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力竭的是青风。
灵宠终究比不上人类本身,有着莫大的毅力。
它只稍稍坚持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无奈地先松脱了其中一只爪子,接着是另一只,再接着另另一只……
最后,青风在喉底呜咽了一声,无奈地松开了口。
宋临素正在青风身后,它这一松口,立刻像一颗巨大的炮弹一样砸在了宋临素的身上。
砸得他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双手不自觉地就从剑柄上松了开来。
韩岘又在宋临素身后,他早提防这一节,当下不闪不避,在宋临素砸过来那一刻,准准地伸出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宋临素的腰,把他在怀里搂好。
总算没让两人就此冲散。
之后的随波逐流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韩岘又想办法用丝绦将两人干脆就绑在了一起,节约下来的一小段正好系住了青风,让它能一直挂在他们身后,不至于就此走失。
原本宋临素和韩岘以为,只要等那个东西彻底离开,水浪也许就能平息下来;又或者,那东西不甘放过他们,那就将会是好一场恶斗。
他分别给自己和韩岘,包括青风嘴里都填了颗补充灵力的丹药,怀着最理想的期望,做着最坏的打算,静待事态的发展。
竟谁知,那堵肉墙竟似全无断绝一样,一直绵延不休地向前移动着。
不等这暗白色过绝,突然又有股巨大的水压,自他们头顶上方向他们压了过来。
两股水流交汇,造成巨大的颠簸。
颠簸之中,宋临素吃力地抬头看去,模模糊糊似看到一片阔大的鲜红,刺透翻滚的水波,利剑一样向他们迫来。
鲜红的最前端是个巨大的分叉,看前进方向,似乎他们正好能被这分叉叉中。
而正是这个分叉,让宋临素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东西其实是条无比巨大的大蛇,眼前这绵延不绝的暗白肉墙乃是它数以万米记的蛇身,而这鲜红的东西,其实是它的舌头。
它应该是感到他们终于从它身上下来了,因此特特掉头来吃他们。
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别的什么异兽。
但终归脱不了巨大二字,并且它是认认真真想要吃掉他们。
一开始它没有任何动作,大概是因为身体实在巨大,不好翻转,要等他们游到它的嘴边才好下口。
谁知中途就被他看破了行藏,接着又被他和韩岘冒冒失失地打伤。
原本这样细小的伤口对他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的,但可能他们伤的地方极不好,又或者他的火属性灵力过分烫了,偏它是寒属性的,就格外受不了,然后就暴走了。
这就好像某个人突然被烟头烫了一下一样,就算创口其实不大,也会忍不住暴怒地跳起来。
并对烫伤他的人忌恨不已,蓄意想要报复。
而他们此刻面临的正是这样的报复。
宋临素自觉自己的分析没什么毛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眼前的状况继续束手无策。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太大了,就仿佛蚍蜉撼树一样。
不,办法还是有的。
不如再烫它一下!
舌头可比其他地方敏感多了,它必定更加受不了。
而这一下也许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反更加激怒了这家伙,但解燃眉之急却是足够了。
宋临素见机极快,随手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两把火属性灵剑来,一把塞给韩岘,一把留着自用。
他死死盯着那分叉的舌尖,暗暗地蓄着力,准备等那舌尖只一接近,就将全身的火属性灵力都倾泻过去。
正当他在丹田里收刮着灵力时,无意中发现,自己丹田当中另还有三个小球。
这才想起来,当初蒋覃还曾给过他三道保命剑气!
因为自觉悬翠秘境当中并没有自己扛不住的妖兽,是以他压根也没动过要用到这三道剑气心思,一来二去,竟就将之忘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好在之前他们连大致状况都没闹清,也不算失了最佳攻击的时候,这会儿能想起也算来得及。
当下,宋临素重又把那把崭新的火灵剑给收了起来,胼指为剑,瞄住那分叉的舌头。
同时他将丹田里的其中一个小球挪移至自己双指之间,接着便缓缓向其中注入灵气。
这点灵气恰似一个引子,立即就将剑气激发。
然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被激发的剑气迅速自主地从宋临素体内榨取着灵气,只是瞬间,就将宋临素抽了空,一丝一毫也不留存,这才吃饱了一般,餍足地向着目标激射而去!
