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红躺在炕上动也不动的样子将江秋月和刘爱英吓了一跳, 赵美丽被两人紧张的气氛惊动后看过来。
刘爱英手指颤抖地指了指炕上。
对方一脸莫名,顺着看去, 怔愣之后脸色白了白。
“李永红?”赵美丽尝试的喊她一声。
躺在炕上的那人没有反应……
这下三人全部脸色煞白,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真出事了吧?
虽说赤脚医生断定是来月事,但是不是她们看不出来?
小产死人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江秋月觉得瘆得慌, 她真没见过死人!
但是人不能就这样放在那里不管吧,看赵美丽往后退不愿意上去查看, 江秋月和刘爱英对视一眼, 两人一起过去。
没想到, 刚鼓起勇气到炕头前,李永红突然睁开了眼睛。
刘爱英霍地后跳,差点摔个屁股蹲。
站稳后拍着胸口, 抱怨道,“李同志你做啥呢?!喊你不应声, 咱们还以为你……”人死掉了。
后面的话嫌晦气没说出来, 刘爱英脸色很难看,感觉被人耍了。
李永红的一张脸更不好看,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身体难受, 脸上毫无血色还泛着青。
江秋月同样被吓得不轻,打了个激灵,刚站定又对上李永红眼珠子直直盯过来的视线。
江秋月直觉有不好的预感,李永红已经朝她开口。
“江同志, 你之前的药还有吗?”
江秋月:“……都给了卫生站的赤脚医生, 不知道他那里还有没有, 我手上是没有的。”
刘爱英刚缓过来,听见李永红又要整幺蛾子,立马呛道。
“李同志你跟江同志要啥药,药是能乱吃的吗?江同志老早就说那是治伤风感冒的,早给出去了。”
有也不能给啊,李永红想干嘛?
刘爱英把江秋月拉到一边去,平时她们俩才是一国的,可不能让对方算计了去。
在她眼里,江同志心太好脾气又软和可欺,她不看着点容易被人拿捏住。
李永红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江秋月的衣角不放,眼神阴郁地追着问,“那红糖还有吗?给我点应急。”
江秋月:“……”做什么非盯着她不放?
刘爱英一把扯过江秋月衣服,说红糖那种要票又费钱的东西能随便说给就给吗,想要就拿票钱换呐。
反正她是看不上李永红现在那副她弱她有理,趁着有病要东西的举动。
而且,她们不提不代表她们心里没过腹诽,李永红这次遭难的根本问题所在。
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跟谁有的?
这个问题是个禁忌,她们三人谁都不回去问,只当不知道。
刘爱英撇撇嘴坐回自己炕头,开始扒拉箱子里的东西。
她嫌李永红不自爱,气她差点给她们带来麻烦,却也不能真眼睁睁看她因小产虚弱下去,甚至死掉。
物伤其类,毕竟是住一个屋的知青。
李永红被刘爱英怼的哑口无言,她手里没钱没票,只有铺盖卷和几身破旧衣裳。
想跟江秋月讨要点红糖也是看在她平时好说话,看起来人小容易糊弄。
如今被人点破,再不敢开口了。
她嘴巴咕哝几下眼巴巴地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正想着之前是不是太不把口粮当回事,所以都把她当冤大头了?
一心郁闷着,她根本没接收到李永红可怜兮兮的眼神。
“这个你拿去吧。”躲在一旁不出声的赵美丽突然扔过来一个小罐头瓶。
玻璃瓶落在李永红打着补丁的被褥上,里面正是红糖,还剩有大概三分之一。
李永红手一抓就拿进了被子里,箍着嘴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又一个油纸包递过来,刘爱英扒拉一会找出来的,直接塞给李永红。
说是藏的一撮甘草,让李永红泡水喝补补。
虽然给的爽快,但是看刘爱英脸上心疼的很,给完扭头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们两个都给了东西,江秋月不好不拿点出来。
她刚下定决心要顺应时代潮流当个吝啬鬼葛朗台,结果下一刻就需要出血。
上次江秋月来月经初潮也没见大家多么重视,这次都罕见的出点东西主要还是人心底线和同为知青的那点子情分。
另一方面,更是给犯错的那人一个机会,养好身体安分点。
不知道李永红知不知道这份用心,真以为一个个的是因为她来月事大出血才拿好东西贴补她的?
