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之所以总是让人心存畏惧就是因为一旦坠入其中便永远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说起来当年提娅身陷其中的日子其实也并没有太久。然而在极度的美好被骤然撕裂之后那一拥而上的黑暗即便到了十年后的今天重又回想起来那早已褪色泛黄的回忆也依旧令她胆战心惊。
“……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下室被人用厚实的砖墙和铁栅栏门分割成了许许多多的牢房。那里很黑平时几乎就没有亮光从门口往外看也根本看不清什么。不过我能听到周围有不少的呼吸声和痛苦的低吟——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被关在了那里。”
……
或许是因为牢房数量尚还绰绰有余稍稍冷静了一些的提娅摸着黑在那间牢房里左右前后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而后很快就确定至少在那间牢房内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不知底细的人。
被单独囚禁可能会让人感到更加地不安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去想这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从小便没有在旁人身上得到过太多善意的提娅就觉得即便在这等处境之下与自己同处一间牢房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同伴了。
“如果是艾丽莎、或是那个亲切的卜丽特小姐的话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正在牢房一角抱起膝盖缩成了一团的提娅忽然想起了入睡前还和自己一块儿聊着故事的那二人而后再看看自己眼前的情况一时间竟也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还是在黑暗中使劲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略略闪过的某些念头甩了开去。
“对了艾丽莎现在会在哪儿呢?是也被关到哪里去了吗?”
因为没什么事可做也不敢在什么都不清楚的状况下随便出声提娅只能缩在角落里一个人胡思乱想。
牢房里确实很黑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比起对暴力、对训斥辱骂的那种恐惧来她反而不太害怕这种单纯的漆黑一片。要知道过去在孤儿院里为了躲避那些欺凌侵害她时常还会主动去往别人看不清的地方钻。对她而言黑暗兴许反倒还是一种颇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保护也未可知。
然而就当提娅兀自思绪乱飘开始胡乱地琢磨起了自己到底是如何被人从那到处洋溢着美好的修道院寝舍不知不觉抓到了这儿来的时候一声无比惊惶的凄厉尖叫陡然自牢房外的某个方向响了起来狠狠打断了她心间的遐思。
“谁?怎么了?”
提娅还是没敢出声反而习惯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随后她才意识到那声貌似距离不近的惊呼在响过一次之后便就此戛然而止声音的主人眼下情况如何……虽然一切都还是未知可那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也是个……女孩子……吗?”
老实说其实在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是男是女光靠嗓音还并不太容易分辨。更何况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之下那一声惊叫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这会儿回想起来竟并没有在脑海中留下多少能算可靠的印象。
提娅正这么想着却又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传来这边使她更加不敢分心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有人在靠近!不止一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似乎还拖着什么脚步之间伴随着一道明显的沙沙摩擦声……
然后自打在黑暗中醒来直到现在提娅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光。
很遗憾那可不是什么代表希望的光明如果可能的话提娅更希望这里永远保持一片漆黑。
下一刻在那串脚步声来到自己这间牢房门口之前提娅便迅速低下了头去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她只透过遮在眼前的凌乱的发丝偷偷地望向铁栅栏门外那越来越近的光线。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嗤——嗤——嗤——嗤——”
不多时一团微黄而黯淡的光辉首先从铁栅栏的一侧幽幽飘出然后再是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先后从栅栏外的走廊上缓步经过。
走在前面的是那个矮个子因为光团的亮度并不高而用刘海遮住了大半视野的提娅也本就看不清太多对方的相貌具体是什么样她没有看到。不过有一件事提娅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人的手中……
“那是……魔杖?是巫师?”
虽说一年多前经过约翰引导提娅在伊法魔尼已经上了一年的学。可事实上原就一直没能融入进去的她这一年里其实并没有学进去太多的东西甚至连每个巫师的标配——魔杖都没有真正适应起来。
此时此刻当发现对方手中竟拿着一根魔杖的时候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已经是一名小小的女巫了?
仍旧尚没有太多实感的提娅轻轻攥了攥小手第一次开始后悔。既然自己难得地有着当一名巫师的天赋那为什么还不去好好正视一下呢?记得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在第一堂课上好像就说过随时随刻都将魔杖带在身边才是一名合格的巫师所应有的习惯因为那说不定就能在什么意外状况下救你一命。
“魔杖……放在哪儿了来着?行李箱里吗?”
正当提娅禁不住开始暗自懊悔之际接下来映入眼帘的那一幕画面便将她的所有情绪彻底冲垮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她看到了在门口经过的第三道身影以及在对方手中拖着的那个好似坏掉的玩偶的什么“东西”。
“唔。”
提娅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但在目睹那幅画面的那一刻她的呼吸还是忍不住变重了起来。
地牢中很安静很安静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呼吸声也足够让对方听到了。那一瞬间提娅便清晰地看到那个人影在即将经过门口的那一刻脚步停顿了一下。而后一个刺耳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急亲爱的……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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