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季绪临一身黑西装, 勾勒出阔肩窄腰的修长身材。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为他添了几分严谨禁欲。他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 一副上流贵族的儒雅做派。风度翩翩、气度非凡。
他端起咖啡不紧不慢地轻啜,一派淡然悠闲。好像楼上的尖叫与哭涕声不存在。
管家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胆战心惊地垂首立在一旁。他趁着季绪临不注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望了眼楼上的方向,又偷偷去瞥季绪临的侧脸。心里七上八下。
季绪临放下咖啡杯, 问:“小衡在国内一直这么胡闹?”
他声音温润低沉, 语气平缓, 听不出喜怒。
“衡少爷也没有一直都这样,就……”
“啊——”管家的话还没有说话, 倪胭凄厉的叫喊声又响了起来。
季绪临皱了下眉。
他抬手, 看了眼腕表,然后将袖子平整拉下来, 起身上楼, 站在季衡门外“咚咚”两声平缓地叩门。
季衡暴躁地吼:“滚!别他妈烦老子!”
管家惊得后背一层冷汗, 心也蹦到了嗓子眼。
季绪临脸上仍旧挂着儒雅的笑,他只是平淡说了一句:“小衡, 是我。”
季衡的咒骂声突然停下。
过了片刻,季衡衣衫不整地下床, 把门打开一半, 皱眉闷声叫了一句:“四叔。”
季绪临点了下头, 瞥了眼季衡脖子上的抓痕。季衡不太自然地拉了拉衬衫, 把抓痕遮住:“四叔你怎么先回来了?奶奶到了吗?”
提到奶奶, 季衡的态度到底收敛了点。
“不是一趟航班,不过老人家也快到了。”
“啊,那我……”季衡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倪胭从身后一撞。
倪胭衣衫不整地冲出来,直接撞在季绪临的怀里。她双手被皮带捆绑,跌跌撞撞而来。娇小的女人全身战栗,双肩轻颤,趴在季绪临胸口用力大口喘息。她仰着滚满热泪的脸蛋儿,颤声求救:“四叔,我、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
她胸口起伏,喘息声渐重。
这并不是倪胭装的,而是原主的身体状况的确十分糟糕。若不是因为倪胭是妖,此时的何允妍恐怕早就不能保持清醒状态。
黑色的西装罩下来,裹住倪胭衣衫不整的身子。季绪临隔着西装料子,安抚似地在她的肩头轻拍了两下,含笑开口:“没事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和侄媳保持安全距离,骨节分明的大手仍握着倪胭纤细的肩,扶着摇摇欲坠的她。
“不要这样对自己的妻子。”他慢慢抬起狭长的眼看向季衡。
季衡满脸的不服气,可到底没敢顶嘴。
“把她抱回床上安抚好。老人家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季绪临缓声吩咐。
季衡“嗤”了一声,道:“谁爱管她谁管!”
季绪临便轻笑了一声,反问:“你是要四叔帮你把她抱回床上去?”
季衡微怔,这才朝前迈出一步,把倪胭抱了起来。
倪胭惊恐地回头,被皮带捆绑的手一下子抓住季绪临的暗红色领带,将他的领带从黑色的西装里扯出来。
“松手!”季衡吼她。
一旁的管家也被倪胭的举动吓了一跳。
与季衡和管家的惊愕对比,季绪临的脸上仍旧神情淡淡,不见情绪。
倪胭理也不理季衡的怒吼,溢满泪水的杏眼绝望地望着季绪临。她淡粉的双唇轻颤,似想再求救,又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死死抓着他的领带,怎么都不肯松开。
季绪临薄唇轻轻抿起,他抬手轻推了一下镜片,藏在镜片后的眸子深沉如渊,温柔开口:“跟小衡回去,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不紧不慢地解开绑在倪胭手腕上的皮带,温凉的手指滑过倪胭手腕上的细腻肌肤。
倪胭皮带下的手腕被勒出几道淤痕,季绪临淡淡看了一眼,他刚要松手,倪胭松开他的领带,反手攥住他修长好看的手,用力地、执拗地攥紧。
季绪临漆黑修长的眸子在她如瓷似雪的小手上停留了几息,他用另一只手在倪胭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好孩子,听话。”
倪胭蹙着眉,犹豫了一下,听话地松了手。
季衡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倪胭求助季绪临。自己的女人求助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季绪临,这事情让他十分不爽。
不过,他显然不想当着季绪临的面教训这个女人。他厌恶而鄙夷地瞥了倪胭一眼,把她抱回床上去。
他站在床边冷哼了一声,“影子就是影子,哪里有你姐姐半分的气度。”
倪胭没说话,只是望着站在门口的季绪临。她发现这个男人有些难以看透。
季绪临将解下的皮带递给一旁的管家,吩咐:“去请医生过来。”
“是。”
管家刚想转身,季绪临又吩咐:“再去给小衡请个心理医生。”
管家愣了一下,小心看了季衡一眼,匆匆下楼。
“小衡,你跟我下来。”季绪临一边解开被倪胭扯乱的领带,一边缓步下楼。他脚步沉稳,似每一步都走出由内而外的修养。
季衡警告地瞥了倪胭一眼,转身跟着季绪临蹬蹬下楼,追问:“四叔,你请心理医生是什么意思?”
