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语被他问得心里一沉, 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可她身后是岳泽, 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大少爷,我……”陶语张了张嘴, 又艰难的闭上了。
岳临见陶语不说话, 浅笑一声喘息道:“别走了,我给你准备了蛋糕, 还有焰火, 不走了好不好?”
陶语张了张嘴,一个好字就在唇边, 岳泽的声音缓缓在身后响起:“丫头,过来。”
陶语一个激灵, 瞬间清醒过来,岳临感觉到她身体紧绷了一瞬,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袖子。
“对不起……”岳泽的话好像一个信号,陶语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但还是咬牙拒绝了。
岳临指尖一颤,强撑着道:“留下来,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以后而已不会跟你计较, 我会……疼你, 好不好?”
“……抱歉, 我是岳泽的女朋友。”陶语面对他的祈求, 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 与其说她这句话是说给岳临听的,倒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
岳临虚弱的看着她,脚底下越来越虚浮,只凭借意志让自己清醒些:“别走好不好,不要走……”
“对不起,大少爷。”陶语这会儿越来越心疼,但还是强行从岳临的手心挣扎出来,岳临的脸色瞬间黯淡了,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她狠狠心,回头看向岳泽:“能帮我把他扶到旁边坐下吗?”
岳泽和她对视许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当然。”
他说完就朝陶语他们走去,走到他们面前后毫不留情的把岳临的手从陶语袖子上掰了下来。岳临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厌恶和恼恨,在岳泽要来扶自己时冷声道:“别碰我!”
岳泽顿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个讽刺的笑:“病秧子,你能做什么?”
“岳泽!”陶语不赞同的看着他,岳临此刻情况已经有些不对了,她不希望他再出言刺激。
岳泽眼神冷淡,一把抓过岳临的胳膊架在身上,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扶到路边丢下,岳临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眼睛里仿佛有冰冷的利刃出现。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女朋友。”岳泽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曾经他把陶语从自己身边带走的屈辱,这一次彻底还回去了。
岳临冷淡的看着他,半晌轻笑:“你觉得你赢了吗?”
“不然呢?”岳泽挑眉。
岳临一张脸刷白,一双眼睛里满是蔑视:“你以为陶语为什么愿意跟你走,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
“是吗?”岳泽笑了起来,“难为你了,到这种时候都还不忘撒谎挑拨,可惜了,我们的感情好得很,恐怕你要失策了。”
他说完回头看了眼陶语,转头俯下腰蔑视道:“岳临,你能活多久呢,一年?还是两年?你连时间都没有,还要拿什么跟我比?”
“你确定自己活得会比我时间长?”岳临讥讽一笑,“未免太自信了些,再说时间又有什么意义,我活着一天,陶语她就是我的。”
岳泽脸上的笑意更深,直起身居高临下道:“是吗?可惜你抢不走的。”
陶语一直观察着岳临的脸色,见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她才放心些。听到远方的救护车声后,她定定的看着岳临的脸,默默祈祷他能平安顺遂的活着,坚持到她回来那一天。
岳临本来还在和岳泽对视,突然将目光移向她,陶语猝不及防的和他对视上,急忙别开了眼睛。岳临浅笑一声,岳泽皱眉扭头,就看到惊慌心虚的陶语。一瞬间胜利者的心情也打了折扣。
陶语转头后想到自己这样的做法太叫人伤心,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她抿了抿唇,正要试着挽救时,安安爸爸突然沉声道:“老板,该走了!”
陶语下意识的看向岳临,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岳泽冷着脸走过来,单手把她揽在怀里,看了眼后方追过来的车,淡淡道:“开岳临的车。”
岳临的车虽然和他们的一样都有损伤,但好在车胎没事,所以比起来还是他的更好。安安爸爸得了命令立刻去检查一番,发现损伤不大后立刻掉头:“老板,胖子,走!”
“好嘞!”胖子笑着跑了过去,很快钻进了副驾驶。
岳泽拖着陶语的肩膀往前走,陶语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能感觉到岳临的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她被携裹着走到车边,在开了车门后咬了咬嘴唇,心下一沉道:“我去跟他道个别。”
“有什么好说的?”岳泽冷淡的看着她的眼睛。
陶语被他的眼神刺得一痛,最终还是狠心推开他,一边朝岳临跑一边高声道:“我就说两句,你们等等我!”