江秋月胡思乱想着,从柜子里掏出江家寄来的最后一瓶水果罐头给她,看李永红满意地接过去。
只是眼珠子有点不老实,躺在床上了还往她柜子上瞅。
此后几人相处关系不冷不淡,江秋月以为李永红得到教训老实了,却不然。
她终究还是太天真,没预料到人心难测,秉性难移。
第二天早上江秋月起床,穿好衣服梳头的时候发现的端倪。
抽屉被拉开翻过,带碎珠子的发卡不见了,头绳皮筋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江秋月脸色沉下来,低头一看,果然柜门上的小铁锁锁头是开的。
她明明每次拿完东西都锁上了!
江秋月拉开门查看,里面的衣服被单之类都被动过。
虽然痕迹很小,但东西在不在那个位置上,主人最清楚不过。
幸运的是那次红兵队闯进来时江秋月把地柜里大部分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留在外面的都是不贵重没什么问题的。
那个被拿走的小发卡看起来很好看,其实都是假的,现代工艺做的精致,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比如赵美丽,给她她或许只是因为好看看上两眼,发现是假的估计就没兴趣了。
不过这也不能否认有人想偷东西的事实!
江秋月不动神色地将柜门重新锁起来,转身时已经恢复正常。
首先,男知青是不会进西间的,作案时间更是昨天旁晚她们睡着之后到今天早上。
夜里没听到动静,外人进来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偷东西的人最有可能是另外三人中的一个。
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其他人也偷了,还是只动了她一个人的。
江秋月暗暗观察了一圈屋里,看另外三人的反应。
刘爱英早就起来出去做饭了,她那个人是想要什么就拿钱买拿票换、有什么不满立马抱怨出来的性,之前送她一个小发卡她都默默替江秋月干活还回来,没道理去偷人东西。
赵美丽正在用大茶缸子熨烫那件布拉吉,盘头发的木钗子都比江秋月的碎珠子发卡值钱,人家有真的,稀罕不上假货。
剩下就是李永红……江秋月说不准,毕竟早前她还盯着她的柜门瞅个不停,眼珠子快黏上了。
江秋月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她上次要药她没给结果她就亲自来翻找了?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江秋月摇摇头,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她不能偏见地给人定罪。
而且被偷之事要不要说出去也是个问题。
一旦将事情说出去,对知青院的团结很不好,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再加内讧的话,知青院的名声别想要了。
但是有一就有二,万一那人见她不吭声再来偷呢?
刘爱英进屋时正看到江秋月坐在炕头一脸烦闷的样子,头发都没编起来,脸也不去洗。
“你咋地啦?”她问。
江秋月顿了顿,将柜子被人撬开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爱英震惊了,反应过来立马窜到炕上翻她的箱子和包袱,检查完没丢什么才松口气。
不过回头面对正看着她的江秋月,刘爱英庆幸的神色尴尬了一下,说她没丢啥。
赵美丽听见她们谈话的内容,打开炕头的箱子看了眼,朝她们摇摇头。
这时候李永红洗漱完进来了,她这几天气色不干活吃的也不错,气色养回来一些。
屋子里静了静,李永红朝她们抿嘴笑了笑,眼珠子盯了眼江秋月挂墙上的帆布包。
“江同志,我记得你包里有山楂能给我点吗?”她摸摸胸口不好意思地朝江秋月问道。
江秋月神色莫名,回说没带山楂过来,她自己都没吃过,哪来的山楂?
李永红这时候突然捂着嘴恶心了几下,趴在炕头吐也吐不出来。
完后一抹嘴巴说她好像在江秋月帆布包里见到过,要不拿下来再看看。
刘爱英见她一意想看江秋月的包,不知道又想捣鼓啥,不由给江秋月眨眨眼示意。
江秋月此时大概猜到李永红想做什么,估计是想看她帆布包里到底有没有药。
帆布包挂在炕铺一侧的墙中间,半夜若是有人想拿走,必定会惊动下面炕上的江秋月。
李永红应是撬柜子没得手,想方设法要搜她的帆布包。
昨夜的贼八成是她了!
江秋月被她纠缠的特烦,再多的怜悯也比不过人家的连续作死令人厌恶。
江秋月索性直接把帆布包取下来,内里翻出往下倒了倒,除了几张粮票布票啥也没有。
李永红皱眉,抢过去里外都掏了掏,什么都没找到。
最后终于发现大家都在眼神诡异地看她,连忙把包还给江秋月,勉强笑了下。
一番莫名其妙的作态,让屋里另外三人各有心思,起码都知道她做了贼,东西却没偷到手。
在此之后,赵美丽开始自食其力不使唤李永红了。
四个人本来是两两凑对,如今赵美丽单方面拆伙,江秋月和刘爱英又疏远,李永红成日一个人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瞎捉摸什么。
距离那次红兵队闯知青院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江秋月以为他们不会再上门找茬,没想到一伙子乌合之众对上次犹不甘心。
这天,江秋月跟刘爱英挖完野菜回来,刚推开灶房的门就看到可怕的一幕。
李永红拿着擀面杖正狠狠捶打自己的肚子!
