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青糕红糕的,一听就甜腻,谁要吃那个。”林小千扯出一丝笑容,“我还以为是益清斋的下酒果子呢。”
她装模作样叹口气:“唉,看来今日是吃不上了。”然后轻描淡写地对杨公公说:“正好文秋在烧丝衣,把这什么糕的一起烧了吧。”
杨公公探头瞧了瞧苏惟的神色,忙不迭地把食盒送了上来。
文秋手脚麻利地打开食盒,一把将青糕倒进了火盆中。盆里火势不大,几个碧绿如玉的青团子滴溜溜滚了三滚,一时半会儿没烧起来,都满满地沾上了炭灰。
苏惟冷眼盯了一会儿几个小煤球似的青团子,脸上渐渐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模样。
林小千趁热打铁,故意一本正经吩咐文秋:“日后晋王府再送东西来,不用来报,直接推回去就是了,若是他们不肯收回去,就当面砸了,烧了,别拿来碍我的眼!”
“是!”文秋答得干脆利落。连杨公公也跟着答腔:“老奴这就传话下去,叫丫头小子们都时刻记着。”
苏惟没再开口说话,随意踱了几步,也在栏杆边坐了下来,长腿一伸,占了大半的位置。林小千被挤得向旁边挪了一挪,委委屈屈地看着苏惟。苏惟冷冷地瞥她一眼,还是不言不语,片刻后,长腿也不声不响地收了回去。
两个人一直默然坐着,直到文秋和杨公公领着人收拾干净了火盆,林小千才笑着说:“昨日我打发了几个人去探听消息,现在也该回信了,不如王爷一起听听有什么新鲜事?”
苏惟冲她一挑眉,林小千回了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们既是夫妻,有什么需要隐瞒呢?”
你不是不放心,还找人监视我吗?林小千想,以后我一举一动,都光明正大摆在你面前。我一不古怪矫情,二不歹毒害人,三不与人勾结,接管报房顶多是为写写八卦,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小千琢磨了两天,终于想出这条对策来。这位王爷心思深沉又自负多疑,如果处处防备,事事隐瞒,自己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哪天一翻车,戳中他的死穴,说不定两人关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还不如敞开天窗,大大方方任他去看,任他去查。
苏惟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小千的笑容,眼中难得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以前的齐王妃小时候就有些爱闹别扭,长大后更是偏执到令人呕血,大事小情一点就炸,一炸就无法沟通。今天林小千如此通情达理,他怎么能不新奇?
杨公公一直支棱着耳朵肃立在旁,听见林小千提到打探消息的事,立刻笑着说:“出去的差不多都回来啦,个个都说有眉目了,老奴这就去喊人过来回话。”
不多会儿,他就领回了那群小太监小丫鬟,一个个喜滋滋的,看来都收获不小。
等他们一一报上探听来的消息,林小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什么户部郎中连贴了八天膏药,什么诰命夫人新买了暹罗国的小猫,一个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有。还有个糊涂蛋,都打草惊蛇了,还美滋滋地想邀功请赏。
最后一个小丫鬟,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说起话来还磕磕绊绊的。林小千有些不耐烦,打算直接叫她下去,但一眼瞥见苏惟还很沉得住气,正不动如山地侧耳倾听,她也只好跟着听下去。
没想到,小丫鬟貌不惊人的样子,竟然打听出一个劲爆的消息来。大将军左朗一掷千金,为清叶阁花魁赎了身,人已经安置在城外的别院中了。
据说那位花魁不但容姿端丽,还体有异香,迷倒了不知多少京城公子,然而她卖艺不卖身,为人甚是高傲,金银珠宝堆在面前眼睛也一眨不眨,没想到一朵高岭之花,竟然让那粗汉将军左朗摘了去。
林小千立刻来了兴致,这才是八卦啊,她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跃跃欲试地要亲自去写这条八卦。
直到听见苏惟冷哼一声,她才略略冷静下来,转而吩咐杨公公着人记录下来,又提点几句,哪里该大写特写,哪里该一笔带过,标题该如何画龙点睛。
杨公公原本有些沮丧,自己精挑细选地得力干将,竟然只有一个最小的做出点样子来,这可太有失颜面了。所以当着王爷王妃把事情安排下去后,他又立刻为属下请缨:“小孩子们做事还有些不分轻重,不如劳驾王妃,亲自给他们指点一条明路。”
林小千早就准备了一肚子指教的话,然而看见苏惟好奇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转而笑着说:“好生盯着晋王,他要是有什么动静,及时报给王爷。”
苏惟冷笑一声:“不用再盯着晋王了。他近来恣意妄为,不知检点,连病中的皇兄都看不下去了。皇兄已经下旨,要他去皇陵为先皇守陵一年,好好幽居思过。”
林小千愣了,皇兄看不下去?你确定不是自己去皇上那告了一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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