她说罢就冲到岳临面前,看到岳临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眼眶一热,忍了忍后勉强笑道:“大少爷,我要走了,你保重好自己,咱们以后的时间还长,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我对你不好吗?”岳临虚弱的问,一双眼睛明明是干涸的,却让人感觉他随时都要哭出来。
陶语掐着自己的手心,稳了稳呼吸后颤声道:“特别好,大少爷待我特别好。”
“既然我好,为什么要走?”岳临追问。
陶语垂眸:“大少爷,对不起。”
“都要走了,还要叫我大少爷?”岳临惨然一笑。
陶语的嘴唇动了动,岳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追上来了,你还不走吗?”
陶语指尖一动,再抬头时冷静了许多,她伸出手抓住岳临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放开了,转身朝着岳泽跑去。
岳临就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在车门发出一声响后彻底消失,车子加足油门发出轰隆一声,朝着远方奔去,与此同时憋了一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水打在岳临的身上,很快将他难得精心挑选的衣服淋了个湿透,他向来整齐的头发被雨水冲得软软的塌了下来,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本该是不沾人间烟火的尊贵,这会儿却显得万念俱灰,仿佛一个满是挫痕的雕塑。
雨水是凉的,顺着脸颊缓缓向下,他身上没有一丝热气,整个人都在颤抖,连呼吸都十分艰难,可还是感觉到眼角有温热的触感,区别于其他雨水。
岳临怔了一下,颤着手摸了摸眼角,接着就陷入一片黑暗,彻底昏死过去。
陶语心神不宁的坐在车上,听到雨声后先是一愣,接着急道:“岳临还在外面,他的身体不能淋雨,淋了雨可是要出事的。”
“他出事了不是更好?咱们就不用怕他再找麻烦了。”岳泽事不关己一样说。
陶语皱眉看着他:“他到底和你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
“怎么,心疼了?”岳泽开始不耐烦,心里的暴躁急于找个缺口发泄出来。
陶语听出他声音里的愤怒,瞬间理智了些,知道在他眼里自己这样是拎不清的表现。她忍下心里的担忧,闷着声不说话了。
岳泽却不想放过她,正要追问时,安安爸爸忙打断他们:“放心吧,那些人已经追过来了,看到岳临后肯定是先救他,不会让他淋雨的。”
陶语知道他是好意,勉强朝他笑笑,半晌解释一样道:“我就是觉得,人家这段时间到底照顾我良多,这么放着不管不好。”
“……嗯。”岳泽知道现在车里不止他们两个,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敷衍的应了一声。
车厢里再次恢复沉默,气氛诡异到没心没肺的胖子都不敢说话,只是频频往后视镜里看,生怕后面的人会吵起来一样。
车子一路穿过山路后上了国道,直接朝着隔壁城市去了,一直到天渐渐暗下来,他们才停在一间小旅馆前。陶语在车上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没觉得坐这么久的车有多难受,下了车才发现自己腰都要断了。
她伸了伸懒腰,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知道大局已定,她敛了敛心神回头看向岳泽:“我们今天住这里吗?”
岳泽点了点头,旁边的胖子笑嘻嘻道:“嫂子放心,这里是我朋友家开的,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安心住着就行。”
陶语跟着笑了笑:“谢谢。”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嫂子饿了吧,赶紧跟岳哥进去吧,我叫人做了饭送你们房里去。”胖子摸着脑袋说完就溜了,这气氛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就他这智商还是早退早好。
安安爸爸好笑的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扭头对他们道:“行了,这里做饭又慢又难吃,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会儿自己出来吃吧,我去睡会儿。”
他说完就离开了,只剩下陶语和岳泽还在原地,陶语看着安安爸爸离开后,扭头看向岳泽:“我们……”
刚说了两个字,她就被岳泽抱进了怀里,两条有力的胳膊将她挤在怀里,有种要把她嵌进身体里的感觉。
“怎么了?”陶语闷声问道。
岳泽不说话,抱了她很久后才低声道:“以后不会分开了吧?”
