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卡拉星特有的炙热的地表阳光洒在身上, 塞缪尔仍是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就真的跟着某人离开地下洞穴的居所,还直接旷掉一天的工作,甚至连一声招呼也没和矿洞那边打, 就直接跑人?
迟萻站在约有二十米高的巨石前, 朝一脸恍惚的少年道:“塞缪尔, 快过来, 先休息一下, 吃点东西。”
塞缪尔神色复杂, 转头看一眼周围的焦土和□□出地面的巨石, 远处隐隐能听到龙卷风狂啸而过的声音,终于深吸口气,迈步朝迟萻走去。
迟萻此时已经消失在巨石后。
塞缪尔沿着巨石绕了一圈, 来到一人高的裂缝前。
站在裂缝前,一股幽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和外面炙热的气温截然不同。
等塞缪尔适应里面的光线, 就看到迟萻正用一块铁片在割肉,塞缪尔:“…………”
迟萻将割好的肉拿出来, 随手甩到旁边一块半米高的石头上,厚重的肉贴在上面,马上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 整块肉瞬间散发出焦香的味道。
塞缪尔认出迟萻用来煎肉的岩石是一种特殊的岩质, 被阳光曝晒后, 拥有强大的吸热功能, 在野外时用来炙烤肉片很不错,显然昨天他吃的烤龙肉就是这么来的。
塞缪尔心情十分复杂。
他再次往岩石的裂缝里看了看,发现里面堆着很多分解的独角龙肉,最显眼的还是独角龙的鳞片和四根粗壮的腿,从中可以看出,迟萻昨天说的话并非是骗他,而是他以自己过去的思维猜测,才会觉得她在骗自己。
迟萻用铁片将炙烤好的肉取下来,递给塞缪尔一块,说道:“吃吧,吃完后还要走很久。”
塞缪尔下意识地抓起肉,顿时被烫得直抽气,不过这种现场烤好的角龙肉才是最美味的,就算不用调味料,也十分美味,特别是对他们这种常年吃营养剂的人说,已经是绝顶的美味。
塞缪尔终于正视迟萻,问道:“你昨天真的猎到独角龙?”
“不然你以为是独角龙自己死在那里的么?”迟萻咬着烤肉,肉嫩多汁,真好吃。
塞缪尔怀疑地看她,“你是怎么猎到的?独角龙全身都是坚硬的鳞片,几乎没有弱点,只能消耗它的体力。要是还没消耗完,又遇到龙卷风和沙尘瀑,根本没办法。”
“谁说它没有弱点?”迟萻慢条斯理地说。
“哪里?”塞缪尔惊奇地问。
“它总要排泄吧?”
塞缪尔:“………………”
塞缪尔顿时不想问,低头大口地吃肉。
终于将肚子填得饱饱的,两人进入那裂缝,挑选一些要带进城的东西。
安卡拉星只有一座城,虽然这座城并不代表文明和法律,但依然有很多人希望能住进城里。迟萻知道进城需要费用,找休息的地方也需要费用,所以他们不能两手空空的进去,还需要准备。
“独角龙哪些地方比较值钱?”迟萻问塞缪尔。
“当然是角,还有它的肉和鳞片,不过角最值钱,听一些矿工说,独角龙的角可以换取到十年份的营养剂和清水。”塞缪尔一脸狂热地说。
迟萻嗯一声,果然如她所想,角最值钱,所以昨天才特地拎回去,以防被人捡便宜。
等他们收拾好要带进城的东西后,塞缪尔一脸可惜地看着其他带不走的肉和鳞片,满脸不舍地说道:“如果有空间钮就好了……”
没有空间钮储存,这些角龙的肉堆在这里,有一部分已经变质,再过一天,就会腐烂,怎么都觉得可惜。
“还需要一辆代步的车。”迟萻跟着补充。
塞缪尔虽然很不想打击她,但也不得不和她说明一下情况,“进城容易,想要在城里待下去可不容易,特别是城里分成好几个势力,听说那里都是哨兵,甚至还有S级的哨兵,这是一个星盗,并不好惹……”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发愁。
他不明白迟萻为什么一定要进城,特别是像他们两个都是向导,去到哨兵密集的地方,那不是给哨兵们送口粮么?