那大蛇,大概是识得其中利害,舌头又飞快地往回缩,竟比来时还更快一些。
然则既已被剑修的剑气盯上,哪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道剑气,愣是像裁纸刀一样,轻松至极地剖开了那一片鲜红,将那原本就有的分叉,分得更大了。
究竟那分叉到底被分得有多大,是否就此将大蛇的舌头一分为二,这一点宋临素非常想要知道,但他注定是弄不清楚的了。
原本透明的水质,迅速被大蛇伤口渗出的血所污染,很快宋临素他们视线里就只得一片红,什么都看不清楚。
宋临素心中失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是就此一松。
他这才觉察出身上的空乏来,整个人是身不由己地立时一颓,连让脖子举起脑袋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任由水流前后左右地挤压着,将他整个人都软软地挤进了韩岘的怀里。
韩岘摸索着,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又握住了他的手,放到腰带的灵珠之上,并小心探入一丝自己的灵力加以引导,使灵珠得以激活,好用其蓄存的灵气,来滋润宋临素干涸的身体。
只是灵气虽好恢复,空乏却难以消解。
直到身体里的灵气又重新全满,宋临素仍还跟没骨头一样瘫在韩岘的怀里。
他努力了一把,把脑袋往上抬了抬,又把脖子向上拔了拔,总算凑到了韩岘的耳边,不抱什么期望地问:“你说那条大蛇,它是不是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没有我们,只有师尊。”韩岘紧紧地捏着他的手:“只有师尊一人在出力,我什么也做不了!”
“胡说!”宋临素软绵绵地驳他:“你护住我了呀。”
“就说刚才,”宋临素举例:“我全身灵气都被蒋师叔的剑气抽空的时候,要不是你即时用自己的灵气护住了我,我早就被恐怖的水压给直接压成肉酱了。”
“别说!”
刚刚那个瞬间的危急,韩岘如今是想起来还要后怕。
若不是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宋临素,更加早有预感宋临素发出那道剑气后可能会不大好,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及时出手。
而那个最为关键的瞬间,只一错失,就将是毕生的遗憾!
“师尊,你一定要好好的。”韩岘低沉着嗓子,将宋临素在怀里紧了又紧。
“得看那条大蛇答不答应了。”宋临素咳嗽了一声,偷偷咽下口血水——水流突然又剧烈起来了,饶是他全身都被韩岘的灵气护的好好的,还是仿佛被重锤锤了一记。
这在先前应该不至于的,但发出那道剑气之后,他的身体似乎突然变得脆弱的有些丧病?
怪不得当初蒋覃再三强调了必须要保命的时候才能用呢,这本身就已经非常要命了。
而水流既是变急,这意味着那条大蛇应该又有动作了。
它到底做了什么呢?后续又准备做什么?刚才那道剑气对它到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再来这样两道剑气,究竟能不能解决问题呢?
宋临素是一肚子的问题,但要说怕,那还真没多怕。
被这么几乎全一面倒地压制着,反而压出他骨子里的悍勇来。
现在他就只憋着一股念头,就算是死,他也要劈完剩下那两剑再死!
“你现在能看到点什么吗?”宋临素问韩岘。
身体的脆弱导致他对流水的感知格外敏锐,但他的视线却似乎有些模糊了,眼前就只看到一片血红,其它什么都看不清。
韩岘略比他好些,但也只多看到一段暗白的蛇身而已,至于这段蛇身到底属于这条大蛇身上的哪一段,算不算七寸要害,这一点完全无从判断起。
至于头、眼等要害,更是可望而不可即。
不,跟本看都看不到!
真要看到了,他们距离死亡也就相当接近了!
宋临素思忖停当,干脆心一横:“要么就照着这段再来一剑,彻底斩断成两节,看他死不死!”
韩岘闻言心下一沉,捏着他的手暂不肯放。
才只一剑,他的小师尊就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能经得住再来一剑?
若这一剑还不能竟功,势必还会有第三剑,他的小师尊到底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但又没有干坐等死的道理。
那大蛇虽不留神吃了个亏,未必肯就此放弃,越是蹉跎下去,他们也就越没了挣扎的余地。
“我们的灵气是相通的,”韩岘慢慢地说:“所以,师尊你能不能把剩下的两道剑气都渡到我的丹田里来?”
“咳……”宋临素一半被他气的,一半被水流激的,忍不住又咳出口血。
这次他没来得及咽下,干脆就全了吐了出去,反正水里都已经是血,也不差他这一小口。
完了他没好气地对韩岘说: “你会不会算账——就算我能把剑气渡过去,可这挥一剑就要废一个人,等你也废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束手待毙了?”
不等韩岘反驳,他接着又说:“只是抽空灵气而已,又不会有别的伤害。抽一次这个样子,抽两次、抽三次也还这个样子,有灵珠可以随时补充灵气,我也就暂时虚弱一些而已,之后没几日就又养回来了。”
当真不会有别的伤害吗?
以为有蛇血的遮掩,自己就看不出他吐血了吗?
韩岘无声,但异常坚定地将不用握剑的那只手移到了宋临素的丹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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