陶语听出他声音里的不确定,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一切让他起疑了,她心里叹了声作孽,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半晌道:“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岳泽勾起唇角:“真的吗?”
“嗯。”
两个人又腻歪了会儿,才牵着手往旅馆楼上走,到了房间门口时,陶语见他还跟在身后,有些紧张道:“我们一个房间吗?”
“你不想吗?”岳泽反问。
陶语顿了一下,讪笑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就是觉得这里那么多房间,没必要住一起而已。”岳泽和岳临不同,他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而且和她已经确定了关系,如果就这么住一起,她怕他会有冲动的时候。
然而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有两个副人后,她就很怕他会有这种冲动,因为会让她有种走上一条不归路的感觉。
岳泽看着她有些飘忽的眼睛,很想问她岳家有那么多房间,为什么她要和岳临睡在一个房间里?但他最终只是笑笑:“你想得美,我怕你夜里不老实,所以不会跟你一个房间,我在隔壁。”
“……谁会不老实啊,”陶语闻言松了口气,笑着捶了他一下,“岳哥,我去洗一下,然后咱们出去吃饭行吗?”
“我去买了带回来,你坐了一天的车累坏了,就留在房间里休息吧。”岳泽捏起她落到脸颊旁边的头发别在她耳后,见陶语还想反驳,干脆推着她往屋里去了,趁她没回头之前把门给关上了。
独自在门口站了会儿,他转身下楼又去开了间房,在小旅馆的前台前站了片刻,要了根烟叼着,从兜里掏出陶语给岳临写的信开始看。
内容无非就是感谢他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看起来没有逾矩的地方,只是最后有一句‘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到时候会有新的关系等着我们’,让他的手指顿了一下。
半晌,他从前台拿了打火机,把这张承载了太多感激之情的纸条烧了个干干净净。
小旅馆的环境再干净也干净不到哪去,洗手间里有种奇怪的消毒水味,叫人待得时间久了会觉得头疼。她站在镜子前发了很久的呆,直到身后的热水器发出滴的一声响,她才猛然回过神。
陶语苦笑一声,拿了一次性牙刷开始洗漱,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时,正巧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丫头,开门。”
陶语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后跑去开门了,一开门眼睛就被两大袋子东西挡住,她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烧烤,很久没吃了吧?”袋子后面,是岳泽阳光痞气的脸。
陶语闻到熟悉的香味,瞬间就馋了,从他手里接过去转身朝屋里走:“可不就是好久没吃了,给我买鸡翅了吗?”
“买了,各种味道,就是不知道这家味道怎么样,你尝尝吧。”岳泽跟了进去。
陶语把盒子拆开,两个人坐下开始吃饭。饿了一天,体力早就消耗殆尽,之前没吃东西时还不觉得,这会儿一开始了,饥饿的感觉瞬间出来了。两个人闷头苦吃,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顿饭结束,桌上各种肉食只剩下竹签时,两个人靠在沙发上,总算是觉得舒坦了许多,同时房间里也安静下来。
“累坏了吧,今天早点休息吧。“岳泽缓缓开口。
陶语点了点头,道:“你也是,早点休息。”
岳泽应了一声,手指动了动,最终捧着她的脸轻轻亲了一下额头,低声道:“晚安。”
陶语笑着把他送出门,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今天晚上他们两个都在刻意避免聊关于岳临的话题,她是怕自己圆不过来,而岳泽恐怕是因为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她揉了揉心口,洗漱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翻来覆去很久才勉强睡着。
今天下了一场雨,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整片天空都见不着一点光亮,预示着明天依然是阴天。
在市中心医院的顶层,整个楼层都灯火通明,十余个医生来回穿梭行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管家仿佛老了十岁,佝偻着身子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墙前。岳临已经在里面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医生说如果今天醒不来,很可能就不会再醒来,而即便熬过今天,恐怕也撑不久。
他五岁时器官受到的损伤,这一次因为淋雨加情绪波动,彻底的爆发出来了,如果养得好的话,可能还有几个月的生命。
管家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睡得安稳的岳临,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颤,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一直苦熬着,就是想让大少爷能够好好的活在人世间,却没想到还是得到了时日无多这句话。
他还那么年轻,他有什么错,如果没有多年前那次绑架案,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和二少爷一样,去上学去交友,去和二少爷对一个姑娘公平竞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距离医生说的时限越来越近,管家再也坐不住了,换了无菌服后冲进监护室,颤声道:“大少爷,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少奶奶还等着您呢,您一定要坚持住,睁开眼睛吧大少爷……”
然而岳临一动不动,管家不停的说着话,生怕自己停下来后他的生命也跟着停下来,墙上的钟表指针缓缓的划,黑夜也渐渐转化成白昼,正当管家也绝望时,岳临终于睁开了眼睛,无喜无悲的看着天花板。
管家看到他醒了,顿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去找来医生,等一系列的检查做完,已经到了中午的时候。
“大少爷饿了吧,今天只能吃些流食,等回家了,我叫人给您做好吃的,咱到时候再好好补补。”管家端着粥坐在岳临旁边,连连抹着眼泪。
岳临看了他许久,缓缓道:“我还有多久?”
