    明澜躲在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惊慌的大喊:“快去请老祖来!!!”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杀我!我自己出来!”

    明澜的贪生怕死太过鲜明立体,令昳厌恶至极,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欺软怕硬,尸位素餐的孬种印象。

    但是云昳没有杀她,他把她软禁了起来留到了最后。

    后来明澜想明白了,他估计是太恨她了,所以才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一个一个的死在她面前,要她惶恐度日,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要她刻骨铭心。

    他成功了,明澜也的确怕他,以至于看见他的脸就习惯性呕吐,听见他的声音就吓的浑身发抖。

    他的样貌,声音,名字都成了她此生最大的梦魇。

    一次,云昳心情大好,让人请明澜参加宴饮。

    明澜的心中只有恐慌。

    一般情况下,他做这样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明澜不好过。

    灯火辉明的济通殿,云昳远远的坐在首座,让侍女把一碗羹放到她面前,羹是粘稠的汤肉,飘着浓郁的香气。

    明澜讨好的笑问:“这是什么粥。”

    明澜这些日子尽量伏低做小,不惹他生气,即便如此,也是动辄得咎。

    云昳现在很变态,跟变态不能一般计较,明澜在危机四伏的沧溟教做了这么久的长老,全靠识时务。

    云昳:“蛇羹。”

    蛇是沧溟教的神兽,地位比教主还要高上那么一截,更别提吃了。

    明澜:“这,不大好吧。”

    明澜冲着云昳笑,云昳也对着她笑。

    明澜顶不住了,连声说:“我吃,我吃,其实不瞒教主说,我还挺喜欢吃蛇的,就是从小到大谁都不让吃。”

    明澜将羹一饮而尽,回去的时候扒着墙角吐了一路,一边吐一边哭。

    然后大半夜蹲在几个长老和教主的坟头哭,就着凄凉的西北风,哭的肝肠寸断。

    后来云昳再让她吃蛇肉后,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什么尊严,讲究,在君子剑的剑挑起整个沧溟山的死穴时,她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可以跪在云昳脚下,像婢女一样为他宽衣解带。

    她可以喊他教主,搜肠刮肚的将赞美之词用在他身上。

    寒冬腊月,他让她跳进冰潭里去捉鱼,她二话没有,捉上来后还能给他煲一锅。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明澜,在短短的时间内什么都会做了。

    其他长老们差不多都死绝了,沧溟教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这个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年纪最小的挂名长老。

    明澜不想死,也不能死,她死了,她的弟子怎么办,沧溟众教徒怎么办。

    长老再没有用,也是长老啊。

    但当她发现,其实自己只是一意孤行,沧溟教众徒的心早就叛逃到了云昳那里,他好手段,自己的坚持就很可笑。

    明澜自尽了,纸醉金迷的过往与明昭殿的芙蓉花一起枯萎,悬挂在房梁上的一抹暗红融进还未苏醒的鱼鳞碎霞。

    带着无休无止的不甘与怨念。

    “海棠落,梨花凋,银钿委坠河塘色,一曲笙寒吹彻明月夜。红颜枯骨,百年寂人色。”

    耳边是轻叹般的吟唱,伤感凄苦,百转千回。

    明月楼什么都有,就是不许有这些无端伤感,凄凄惨惨的吟唱,教人听了心烦,明澜咬了咬牙,强撑着头痛欲裂,睁开了眼睛,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她面前唱这种让人士气不振的靡靡之音。

    云昳掌权,他们就真当她明澜是病猫了?

    入目是一雕漆的檀木床榻,矮桌拱椅,银色的小炉吐着袅袅青烟,装饰朴素典雅,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跪坐在床塌前,看见自己醒来脸上显出一丝慌乱。

    这不是自己的明月楼,这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回忆,潮水般的涌进来,明澜的胸口一阵生痛。

    对了,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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