门口的两人怔愣当场,后面跟上来的几个男知青都看到了。
他们对李永红这幅样子和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难道是终于受不了当知青的生活,要自残?
几人赶忙上前阻止,以防李永红万一真的想不开,陈中华稍后被叫来,专门给李永红做思想工作。
江秋月同刘爱英面面相觑,心下明白刚才李永红那样估计是要……
不是说已经小产了吗?
没等她们多想,知青院刚修好的木门再次被人踹开,咣地砸在众人心头。
陈中华立即带人拦住十几个半大少年,被手下没轻重的男孩子拿红缨枪戳中几下,脸上流了血。
一见血,没有吓住跑来嚷嚷着搜查的红兵队,反而激起了他们心底的疯狂,再加上上次灰溜溜的窝囊气,一起发作出来。
柳二狗一马当先闯进知青圈里见人就咬,横的不要命。
男知青大多手下忌讳,让他逮着空子成功窜进了东屋,一顿乱翻乱砸,搞的鸡飞狗跳。
赵美丽想回西间关上门,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柳二狗或许就是为了上次的事来的,闯进西间直冲赵李两人的衣裳箱子而去。
赵美丽刚熨烫好的布拉吉长裙又被翻出来,作为她是搞封建残留的罪证。
李永红的衣箱这次不可避免被翻了个底朝天,不过她本来就没几样好东西,红兵队没找到什么出的做由头。
江秋月和刘爱英一样没躲过,铺盖包袱全被拖出来撕撕扯扯扔到地上,地柜歪倒在地上,东西被搜出来挑挑拣拣满屋飞。
突然柳二狗底气十足地怒瞪李永红,大喊,“你看这是啥?从你铺盖底下搜出来的!你藏着这东西就是资本做派,要拉去游街.批.斗的知道不?”
躲避在一旁的几人抬头看去,发现柳二狗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皮筋,上面带着个卡子,串着碎珍珠一样的珠子。
李永红慌张地伸手去抢,被柳二狗躲过,他这次吸取教训了,不动手推人却专门找由子要把人批成旧社会资本派,好出心头恶气。
赵美丽和李永红被他记恨,这次逮住把柄后立马让红兵队拿绳子套住两人,说拉去广场批.斗教育。
他们自认有理有据,陈中华如何说项都不成,拖着二人就走。
赵向东红着眼睛不干了,挣脱方卫东的挟制,拦住柳二狗说他替赵美丽去。
方卫东阻止不及,气得再次上前拖住他。
“你平时为她做的还不够吗?上次挖野菜你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只是平时帮帮忙,算是老乡照顾,现在你呈什么英雄?啊?!”
一起去挖野菜江秋月出事那次,这对兄弟就为赵美丽的事争吵过,因此当时江秋月遇险的动静他们才没察觉到。
赵向东对赵美丽有意思,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事。
而赵美丽对赵向东没感觉,只是类似仆从下人般的使唤着,知青们同样看的明白。
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陈中华想管一管也管不到人家乐意。
方卫东跟赵向东亲兄弟一般,当然不希望赵向东出人出力深陷下去却没个看到结果的希望。
他几次劝说,赵向东当时保证的好好的,一遇到赵美丽就跟蜜蜂见到花儿,又颠颠凑上去了,让往东不敢往西,还拼命护着。
这次直接想以身相替,把他自己搭进去!