管家一愣,慌张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好日子还长着呢。”
“我有感觉的,还有多久?”岳临看着他问。
管家身体一僵,许久后颤声道:“你肯定能长命百岁,咱们坚持住一定可以……”
岳临听完沉默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具身体从五岁那年被放弃时,就已经彻底死了,可这会儿清楚的听到自己的生命被定下一个期限时,他才发现自己是不想死的。
他还没来得及坐一次过山车,没有像正常人一样去跳去跑,就这么被判了死刑。
如今再去想当初要是他和岳泽调换会如何,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岳临垂眸许久,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答案。
管家心疼得很,可却只是安慰:“大少爷别怕,咱们再找别的医生,找最好的,您肯定不会有事的,只要咱们……”
“你去通知媒体召开记者会,就说岳家当家病危,或许撑不过一周。”岳临淡淡的打断他的话。
管家愣住:“您怎么能诅咒自己,这样一来恐怕集团会乱……”突然想到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对我是有感情的,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回来找我。”岳临勾起唇角,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管家眼底满是泪,他怕岳临会失望,但在这种节骨眼上,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半晌总算答应了他。
岳临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闭上眼睛躺下,轻声道:“我用自己的命逼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喜欢的人是岳泽吧。”所有人喜欢的都是岳泽,否则也不会所有人都选他,只是自己占了个天生不好的身体,才逼着那么多人‘偏心’自己。
管家心疼的看着他,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生怕自己一开口情绪就会崩溃,如今大少爷已经这样了,他不能倒下。
“我只要她一年,一年之后就给她自由,她可以去找她想找的任何人,”岳临说完想了一下,轻笑道,“到时候我把整个岳家送给她做嫁妆,也算奖励她陪了我那么久,至于岳泽,就给她做苦力吧。”
管家这会儿不管他说什么,都尽数答应下来,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时,岳临已经睡着了。
他久久看着岳临的脸回不过神来,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变相把岳家交到二少爷手上……
当天晚上,全国范围内的重要媒体都在播报岳家家主病危的新闻。岳泽面无表情的关了电视,冷着脸对旁边的胖子道:“从今天开始,旅馆里的电视都不准再开。”
“好嘞……那个岳哥,岳临他、他真的病危了吗?”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岳泽,虽然知道他们兄弟不和,但现在毕竟都病危了,看时间还很可能因为他们,他有些担心岳泽。
岳泽冷淡的看他一眼:“岳临?他就是吊着一口气,也会比我活得时间长,发这条新闻不过是为了骗陶语回去而已。”
“话不是这么说吧,毕竟是诅咒自己,咱这些好好的人也就算了,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应该挺忌讳这个的……吧?”在岳泽越来越冷的眼神下,胖子识相的把最后一句转成了问句。
岳泽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回房间了,胖子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安安爸爸拍了他一巴掌才回头。
“看什么呢?“安安爸爸笑问。
胖子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岳哥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提到岳泽,安安爸爸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叹了声气道:“他最近事挺多,心情不好,你别招惹他了。”
“哦……对了,听说周英那小子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咱要不要派点人盯着他?”胖子问。
安安爸爸想了一下:“不用了,他最近不安分是因为岳家在生意场上对周家打压得厉害,不关咱们的事。”
“岳家怎么会打压周家?该不会是因为周英惹了岳哥吧?啧啧到底是血浓于水啊。”胖子感慨。
安安爸爸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周英的人来杀老板时,也连累了岳临大少爷,所以人家才报复的,你少自作多情,当心老板听了揍你。”他说完就朝楼上去了。
胖子摸摸鼻子,无辜道:“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有一大堆话要说,可惜没人听他的分析了,他干脆出门去吃夜市了。
岳泽回到房间后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盯就是一夜,第二天去浴室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
哐哐哐!