迟萻没理他的话,拎着准备好的东西,从岩石的裂缝出来,直接离开。
塞缪尔跟在她身后,两人顶着天空中的烈日,在高达四十度的地面上艰难地行走。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塞缪尔口干舌躁,整条腿都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他抹一把汗,转头看向拎着龙角和鳞片的迟萻,发现她虽然也流汗,但仍是气定神闲,根本就不像个柔弱的向导。
塞缪尔看到这样的迟萻,突然明白她为什么选择进城。
因为她有这个实力。
等看到迟萻干净利落地用龙角拍翻半路上遇到的想来抢龙角的哨兵时,塞缪尔木然。
迟萻一脚将拍晕的倒霉哨兵踹开,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对塞缪尔道:“去搜一下他身上的东西。”
塞缪尔木木地看她,被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给震到,明明看起来就像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向导,为什么她抢人时这么理所当然?
在她说第二遍时,才去将那已经昏迷的倒霉催哨兵浑身摸遍,摸出能用的东西。
半立方米不到的空间钮一个,光能枪一把,短刀一把,身上穿的衣服一套……
“他的衣服就不要了。”迟萻开口道。
塞缪尔一脸可惜,将哨兵身上扒到一半的衣服放下。
迟萻拿起空间钮,看过里面的东西后,都将它们都倒出来,将一堆用绳子扎起的角龙鳞片塞进去。角龙的角太长,塞不进去,只好继续拎着。
塞缪尔纠结地看一眼那角,忍不住问她,“你拿了一天,真的不累么?”作为一个男人——虽然也是向导,但怎么样男向导都比女向导要有力气吧?
“不累,这点重量没什么。”
塞缪尔沉默。
两百斤重的东西,她竟然说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直到太阳落山前,两人终于来到安卡拉星唯一的城市。
远远地就能看到晚霞中的未来世界的钢铁之城,城市上空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像倒扣的碗一样,将整个城市保护在里面,不管多少级的龙卷风和沙尘瀑,都不会对城市有什么影响。
在夜幕降临之前,很多外出的人纷纷归来进城,除了一些徒步行走的外,大多数人都是驾驶着一种便捷的悬浮车,这种悬浮车是几百年前淘汰的型号,不过在安卡拉星,却是这里的重要交通工具。
两人也跟着一些徒步行走的人一起排队进城。
迟萻神色从容淡定,塞缪尔虽然没什么表情,身体却紧绷起来。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特别是发现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对迟萻手中拎着的那支独角龙的角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一个身型壮硕的男人过来,嚷嚷道:“你这女人,竟然敢带走我们的龙角,快点还回来!”
听到这种颠倒黑白的话,塞缪尔第一时间便是大怒,等看到随着这男人围过来的一些人后,忍不住苦笑起来。
在安卡拉,没有实力,什么都保不住,这种事情根本不常见。
这群人将两人围起来,其他人站在那儿观看,虽然没有开口,脸上却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同时也不相信两人能猎到独角龙,都觉得这龙角估计是他们从哪里得到的。
塞缪尔的脸色先是发白,很快眼里就露出狼一样凶狠的神色。
“我要进城,别挡路。”迟萻不耐烦地说。
她的神色冷淡,虽然脸上布满风尘和汗水,并不清晰,但五官的轮廓却十分美丽,可以想象洗干净后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人。
女人在安卡拉非常少见。
那些人哪里会放过她,嘿地笑一起,就要抢她的龙角,顺便也将她抢了。
迟萻将塞缪尔推到身后,将手中半米长的龙角当武器,尖锐的龙角一戳一个血洞,最后直接用龙角拍飞。
做完这一切,她依然是气定神闲的,将半米长的龙角驻在地上,看向周围的人。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引擎器的声音。
所有人哑然无声地看着她,在心里估量她的战斗力,一时间倒是没有人敢来抢她的龙角,或者颠倒黑白。
塞缪尔同样也哑然无声地看着她,虽然先前在路上,看到她干翻那哨兵,但那哨兵因为轻敌,她干翻的动作太快,根本没什么技术性,让他以为是巧合。而现在,那支沉重的龙角在她手中如同没有重量的棍子,又如神兵利器,一群大男人像纸糊一样,都□□翻。
