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眠和柳七去了教室, 曲青已经在那里了, 把今天制作漆器的材料摆在了工作台上。
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你来了,”曲青听到门发出的吱咯声,转头看到她旁边站着那个漂亮少年,眼底的笑意凝结成了细碎的冰, 垂眸道, “这位是谁?”
沈清眠说, “这是柳七, 他对漆器的制作过程也挺感兴趣的,我就让他过来看看了,你介意吗?”
毕竟副校长说是让她带着他制作漆器,并没有让别人在旁边观看。
曲青笑着摇了摇头,又朝柳七微微颌首,“你好,我是曲青。”
柳七嘴角微微勾起,“你好, 我是小花儿的男朋友柳七。”
曲青脸色不变, 这算是挑衅吗?
他不介意让对手得意一段时间, 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执着于短暂的得失,没有必要。
曲青衷心道,“很般配。”
柳七笑意更盛了,深深的看了曲青一眼, 他挺厉害的,喜怒不形于色。
“我把材料都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曲青不再看柳七,对沈清眠道。
“好的,”沈清眠轻轻点头,去架子上拿了块围裙。
柳七道,“我给你绑上。”
沈清眠说:“不要太紧。”
曲青在摆弄料理台上的泥土和石膏,余光看向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沈清眠和柳七。
柳七低头在给她绑带子,十指翩跹,在沈清眠的腰间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微微俯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少女娇媚,少年漂亮,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曲青眯了眯眼,既般配,又碍眼。
他攥紧了那些泥土,深红的泥土从他的指尖溜走,他还是有些介意的。
沈清眠对柳七道,“我去做胚胎了,你要是真想看,就坐我旁边的椅子上吧。”
“不会打扰到你吧。”柳七含笑道。
沈清眠小声道,“你这话问得有些做作了。”
柳七:……
……
制作胚胎需要耐心和细心,一旦把心思投入到里面,就会忽略外部的情况。
沈清眠和曲青把心思都放在那一点点成型的胚胎上,倒是把柳七晾在了一边。
柳七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起来十分感兴趣的看着他们制作胚胎的过程。
这一天,三人都在这教室度过,一时平淡无波。
“这个茶壶胚胎就让它自然阴干吧,”沈清眠十分满意地看着在自己手底下成型的作品,“明天不过来也没关系,我们后天用苎麻布一层层往上裱。”
曲青微微点头,道:“好的,正好明天有事要去处理。”
沈清眠去洗了洗手,向曲青道别,“那我和柳七先回去了。”
“好的,再见,”曲青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我再想想茶壶上的图案。”
沈清眠脱了围裙,道:“你也早点回去吧,晚了食堂就没饭吃了。”
曲青应了声。
……
门被轻轻合上了,曲青侧头,能见到沈清眠挽着柳七的手,从窗边经过。柳七好像说了什么话,她笑得开心极了,眉眼张扬。
他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柳七的视线直直朝他射了过来,如一把利剑,锐意十足,像是在寒冰中淬炼过一样,带着刻骨的寒冷。
下一刻,柳七眉目温柔,替沈清眠把那缕调皮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又成为了那个人畜无害的漂亮少年。
是挑衅,警告吧!
曲青眉头紧蹙,脸上覆盖了一层冰霜。
他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拿起了笔,寥寥几笔,一枝灼灼开放的桃花跃然于纸上。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枝桃花,轻笑了一声。
又把它撕下,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桶。
真正的桃花,他会得到的。
……
一室安静,曲青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教室里,显得有些孤寂。
突兀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接起。
“主子,果然不出你所料,二少爷被三少爷给斗倒了,下一步该怎么做?”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很兴奋。
曲青淡淡道,“把那份文件送给三哥,大哥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下场了。”
“这一招厉害,”那人问,“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是一个寄情于艺术作品的人,就不凑什么热闹了,先看看我那几个哥哥谁先掌握话事权。”
“好,等我这边有新消息再给你汇报。”
曲青把电话给掐了,低头沉思起来,没想到他这个二哥这么没用,他以为二哥能再坚持一阵子呢,
他先前来这里只是为了暂时远离是非,作壁上观。
等到了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他这个对权利丝毫不感兴趣的弟弟再出手,去杀个出其不意。
照这速度下去,他可以提早回去了。
为了这一天他筹谋了很久,真的快到来了,又有点觉得这一天来的太快了。
他在这里和沈清眠并没有相处多少时日,没有培养足够的感情。
比起强取豪夺,他更喜欢水到渠成的感情。
当然非常时刻,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他总能找到方法让沈清眠回富人区的。
他点开了手机私密相册,里头有一张是沈清眠,她半低着头在画图,有一缕发落在她的脸颊上,黑发雪肤,衬得她整个人很温柔。