他听到砸门声后瞬间恢复了理智,转身出去开了门,就看到陶语拿着一袋子油条进来了:“岳哥,吃早餐呀,我买了油条和豆腐脑,本来想买点包子的,但是去晚了……”
她放下袋子后回头,就看到了岳泽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当即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岳泽紧紧的盯着陶语的脸,看着她整洁漂亮的模样心里空落落的,半晌才开口:“丫头,咱们出国吧。”
“什、什么?!”陶语震惊的睁大双眼。
岳泽说完那句话,思绪瞬间畅通了,他笑道:“我们出国吧,去个清净景色好的地方,老是在小旅馆里窝着算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陶语疑惑的看着他。
岳泽脸上的笑意浅了些:“不喜欢吗?可是我很想和你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开始新的生活当然可以,只是没必要一定要出国吧,咱们去个漂亮的城市也是一样的。”陶语小心的提着建议,因为还有另一个副人,她私心里不想离这里太远。
她还在思考别的劝说理由,岳泽就走到了她面前,小声道:“我们出去试试吧,如果不适应再回来,这个地方就像我的心病,如果不走,就有种心病不会好的感觉。”
陶语一怔,微微惊讶的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跟她提起‘心病’,或许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她心里清楚,这是副人在极度的不安中本能的向她求助,这种时候,她只需要——
“好,那我们就出去试试吧。”陶语笑道。
岳泽心里一松,忍不住把她抱进了怀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他却没什么特别轻松的感觉。
准备出国的手续比他们想象中准备的要快,至少几天后陶语听到岳泽说要开始收拾行李时,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
“好像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有什么需要的咱们到那边再买吧,今天早点睡,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可能要起很早。”岳泽说话时隐隐有些兴奋,显然对新生活很期待。
陶语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他肯定早睡,可岳泽好像不放心一样的再三叮嘱,她无奈道:“旅馆的电视都坏了,我又连个手机都没有,不早点睡还能干什么?”
说起来她进入这个世界时穿的是婚纱,从那个时候就一直没拥有过自己的手机,一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就是电视坏了这么久,偶尔睡不着时有些无聊。
岳泽将脸别向别处,嘴角还机械的勾着:“这不是怕你会起晚么。”
“放心吧,我如果睡过头了,你就去叫我。”陶语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房间休息了。
无风无波的一个夜晚过去,两个人天不亮就乘车往最近的机场去了,因为是淡季,又是早上的航班,两个人到机场时人还不多,没有排队就进了休息室,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陶语打着哈欠倚在椅子上,整张脸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岳泽看了她一眼,帮她按摩着肩膀放松:“等会儿登机后就可以睡了,我先去买点早餐吧,你想吃什么?”
