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才得你这一句好,为的却是你徒弟的名分问题。”
凌云最后好气又好笑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宋临素来不及解释什么,当然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的心一直就偏在韩岘这里,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如同做人父母一样,对孩子的关注,总是不由自主就要多过长辈的。
这一点其实凌云也是能理解的,否则他就不会只不关痛痒地丢下句话,其他什么也没做。
又其实,凌云自己也是这样。
做人师尊的,总都免不了要一心为着自己的徒弟。
何况韩岘远不止只是宋临素的徒弟!
待得木门关好,宋临素正式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韩岘的身上。
十年铸剑,听起来相当漫长,但相对结丹期整整千年的寿元大限,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韩岘的面容相较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的眸色更深了,幽幽的仿佛不见底的深潭。
此刻这深潭上,清晰地倒映着宋临素的样子。
也只倒映着宋临素的样子。
就仿佛韩岘此刻眼里就只得宋临素这么一个存在,其它别无外物。
宋临素被他这样定定看着,忍不住心头一悸。
他有些要命地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深情的眼神?
可他好像从来就没给他点过这个技能啊。
他鹅子能开拓后/宫,凭的是人好,靠的是实力。
说起来,韩岘的确早就到适婚的年龄了。
之前被困在秘境里是没有办法,现在是不是应该琢磨着给他张罗起来了?
宋临素越想越远,眼神跟着也越来越飘,明显思绪根本不在这儿了。
韩岘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双眼微眨,收回自己之前那种过分的专注,认认真真跟宋临素打招呼说:“师尊,好久不见。”
“哦……”宋临素回过神来:“这个是有点久。”
然后他理所当然地一伸手:“把你的剑拿来我看看。”
这种相关身家性命的东西,其实就算是是至亲也不好要来看的。
凌云之前也只在旁边看看而已,根本没想过要上手摸。
但韩岘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直接就将自己的本命剑唤了出来,送到了宋临素的手上。
然后韩岘突然就知道剑修的剑为什么轻易不会将自己的本命剑交给别人了。
因为那是剑修的身外化身。
是剑修身体向外延展的一部分。
因此他此刻交出去的虽然是剑,却更像是把自己的一部分交到了小师尊的手上一样。
那一部分的感知,与自己身体本身的感知别无二致,他是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小师尊手掌的温度,甚至他能描摹出小师尊掌心细碎的纹路!
宋临素却是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轻轻地朝剑身抚/摸了过去。
韩岘顿觉背上一麻,一抹细小的电流,幽幽地闪烁着火花,顺着他的脊梁,一路细碎地炸裂着奔向尾椎,带来一股难言的舒适与麻痒。
他连忙咬住牙齿,将措不及防的呻/吟吞入到喉底。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宋临素将中食两根手指一齐压到了剑身上,一路抹了下去。
那就仿佛宋临素亲手在韩岘背后点了把火,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了起来,炙得他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晰了。
偏宋临素看得极细,抹完了还不够,又将整个这一面的剑身,从上到下都细细摩/挲了一遍,再三确定,的确没有任何瑕疵存在。
这一面都检查完了之后,宋临素又将剑身翻转了过来,然后照着之前的节奏,将先前所做过的一切,在这尚未检查过的一面上,又重复施为了一次。
这恰似在后背纵完了火,又转到胸前来纵火。
而后背的火此时尚未熄灭,因此就是两份的燃烧,两份的煎熬。
韩岘死死咬住了牙齿,好容易才忍住了没当场失态。
总算宋临素之后再没有别的动作了,他赞叹地将剑交还到了韩岘的手上,不吝夸奖:“好剑!”
韩岘黒沉着双眸,半晌方才平静下来,答:“师尊的剑也很好。”
“是吧!”宋临素嘴角微勾。
对自己的剑,他当然也是满意的,但这不是一种满意法。
一把是自己炼出来的,一把是自己写出来的,两样不同的方式,两种不同的成就。
合起来就是双倍的快落!
遇到这样的喜事怎么能不庆祝一下,而庆祝必须少不了吃吃喝喝。
宋临素兴冲冲地撸起了袖子,把自己的小厨房又重新安置回了当初的所在。
但他并没来得及具体做什么菜,这次行动及时地被凌云镇压了下来。
一直到他将自己的本命剑彻底熟悉了下来,又把行云剑诀第三层练了个差不多,凌云这才给他解禁。
大厨终于得以重新掌勺,又岂是区区几个二、三品的菜就能满足的!