曲青的眉眼也柔和起来,看的久了,这种熟悉感又出现了。
他问过沈清眠,她记事起就生长在贫民区,他俩小时候是没有见面的可能性的。
但他从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错,他肯定在哪里见过沈清眠。
他灵光一现,他见到的或许不是沈清眠,而是像沈清眠的人,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曲青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时礼洋,时礼洋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他或许能帮自己记起沈清眠像谁。
他希望沈清眠是富人区哪个家族流落在外的骨肉,这样的话,自己不用费尽心思带沈清眠走了,那家族的人会带她离开这贫民区的。
等他彻底掌握了曲家,就不愁见不到沈清眠了。
……
柳七难得有一天空闲时间,就带着沈清眠去了外头游玩,这也算的上是俩人的第一次约会。
贫民区虽然穷,但基本的娱乐设施还是有的。
他本来想带着沈清眠去游乐园,看这天气实在是热,游乐场多的是排队的项目,颇有些花钱买罪受的意味了。
于是两个人去看了场电影,吃了顿饭,又去逛了会儿街买了些吃的用的就回来了。
柳七兴致勃勃,“明天我们去逛家居市场,我看中了一套房子,到时候按照你喜欢的风装。”
“好啊。”沈清眠慢悠悠地逛着。
没等明天到来,柳七在晚上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走了。
他挺高兴的,那双黑色的眸子神采飞扬,精致的面孔多了些许人味。
他说:“小花儿,这单货要是跑的好,咱俩十六岁以后就不用给公司白做工五年了,我有钱把这几年都赎回来。”
沈清眠也开心,“我等你回来。”
他又揉了揉沈清眠的头发,“离曲青远一点。”
“你放一百个心,我和他不会有什么的。”沈清眠笑着道。
柳七说:“我是不放心他。”
他抱了抱沈清眠,“小花儿,等我回来。”
“嗯,早点回来。”
……
一周后,沈清眠忽然又被副校长助理叫到了办公室。
她推门走了进去,发现屋里除了副校长外,还有两个中年男女,衣着华贵,气质优雅,和这办公室不入。
那名夫人一看到她,泪水就蓄满了眼眶,对身旁那个沉稳俊朗的中年男人道,“致雅,长得一模一样,”她又看向沈清眠,“孩子,走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沈清眠看向副校长,副校长点了点头,“按照沈夫人说的做。”
这是个什么情况,看这架势是来寻亲的,难道自己是这个夫人失散已久的女儿?!
她依言走了过去,那名沈夫人看向她的耳垂,眼睛一亮,对那个叫致雅的男人道,“她是我们的女儿,清眠的耳垂上也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她长得和她外婆几乎一样。”
清眠?!沈清眠在这个世界就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想到上个世界系统也给自己安排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她开始相信自己是这沈夫人的孩子了。
说着说着,沈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清眠,你受苦了。”
沈清眠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抱头痛哭吗?她做不到。
自她记事起,对沈家就没有任何印象,只知道自己跟着一个老乞丐生活了一段时间。
对沈夫人的感情,还是对那个给她吃给她喝的老乞丐更深一点。
因此,她任凭沈夫人握着她的手,表情平静,略微有些诧异,“你是?”
这一声让沈夫人哭了出来,“我是你妈妈啊,我找了你好多年,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个叫致雅的男人眼里也有些水光,拍了拍沈夫人的肩膀,道,“老婆,让我跟女儿说。”
沈雅致开口道,“孩子,我是你的爸爸。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他指了指那张沙发。
沈清眠过去坐了下来,沈父和沈母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边。
沈母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好像怕她会跑一样,而沈父则说起了那段往事。
那个时候正值沈家家主去世,沈家内部权利倾扎厉害,谁都想做家主。
而沈父是沈家的二儿子,以一己之力,成为那场权利战争最后的胜者,代价是他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被歹人偷走,生死不明。他派人找了几年,没找到,只好无奈放弃。
“多亏了曲家的那个小孩子。”说起他,沈母心里满满的好感,“他小时候见过你外婆,见你长得和你外婆一模一样,就发了张照片过来问了问。”
沈清眠轻轻的应了声。
“清眠,我们可以带你回家了。”沈母爱怜地看着她。
沈清眠终于开口了,“一定要回去吗?”
沈父点头,“当然,沈家的儿女都必须回归家族,”他声音和蔼,“是不是舍不得在这里的好朋友?”
“嗯。”
“等你年纪大了,就会明白了,离别是常态,”沈父道,“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两天,你和他们告个别吧。”
沈清眠问,“我可以带我的好朋友去富人区吗?”
沈父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只有特别优秀的人,通过富人区的考试才能进入。”
这下子,沈清眠也想跟着沈母哭了,她和柳七都分开了,还怎么刷好感度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楼上在装修,装修的胖八脑仁疼。
今天不是很有状态,争取明天多更新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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