“把衣服打理好再跟我说话。”季绪临将解下的领带递给一旁的女佣。
季衡盯着季绪临的背影心里被堵了一下,可仍旧系上衬衫扣子,拉好裤子拉链。
季绪临坐进沙发中,修长的双腿交叠,优雅开口:“我担心你得了狂躁症。”
季衡闷声在他对面坐下,神情阴森:“不就是一个女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季绪临接过女佣递过来的热咖啡抿了一口,道:“我再说一次,不要这样对自己的妻子。”
季衡懒洋洋地向后倚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脑后:“我马上就要和她离婚了。这次因为奶奶回来才抓她过来扮个好孙媳。奶奶八十大寿结束,我就让她滚蛋。”
季绪临的目光落在咖啡上,沉默了片刻,才说:“姚家的女人命不好,她没几年可活,你又何必。”
季衡突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暴躁地推开女佣递过来的咖啡,暴跳如雷:“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她像允如那样死在我面前!”
打翻了咖啡不算,他又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一旁砸去。几个女佣急忙悄声疾步走来,将季衡打碎的东西收拾好。
季绪临始终神态自若地喝着咖啡。
·
医生过来给倪胭开了药,倪胭吃了药就安心地睡着了。她知道季家老太太已经到了,季衡不会再过来,睡得倒安心。
今天虽然她叫得凄厉,但是并没吃什么亏。只是原主身体太差了,体力有些吃不消。
午餐时,季老太太皱着眉问:“小妍呢?”
“她早上起来不太舒服,吃了药之后就睡着,还没醒。”季衡对着奶奶很耐心地解释。脸上挂着笑,像极了乖孙子。
季老太太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小妍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当初既然不嫌弃她的病把她娶回来,就好好对人家,别让这孩子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受委屈了。”
“那是当然。我一定好好宠着她。”
季老太太又说:“对了,小衡啊,公司能不能忙得过来?”
“奶奶放心,公司都挺好的。”
“你年纪还小,接管这么大的公司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四叔。这回啊,我和你四叔多住一阵。”
季衡面带微笑地一一答应下来。
用过午饭,季老太太在用人的搀扶下回卧室睡午觉。季绪临把季衡叫到书房。
“四叔,你找我。”
“坐。”季绪临没抬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夹。
季衡在一旁的沙发里坐下。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季绪临翻着文件的声音。他浏览得很快,看过最后一页,他将文件夹合上,放在一旁红木书桌上,轻轻推了下眼镜,道:“公司这两年的收益一直在倒退。”
这话戳到了季衡心窝,他面上倒是很冷静:“收益有波动很正常。”
季绪临扫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眸子一眼看穿侄子的防备。
既然季衡防着他,季绪临乐得清闲,任他肆意妄为。人啊,总是要吃点苦头才能长大。这个侄子从小被养残了,不狠狠跌一跟头站不起来。
不再提公事,季绪临说到私事:“晚餐的时候,带着你的小妻子甜甜蜜蜜地出现。”
“我心里有数。”
·
季衡去找倪胭,倪胭躺在床上弯着眼睛笑:“不,我拒绝下楼。”
“再说一个不,我掐死你!”
倪胭扬了扬脖子,笑得乖巧甜美。
季衡弯下腰来,双手撑在倪胭耳侧,咬牙切齿:“你是想死?”
“我本来就没几年可活。”
季衡深吸一口气:“不想离婚了?不想分我一半家产了?不想和你哥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倪胭想了想,认真地说:“我突然觉得不离婚玩婚外情挺刺激、挺快活的。”
季衡摔门走了。
过了没多久,季绪临轻叩了两下门。
“进。”
季绪临将房门推开,他立在门口不动,问:“可好些了?”
倪胭撑着身子坐起来,嘴角陷出小梨涡,乖巧地喊:“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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