震慑住人后,迟萻继续排队。
交了几块角龙的鳞片作进城费,两人终于进到这座唯一的城。
进城后,迟萻就这么拎着那根龙角,带着塞缪尔朝附近收购龙角的杂货店走去。
卖龙角的过程很顺利,显然是她在进城时发威的事情已经传到城里,收购龙角的店员不敢欺她,不仅给她十分公道的价,更是热心地给她解说城中的情况,哪里有便宜的房,哪里能吃到最便宜地道的东西,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悬浮车和武器……
在天黑后,两人终于住进正常的房子里。
虽然房间很小,家具不全,但塞缪尔依然很满意,满意之余,觉得这一切俨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迟萻也很满意,因为这房间里有两张床。
这天,迟萻终于能用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穿上先前买的衣服。
当她从浴室里出来时,塞缪尔不经意看一眼过来,顿时呆住。
迟萻没理他,而是盘腿坐在床上,打开光脑折腾。
折腾一会儿,她忍不住叹气,看向塞缪尔,却发现这少年正红着脸看她,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塞缪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说道:“没想到,你弄干净点时会这么……漂亮。你最好别这样子出去,会有危险的。就算他们不知道你是向导,但是安卡拉星的女人很少……”
“知道了。”迟萻神色淡淡的,问道:“这城里能连接到外面的信号么?”
塞缪尔听到这话,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来城里,并非是嫌弃矿洞的环境不好,而是想要寻找离开安卡拉星的途径。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待在安卡拉星。
他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每年九月份,会有黑市的星舰到来,给安卡拉带来食物和水,同时也将安卡拉的矿石带走。”
现在是四月份,距离九月还有五个月。
迟萻咬着唇,忍不住再次叹气。
半晌,她将光脑收好,对西缪尔道:“快去洗澡睡觉,明天我们去买辆车出城去猎龙。”
真的要猎龙?
塞缪尔暗暗吞咽口唾沫,现在他已经不怀疑她的能力,对于她到底有多厉害,他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但今天一整天,她给他的印象,完全颠覆他对向导的印象,甚至有时候,他都怀疑她其实不是个向导,而是哨兵才对。
塞缪尔带着满腹的心思和怀疑进浴室洗澡,迟萻继续修炼。
***
第二天,塞缪尔醒来时,就看到对面床的迟萻盘腿打座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迟萻睁开眼睛,起床去洗漱。
她将自己打理得很干净,长长的头发扎成丸子头,用一根废弃的金属细棍固定住,穿着一身利索的休闲服,就这么和塞缪尔出门。
塞缪尔看着她笔挺纤细的背影,忍不住舔舔嘴唇。
果然,刚出门,他们就收获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还有诸多不怀好意的视线,那目光宛若要将人的衣服都扒干净,外地恶心。
迟萻恍似未觉,一路穿过。
突然,她的脚步停下来。
塞缪尔见她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地方,忍不住也看过去,便见到不远处广场的三维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个战斗视频。
视频里有两个哨兵正在斗,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如同一只黑色的猎豹,轻易地将对手板倒,一张俊美到让人窒息的面容露出睥睨的神色,在抬头的瞬间,给他一个脸部的特写,甚至能看到他那双冰冷幽深的暗紫色的眼睛……
“迟姐,怎么了?”塞缪尔问道,很自动地对她用敬语。
直到视频又转到另一组哨兵的战斗,迟萻才吁口气,问道:“刚才那视频里的两个哨兵是谁?”
塞缪尔茫然,他从来不关注这些,自然不知道。
旁边一个正在看视频的男人回答道:“是皇太子和弗林特元帅之子,这是十年前,他们参加斗赛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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