宋临素拉着韩岘,在四峰好一顿乱窜。
他用从悬翠秘境里带出来的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兑了门派功勋点。
然后将各种四品、五品的食材都换了些,又特地兑了些好的灵酒、灵茶,这才满载而归地回到掌门洞府当中,大展身手起来。
早在炼气、筑基期的时候,宋临素就已经能加工三品的食材了,如今已经结丹,再要处理四品、五品的食材也没费多少事。
他就照着满汉全席的规格来,总之有什么做什么。
快要做完的时候,宋临素又打发韩岘去请人。
凌云和蒋覃自不必不说,四峰峰主、各大长老,只要不是正好在闭关,又或出了门的,他都请了个齐全。
顺便他让韩岘把小白也从丹朱那里接了回来。
掐着准准的钟点,宋临素将最后一道菜盛盘。
被请的人也都按时到达掌门洞府。
除去本身就在自己洞府的凌云,剩下足有十一个人。
另还有个小小的团子,正是阔别了十年的小白。
十年过去,小白是一丁点儿也没长。
此刻宋临素重又看到他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事儿似乎不太好解释?
要不就把小白身世的事说出来吧。
宋临素暗暗地想。
横竖自己写的人物自己心里清楚,这行云门里,至少所有高层都相当靠得住。
所以只要他们问,问了就告诉他们。
不过暂时且等不到人问,小白本身最是等不得。
只一眼看到宋临素,他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射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宋临素的腿,抬起头来甜甜地唤他:“爹亲。”
“乖了。”宋临素摸着他的头,心中颇有点儿做后爹的歉疚。
话说把他领回来之后,自己就在没看到他了,一直只顾闭关炼剑,当真是寻常小孩的话,只怕自己已经错过了他最为关键的十年成长期。
想到这个,宋临素的声音不由柔和了起来,他亲昵地问:“这些年你在丹朱姐姐那儿都乖不乖?有没有给丹朱姐姐添太多麻烦?”
“咳。”蒋覃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这辈分错乱的问题。
“蒋老头你别管这事儿。”丹朱瞪他:“我乐意做姐姐,这辈子我就只是姐姐了,你管不着!”
蒋覃无言,他能怎么样?
丹朱这才放过了他,笑对宋临素说:“小白可乖,小嘴又甜,在我那儿可给我添了不少开心,一点儿也不麻烦。你要放心的话,之后也只管在我那儿放着。”
却是半点也没提起小白不长的事,似乎心中也没半点芥蒂。
至于会提出把小白放在她那里,更是为了照顾他,免得他因为要照顾小白而耽误修炼了。
宋临素心中感动不已,却也没就此应下。
他问小白自己:“你看呢,你要继续跟着丹朱姐姐吗?”
“丹朱姐姐很好。”小白肯定地说,但随即他话风就是一转:“可是小白还是很想跟爹亲在一起啊,小白已经十年都没看到过爹亲了。”
又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保证:“小白很乖的,不会耽误爹亲修炼的。”
端得一副可怜见的样子,看得丹朱由不得就有些心软,叹道:“罢罢罢,喂了十年,也没养熟你这个小崽子。以后你就只管还跟着你爹亲去吧!”
“嘻嘻。”小白开心地拿头在宋临素腿上蹭来蹭去的。
蒋覃为怕再出这样乱了辈分的事,看他们两人已经寒暄完毕,又将小白交割清楚,就亲自领着宋临素来认人。
除去确定宋临素已经知道的三个,剩下不是师叔就是师伯。
自入行云门始,直到今天他们才算是正式见了面,宋临素乖乖的一一叫了人,各位师叔、师伯各自都有馈赠不提。
而后凌云又正式宣布韩岘已正式拜入宋临素门下,不再是记名弟子了。
宋临素就又领着韩岘也叫了一圈人,得了一圈的馈赠。
这之后大家才纷纷入座。
宋临素一一帮大家介绍菜名。
他也懒得再去重编,只拿现有的名字一个个套上去就行。
譬如松鼠鳜鱼,因为鱼换成了洛河神鱼,直接就叫松鼠神鱼。
其它诸如叫花鸡、东坡肉什么的,本身菜名里就不带鸡啊肉啊这些的品种,干脆就全部保留了原名。
大家听了,一个个都新鲜不已,再一品尝,竟发现非常的美味!
酒至酣时,丹朱戏对宋临素说:“小临素你这是提前预知了我们都会把压箱底的东西给出去,为免我们心疼太过,才特地准备了这些来堵我们的嘴了吧。”
宋临素矜持地笑笑:“来行云门这么久,都没孝敬过各位师叔、师伯什么,自觉一点厨艺还算拿得出手,因此特邀大家来品尝。”
“哦?”凌岩(器峰峰主)状似无意地接了句:“所以并不是特地要告诉我们知道,这个山见小子终于被你收成嫡传了吗?”
韩岘被他这么一提醒,不由心中一动——这次会这么隆重竟然还是为了自己吗?
他正待朝宋临素看去,半空中突然扑棱扑棱落下一只纸鹤来。
蒋覃伸手接过,纸鹤顿时化作细碎的金沙由他指间滑落。
片刻后,他面色一沉,冷冷道:“有人看到陈延风了,在落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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