方卫东恨铁不成钢,不得不阻止他作死。
然而赵向东的牛脾气犟得很,死活要替赵美丽走那一遭,不忍她受一点委屈。
柳二狗可不会看他们在那儿腻歪,直接将赵向东也套住了,罪名是妨碍公务。
三人被拉走,陈中华和男知青想救却无能无力,他们被一群红兵队员拿红缨枪赶着跟在一边,说是看看教育过程提高他们的思想境界。
江秋月更倾向于是杀鸡儆猴。
柳二狗逮住人了气焰更为嚣张,拿着所谓的罪证一个个说落他们思想不正需要教育教育。
混子们嘴下没个把门儿,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
赵美丽花容失色惊慌地死死低着头,躲避逐渐围观过来的村民们的目光。
李永红脸色再度蜡白,身体瘫软几乎被红兵队的几个家伙拖在地上走。
在柳二狗再次洋洋得意举着那只皮筋发卡发难的时候,李永红熬不住说自己要举报。
听到女知青想举报,柳二狗眯眯眼大亮,兴致瞬间高昂。
哎哟喂,知青院不是说很团结吗?这不是被他给捅破了。
柳二狗心里那个得意,大手一挥让红兵队员们停下,他们就在路边听听女知青要举报啥。
李永红瘫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哆嗦的厉害,可见心里害怕。
却仍咬着牙颤抖地说,“我要举报……”她看了一眼知青堆里的江秋月,“我要举报江秋月,那个皮筋圈是我从她那里拿的!是她的不是我的!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
说完奔溃大哭,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哗,一群人的视线全朝江秋月看过去。
如今的风气虽说打击封建迷信,但是大多数人心里还是隐隐相信的,尤其是在乡下的地方。
李永红一句话一个毒誓将锅甩给了江秋月。
陈中华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无能为力地站在那里眼看着又一个知青在他手底下将要被迫害。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人愤懑、悲哀。
林文清看了看震在原地的江秋月,嘴里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继续降低存在感。
刘爱英就在江秋月身旁,在众人看过来时下意识退开一步,像是想撇清楚关系。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徒留李永红的痛哭,和面对众人异样目光的江秋月。
却不想江秋月根本没想被套上绳子的另外两个女知青一样害怕胆怯,反而看向抖个不停的李永红。
语气笃定地问她,“我放东西的柜子是你撬的?你偷拿我的东西就是个小偷!”语气凉凉的。
即使没有私藏资本物件的罪名,偷盗一旦被定下在这个年代将是戴在李永红头上永远的枷锁,严重的甚至要送去派出所坐牢。
“敢做贼就得去派出所走一趟。”柳二狗跃跃欲试,要是把人送进所子里说不定还能记一功呢。
李永红万万没想到这一点,满脸狼狈地看着瞬间反击的江秋月,傻住了。
她以为说出真相后她至多只是拿了别人一点东西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管李永红如何不可置信,她在知青们谴责复杂的目光中,在那一刻犹如被他们孤立了出来,没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救她。
此刻她万分羡慕赵美丽,起码有个人愿意为她连命都不要,陪她受罪。
柳二狗不耐烦,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教育了几个不识相的知青出气后,他好尽快抓住贼送去县里呢。
没有功劳,咋谈建功立业?一群吃饱撑的臭老九竟是瞎几把耽误事!
柳二狗愤愤地甩了甩绳索,亲自上场想尽快套上女知青脖子,拉去广场高台上早解决早完蛋。
江秋月怎么会让人拿绳子套她脖上,更不会让他们拉去受那般羞辱。
她躲开看了眼李永红,嗤笑一声说道,“你不会以为那珠子是珍珠吧?那是家里亲戚从上海稍的舶来品,大城市小姑娘家的玩意儿,价跟蛤蜊油差不多。”
周围村民嘘地议论开,柳二狗手上拿的那物什小小的远远看不清,只说是资本派的东西,却原来只是跟蛤蜊油头绳一样姑娘家的小物件儿。
就像花手绢,红头绳,蛤蜊油甚至雪花膏一样,谁手里没几样拾掇自己的好东西?
柳二狗一听这番话,小眼立即怒瞪,呸道,“咋会?你狡辩哩。”
江秋月趁他气冲冲走过来的时候劈手夺过皮筋,一把拽下细碎的珠子递给旁边一个老婆子。
“您老看看,这是珍珠不?”
江秋月特意选了人群中裹小脚的这位,一身气质即使是粗布旧衫也遮挡不住。
早年家世定是不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
柳姥姥接过一把珠子,握手心里像是仔细看了看,还拿一颗放嘴里咬了咬。
而后摇头说不是珍珠,只是不知道啥东西做成的小珠子玩意儿,估计不值啥钱,图个好看新奇。
柳姥姥以前给地主家当过丫鬟,据说还做过通房丫头,解.放后回到家里又嫁到临河村这边,没人不相信她说的。
柳二狗撇撇嘴,到手的功劳又少了一份,不死心地说既然江秋月被人举报那就肯定是她有错,正好上台教育教育提高思想境界。
这就很无赖了。
然而知青们无法,红兵队在村支书柳有根的支持下犹如拿着尚方宝剑,随时能架在他们头上,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一朝被打成臭老九,连累家人不说还要去住牛棚,时不时拉出去批.斗戴高帽。
知青院再苦能有那种苦?
陈中华等人为此颇受挚肘,他们敢怒不敢言。
江秋月正要再次辩驳,柳姥姥也准备为她说句话,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嘟嘟声。
他们身后的小路上不知何时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绿色的车身内坐着两个一身军服的解.放.军.战士。
“怎么回事?”彭敬业放下喇叭,头伸出车窗外看向江秋月,朝人群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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