“面包酸奶吧,那么长时间的飞行,我想吃些清淡的。”陶语又是一个哈欠。
岳泽摸了摸她的脸就出去了,陶语迷迷糊糊的坐了一会儿,被突然传来的电视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她揉了揉眼睛,感兴趣的看着早间新闻。
最近除了吃就是睡,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导致这会儿看新闻节目都觉得很有意思。听着主播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陶语渐渐清醒过来,正想找人换个台时,就听到电视里突然提到了岳临的名字。
陶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电视,耳边瞬间被重病、不愈、岌岌可危这样的词汇萦绕,更有管家参加记者会的片段播放,听到岳临有危险时,她的耳朵里轰隆隆的,彻底愣在了原地。
岳泽回来时,就看到陶语呆愣的看着电视屏幕的画面,他心里一怔,飞快的跑去挡在电视机前,将手里的酸奶放到她手里:“没有你平时喝的牌子,你可以尝尝这个,应该味道还不错。”
“你知道的对不对?”陶语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岳泽把酸奶塞到她手里,又拿出一个三明治:“我怕你只吃面包会单调,就叫人做了个三明治,口味也很清淡,不会让你难受的。”
“岳泽,你知道对不对,你一直在瞒着我。”这一刻,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旅馆里的电视都坏得那么巧,恰好在管家开记者会那天坏了。
岳泽手一顿,半晌收敛了笑意:“知道,那又怎么样呢,他和我们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你和他是兄弟。”陶语虽然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可看到岳泽这么冷漠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岳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倒宁愿不是。”
陶语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最后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为难你,是因为当年你们一起经历过一场……”
“我知道,”岳泽打断她的话,在她震惊的看向自己后嗤道,“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如果我知道被先救出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彻底失去所有,那我宁愿当初被抛弃的是我。”
可是现在选择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他只能将对所有人的恨意转移到岳临身上,就像岳临对他做的那样一般。
陶语微微张开唇,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岳泽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所以,你现在要像那些人一样,抛弃我了吗?”
陶语的手指猛地攥紧,许久后缓缓松开,声音里难得带有一丝冷酷:“我不会抛弃你。”
岳泽安静等着她下面的话,果然——
“但是他现在时日无多,如果我不去看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陪你出国。”
陶语知道,自己哪怕口口声声说着不会抛弃他,但这个决定一做,也基本等同于默认要离开他了,在岳泽的眼中,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岳临。
当初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两个副人的事,她肯定会先选择情况不容乐观的那个,但阴差阳错下选了岳泽,一直硬着头皮走到现在,如今岳临病危,无形中告诉她当初的选择做错了。
她这一瞬间就像两个副人的父母一样,完全摒弃了个人想法,选择病危的孩子只希望把损失降到最低,因此必须要忽略其中一个副人的想法。
岳泽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似乎在当初看到她躺在岳临床上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场面,也可能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习惯了被岳临夺走所有的感觉。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我可以当你现在这些话没说过。”岳泽漠然道。
到底是两兄弟,又或者说到底是同一个人,就连说出口的威胁都那么相似。陶语苦笑一声,半晌拉着他的衣领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接着不给他反应时间就朝外冲去。
岳泽的手紧握成拳,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直到很久之后,休息室的人越来越多时,他才面无表情的拉着行李箱离开,走出机场时随手将机票撕碎,仿佛自己从未有过对未来的期许。
陶语红着眼眶疯一样的跑,拦住出租车后就催他赶紧去医院,她崩溃的情绪影响到了司机,司机一路压着超速的点将她送到了市里的医院。陶语付过钱后朝楼上冲去,一到顶楼被拦了下来,还是认识的医生过来开了门,她才能进去。
医生见到她后说了几句岳临的病情,见她眉头越皱越深,就叹了声气给她让开了道。
她风一样穿过大厅,在即将靠近玻璃墙时停了下来,看到里面闭着眼睛的岳临后,竟是一时间产生了怯意。
他现在会病危,是因为当时淋了雨、还是因为气急攻心?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因为她吧,她把他害成这样,他看到自己后会不会病情加重?
有太多思绪闪过,陶语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他。岳临似乎有所察觉,在她后退的瞬间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隔着一堵玻璃墙对视,很久之后,陶语眼泪划了下来。
岳临一直看着她,嘴角逐渐浮出一丝笑意。陶语擦了把眼睛,跟着医生去换了无菌服,出现在重症监护室内。
两个人没有了那堵墙,却还是谁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岳临眼中出现一丝疲惫,哑声道:“回来了啊?”
“……嗯。”看着他仅仅是几天,就已经有油尽灯枯之势的模样,陶语死死掐住了手心。
岳临眼皮渐渐沉重,缓了好久之后才低声道:“我们结婚吧,陶语。”
他的话音落下许久,房间里都没有其他声音出现,很久之后,陶语哑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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