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抬头,苏惟的面庞还近在眼前,连呼吸都一下一下清晰可闻。林小千大脑又当机了,嘲笑的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四目相对,看得有些出神。
“王爷!”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
就见一位少年公子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枝栀子花,脸上似笑非笑,正尴尬地在挠头。
苏惟瞬间变脸,又成了那个冷冷的冰坨子,一本正经地打招呼:“李状元,也来赴长公主雅集?”
李状元?难道他就是原书男主李仲则?林小千震惊了,开始从头到脚打量这个少年公子。
果然像书里写的一样,李仲则眉清目秀,身量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林小千知道,他心思缜密、刚毅狠绝,书里齐王夫妇陷害他和罗楚凝时,他出谋划策设下计中计,最后反把齐王夫妇一网打尽。虽说现在她不会无缘无故陷害罗楚凝,不想四处树敌,但之后情势难料,这个人,她不能不防。
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有没有遇到罗楚凝,林小千望着李仲则一直出神地思考。苏惟一张脸不由得阴云密布,黑得像锅底一样,浑身戾气抑制不住地腾腾向外冒。
骇人的威压下,李仲则好像浑然不觉,神情自若地微微一笑:“王妃是喜欢栀子花么?”
“听说长公主只爱淡雅花香,对栀子花这样花香馥郁的深恶痛绝,原以为梅园内外不该有此物。谁知我竟在山间找见了一株。”他边说边把栀子花递到了林小千面前。
林小千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立刻感受到苏惟冲天的怒气,哪里还敢去接栀子花,立刻摆手推辞说:“我不过好奇而已,李状元遇到便是你的缘分,旁人哪能接手?”
李仲则又是一笑,还想把花递上去。旁边苏惟毫不客气,大手一捞,抢过来栀子花,嘴里嫌弃地说:“皇姐最恨这俗物,若是带进了梅园,我们恐怕茶都喝不上一口,就会被赶出来。”
说完,潇洒一甩,栀子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落在了林木深处。
林小千心里暗暗给苏惟竖了个大拇指:厉害,我就是欣赏你毫不做作的反派作风。
李仲则不以为意,还笑吟吟地附和说:“王爷顾虑的是,臣莽撞了。”
苏惟阴沉着脸点点头,伸手拉住林小千,头也不回地快步向梅园走去,三两下就把李仲则远远甩在了后面。
梅园中,花木掩映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饮酒的,下棋的,对诗的,画画的,人人吟风弄雅,怡然自得。
仔细一看,在座的有男有女,不分主人宾客,不□□份高低,穿书过来后,林小千第一次看到这样人人平等的场面,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起来。
然而苏惟一现身,立刻打破了所有人闲适的雅兴。有正弹琴弄箫的,慌慌忙忙丢了琴箫,边正衣冠边小跑过来,恭恭敬敬行礼问候。其余朝廷官吏,随后也反应过来,纷纷凑到苏惟面前问好。连几名女子也跟在后面,一个接一个道万福礼。
苏惟沉着一张脸,不耐烦地虚虚点了点头。林小千瞧着好笑,又有些遗憾,果然没有高低贵贱的世外桃源是不存在的。
“你这阎王怎么来了?一来就坏我宾客的雅兴。”一片谄笑寒暄声中,长公主抑扬顿挫的声音穿透人群,传了过来。
就见众人哗啦让出一个通道来,长公主趾高气昂走了进来,仰头乜斜着苏惟:“你既然是第一次来,就该学学梅园的规矩,我这里只论风雅才华,不论身份贵贱,若是还摆王爷的谱,好走不送,快请出门吧。”
苏惟面色沉静,语气毫无波动地说:“正好这些人围得我很是心烦,皇姐快严肃规矩,让他们各自去风雅吧。”
被苏惟当面点出来,众人脸上不禁有些讪讪的,又不好直接拂袖而去,一个个傻站着,甚是尴尬。
长公主被当众顶撞,略略有些急躁:“王爷已经发话了,一切照就老规矩来就是,不要杵在这里喝风了。”众人这才三三两两地散了。
林小千缩在苏惟身后,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心想:你们姐弟针尖对麦芒,千万不要火烧无辜连累到我啊。
长公主像是听见她心里的呼声,伸手把她拉了出来,笑着说:“你难得出来露面,谁也不认识,快来,我为你引荐当朝诸位才子才女。”
苏惟啪一声抓住她另一只手,冷冷地说:“皇姐,无须你操心。”
一看大战一触即发,林小千赶紧插话:“方才赶路匆忙,脸上热汗洇了我的妆面。皇姐,不知梅园可有地方叫我重新洗脸上妆?”
长公主狐疑地打量她一眼,见她额头上确实出了一层细汗,才说:“自然有的。”随后冲着苏惟讥笑一声:“怎么?媳妇去洗个脸,也要步步紧跟着么?”
苏惟脸色一僵,松了手,眼神复杂地瞪了林小千一眼,便向弹琴的人走去。
长公主亲自领着林小千去了自己居处洗了脸,还拿出自用的上等胭脂水粉,只轻扑一点,林小千脸上就鲜艳起来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小千对镜理妆,长公主喃喃地说:“奇怪,明明是一个皮囊,以前你成天阴恻恻的,何时见了也不觉得你是个美人,现在你这一笑,竟让人挪不开眼了。”
林小千手上一顿,心说,因为换了芯子啊,嘴上胡乱应付了几句。
长公主笑着打趣她:“怪不得苏惟也转了性子,寸步不离地痴缠着你。”一边说一边伸手解下她腰间的香囊,“要我说你不带这香囊,去了庸脂俗粉气,肯定更招人。”
林小千心里警钟大作,心里反复咀嚼她前半句话,顺着话茬开始试探:“过去,我不懂事,一味和王爷胡闹,叫皇家丢了颜面,叫长辈们操心了。”
“都说当局者迷,你啊,明眼人都知道你痴恋苏惟,可你偏偏要和他对着干。”长公主轻轻闻了一下香囊,呛得五官都皱了起来,随手就把香囊丢了出去,“比如他和我一样,最恨过浓的香气,你非要熏香熏得呛人三里地。”
林小千假装很尴尬:“是啊,耍性子耍到后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闹了?”实则目光灼灼地等着长公主给她解疑答惑。
“还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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