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窝在家中温习了许久的书,随着进京城赶考的学子越来越多, 宁朔也总算是出门了。

    宁暖知道的时候, 他日日带着书出门走动, 听香桃这个大嘴巴说的,说是他在江州的旧友也到了京城, 因而这几日接连出门访友。

    宁朔向来有主意,又离家多年, 宁彦文和二夫人根本管不了他。因此虽然看着他每日出门,心里着急,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提。唯独宁朔气定神闲的很,每日拿着一本书出门,说是与好友一块儿温习, 回来时手里头也还是拿着那本书,也不知道是见到了谁, 又和哪个朋友学了什么。

    他出门的次数太过频繁, 二夫人没有说什么,连宁暖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在一次用膳时, 她便顺口将这件事情提了:“堂哥每日都要出门去,说是在外头和其他好友一块儿温书,可一来一回,路上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难道不是在家里最方便。”

    “那宁朔的事情,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不如想想朗儿。”江云兰叹气:“他在青州, 注定是要误了这回科考,往后就更不会走这条路子,难不成以后当真要做山匪头子不成?”

    她整日见宁朔在她的面前走动,一时也忍不住将宁朗和宁朔拿来对比。尽管知道宁朔肚子里头心眼多着,可她也忍不住的想,若是宁朗也能多一些心眼,不用太多,要是能有宁朔一半,她也不至于这样担心。

    “娘,哥哥那边,自然有安王替哥哥看着。”宁暖轻声道:“你就不觉得堂哥出去的实在是太频繁了一些?”

    江云兰愣了愣,听出她语气里的慎重,也情不自禁地放下了筷子,严肃地道:“阿暖,你是发现了什么?”

    “虽说我也没见过其他准备科考的人,可我也听说,祝公子为了科举,连抄书的活计都推了,他宿在书院里头,原本一有空就会回祝家村一趟,可上回回去却已经是一月以前,祝公子之才干,爹爹娘亲也知道,连祝公子都这样用功,难道堂哥还比祝公子还要厉害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宁彦亭和江云兰想也不想的便在心中反驳道:上辈子,考中了状元的是祝寒山,可不是宁朔。

    “他在江州求学多年,得了名师教导,兴许心里头有把握,因而也不慌张。”宁彦亭迟疑地说。

    宁暖笑了一下:“可堂哥的朋友,似乎也不担心。”

    宁彦亭愣住了。

    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第二日,他出门时,正巧也碰到宁朔走出去,手里头拿着一本书,一副和平日里头一样要出门的模样。宁彦亭停下脚步,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大伯。”宁朔停了下来,温和地朝着他问了一声好,才道:“大伯是要出门,能不能顺路载侄儿一程?”

    宁彦亭没有不同意的,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等宁朔也上了马车,他的视线往宁朔手中的书上飘了飘,这才出声问道:“你今日也是出门温书?”

    “正是。”宁朔应道:“侄儿在江州的旧友来了京城,这些日子里,侄儿就是与他们在一块儿。从前在江州时,侄儿就时常与他们在一块儿念书,如今他们来了京城,也算是找回了在江州时的习惯。”

    宁彦亭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顺路将宁朔送到了某处茶楼门口,宁朔和他道了谢,很快便下了车,茶楼里已经有好几人坐着了,宁彦亭往那边看了一眼,都是些与宁朔差不多年龄的书生,气质却与宁朔截然不同,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让宁彦亭产生了一种看宁朗曾经那些朋友的错觉。

    倒不像是宁朔的朋友。

    宁彦亭只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视线,马车渐渐往前行驶,很快便驶离了茶楼。直到马车驶出去了好远,宁彦亭才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其中一人好像还眼熟的很?

    好像是京中某位大人的儿子,一向是个纨绔,可宁朔不是说与江州几位旧友来往,何时又和京城里的人认识了?

    宁彦亭不禁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

    ……

    祝寒山将宁朗寄回来的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他耽搁了一天,晚上睡前在心里头起了腹稿,到了第二天才提笔开始写回信。

    他将信写好以后,也没有立刻给宁家送过去,心里头想着自己在书中看到的青州见闻,想着那儿山匪多,生怕宁朗三脚猫的工夫在那里吃亏,盘算着要去找一些防身的东西一块儿给宁朗寄过去。这样一点打算,他寄信的动作便耽误了一些。

    等书院放学,他便立刻揣着热乎乎的信去了药店里头,想问问有什么防身的药方。好在祝寒山也不计较,只要他口袋里银子能接受的,全都买了下来,想了想,甚至还去隔壁铺子称了一斤辣椒面。

    等他抱着一堆油纸包走出来时,口袋里的银子也空了。

    祝寒山抱着油纸包,怀里头揣着信,急匆匆地往宁府里赶。

    他路过一个茶楼时,忽然听到楼上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停下脚步,仰头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穿着青山书院院服的人坐在二楼雅间,趴在窗边,冲着他挥了挥手,还问道:“祝寒山,你去哪儿?”

    祝寒山认得出来,他是同一个班里的学生,平日里读书也不怎么样,原先倒是和宁朗比较熟。祝寒山如实应道:“我给宁朗寄些东西。”

    “给宁朗的?”那人立刻打起了精神,连忙说:“你等等,再等一下,我也要给宁朗寄些东西。”

    他说着,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窗户后面,没过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对着祝寒山道:“不如你上来?”

    祝寒山想了想,想着到底是给宁朗的,便应了他的话,抱着一堆东西往楼上走。

    那个学生坐在一个雅间里,扯了纸笔匆匆忙忙的写信。雅间里不止他一个人在,还有一位穿着蓝衫的书生,祝寒山冲着他点了点头,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他不主动,蓝衫书生却是主动来和他搭话。

    “你是宁朗的朋友?”

    祝寒山眸光微动,朝着他看了过去,面上不显,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宁朔笑了笑,温和地说:“我是宁朗的弟弟,也许他与你提起过我。”

    祝寒山抿了抿唇,看他的目光之中带上了几分警惕:“没提过。”

    “我是他的堂弟,并非他的亲弟弟。”

    “也没有。”

    “……”

    宁朔又说:“你有什么要寄给宁朗的,不如交给我,我回家时,帮你一块儿带上。”

    “不必。”

    “原来你是宁朗的弟弟?”埋头写信的学生说:“早知道,宁朗就不该去青州求学,那穷山僻壤的,哪里能遇到什么好老师,要是他留在京中,等着你回来,只晚一些时间走,今年秋闱也定能……”学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巴,继续埋头写信,闭口不言。

    唯独祝寒山纳闷:“定能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说,你听错了。”

    祝寒山愣了愣,倒也没有再问。

    那学生很快就写好了信,没多长,就只有短短几句,让小二找来一个信封装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便交给了祝寒山。

    祝寒山接过,没有在这儿多待,只随意地往桌上扫了一眼,很快便抱起自己带来的那些纸包,起身告辞。

    他抱着油纸包下了楼梯,脚步这才慢了下来,眉头紧皱,努力回忆着方才在桌上看到的画面。

    那桌上随意地摊了几本书,两人出现在这茶楼里面,不像是在温书,倒像是在说社么闲话,神色轻松。在那几本乱放的书本中,他好像好看到一张熟悉的字条。

    纸张方方正正,字也不算是大,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面,好像还写了一个眼熟的题目。

    他已经是第二回见到这题目了。

    祝寒山眉头紧皱,一直走到了宁府门口,这才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

    他将东西交给宁府守卫,让他交给宁家人,托宁家人将东西寄给宁朗,想了想,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皱着眉头飞快地转身走了。

    而那头,楚斐也接到了一个消息。

    说是近日京城赶考的学子里头,有人在暗中售卖着一份备考资料,价不菲,却吸引了无数学子争相购买,偏偏购买的途径隐蔽的很,只有被找上门的,却没有能被找上门的途径。

    这消息是暗卫带回来的,也不确定真假。而那些买了题目的学子,则将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半点情报也没有透露出来,那些学子大多数都是家里头有背景有家世的手头阔绰的人,同样的,大多也不学上进,平日里读书就不大厉害,原本对秋闱就不大有希望。

    楚斐听人将事情汇报完,这才挑了挑眉头,道:“这么快,这离秋闱还有好些时间,那些学子莫不是个傻得,这样也心甘情愿地掏银子?”

    而祝寒山也被人找上门了。

    找上门来的还是同个书院的学生,手头阔绰,平日里不学无术。

    他笑嘻嘻地道:“祝寒山,我请你作一篇文章,若是作得好,我给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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