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觉得见了鬼, 这什么方正寺大师做了点斋饭, 还不小心做的多了,给许多客人分了去, 不会是就为了她吧?
可玄光佛子什么时候这么对她暖心过?他不是从来都冷漠的不得了, 连跟她同处一室都不愿的吗?
怎么会只因为她晚上没吃饭、觉得饿,就给她做了夜宵?
不过后来想了想,人还是不要太自恋的好,或许真的是方正寺大师们夜宵做多了,玄光又恰好想起她还饿着,就叫人给她送了过来呢?
她心中虽然还是觉得古怪, 不过此次来琼山寺的目的也达到了。
只要确定方正寺不会出手, 江湖的人短时间内也不会对三岳教动手,这就可以了。
她毕竟是江湖人口中的魔教之人,能不在外面晃悠的时候, 最好还是低调点。
今天因为沈蔚的关系, 已经在琼山寺刷了一波存在感, 继续停留很可能会暴露身份,倒不如尽早离开。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阿蓉就带了人返程, 路上足足走了半个多月,等到回归三岳教后, 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到身体有些不正常了。
不止是对着腥味重的饭菜吃不下, 还越来越嗜睡, 这个症状怎么看都像是……最可怕的那种情况。
可说到底, 她也只和玄光有过那么一次,后来也没服下什么避孕的东西,不可能第一次就中招了吧?
于是回到教内后,阿蓉闭关了两天,觉得确实有点不对后,就叫唐护法在外悄悄找了个大夫回来。
那大夫医术见不得多高,但最基本的把脉还是会的,果然不出阿蓉,所料,她的确是怀孕了。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头脑是空白的,首先想到的则是练功大计恐怕完不成了。
这次好不容易发动教内势力,找到了沈蔚这么个还算合适的男人,可没多久她就怀孕了,还双什么修?
与她同样茫然的,还有唐护法,他让心腹将大夫送出教去,在阿蓉面前来回转了几圈。
倒不是对少教主怀孕有什么意见,而是觉得未婚先孕,就算在三岳教中,传出去也毕竟不是多么好听。
何况如今江湖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三岳教上,这边已经是众矢之的,再传出少教主有了孩子、无暇顾及教务,岂不是自动给外界发出了可以攻打的信号?
他憋了一会儿气,肯定道:“是沈蔚的?我叫他过来!”
沈蔚是少教主自己选的夫婿人选,年纪不大一手剑术却出神入化,又对少教主情有独钟的样子,让他很是满意。
可满意不代表同意对方乱来,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两人还没有成亲呢,就诱导少教主上了床,简直不能饶恕!
“不是,”阿蓉赶紧拉住他,犹豫了下,小声说,“唐叔,不是沈蔚的。”
唐护法一呆,脸色更怪了,“也对,两个多月前,沈蔚还未出现,更别说那时候你还在……在……”
他连说了两个在,愣是没了后文。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护法才迟疑的缓缓说,“不会是个和尚吧?”
大概任何一个人听到这种消息后,内心都是崩溃的。
唐护法这个时候终于想起,两个多月前,他其实已经发现了点苗头,但由于对方是出家人,唐护法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算少教主真喜欢上了那个出家人,莫非还能让对方还俗不成?
看对方那个样子,将来可是得道高僧,绝对不会是小打小闹的那种,而且又是方正寺细心培养的接班人。
别说对方根本不会有喜欢女人心思,就算动了心,那也不会愿意违反方正寺的规定。
这就如同从三岳教出生的人,永远都不会去背叛三岳教一样。
方正寺就是那个和尚的家,接受了二十多年的佛门规矩熏陶,对方做不出来跟魔教小妖女私奔的事儿。
所以唐护法当初想破脑壳都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和尚,有一天会跟少教主上床啊?
“是那个方正寺的佛子?”唐护法喉咙有点发紧,这个消息,放在江湖上都已经可以说是地震级的了。
“是他,”阿蓉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对唐护法她没什么可隐瞒的,这是真正为她好的人。
“佛子就佛子吧,”岂料唐护法做完了心理准备之后,接受起来也没什么难度,“这孩子不能没父亲,我这就去将他给你抓来。”
“别去了唐叔,”阿蓉叹了口气,“当初为了练功我找上了的他,后来我给他下了药,才不小心有了这个孩子。他在正派中身份极高,名声很好,又不喜欢我,只怕不会愿意来的。”
唐护法听着心里却有点难受,那天杀的连逆,将鱼教主暗杀了,可把这个好好的姑娘害成什么样了。
本该是大家闺秀安稳一生,如今为了练功、保命、巩固地位,生生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还有了一个和尚的孩子。
“咱们魔教没那么多累人的规矩,你给我说句准话,究竟是喜欢沈蔚,还是那个玄光佛子?”
唐护法低声问,“你若是现在喜欢沈蔚,也不必担心,我看那孩子脾气是怪了点,对你是有真心的,否则这么一个高手去哪里不好,非来加入外人口中的魔教?”
“但如果是方正寺佛子……沈蔚那里的说法,我替你解决,就算他再喜欢你,再不乐意,我也好好劝他一把。”唐护法说。
“这样也好,”阿蓉没听出唐护法话中,那撮合她与沈蔚之意,只点点头,“是我对不住他,若是他另外有心仪的女子,就让他娶了吧。”
相处了不少时日,她对沈蔚这个少年,多少还是有点怜惜的。
至于练功,大不了等她生下这个孩子,再去另找一个。
当然如果沈蔚知道了她的情况,还愿意留下来,那当她什么都没说,毕竟从一开始,沈蔚就不是她多么放在心上的人,人走了也不遗憾。
其实想一想,要说这个世上,让她费心最多的,也就是玄光了。
心思在一个人身上用多了,就容易丢不下,这是人的通病。
不可否认,她每次见到玄光的时候,是真的有点喜欢对方的。
唐护法唉声叹气的出了门,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后来的几个月,沈蔚也确实没有出现。
阿蓉每天就处理一点教务后宅在后院,观摩一下父亲收藏的武学,这么两耳不闻窗外事,认真学下去,还真的有了不少心得。
但她不知道,唐护法那边已经番了天,这位唐叔不止在江湖中人人将目光对准三岳教时,跋山涉水到了方正寺,还暗中联系到了依然在过着苦行僧生活的玄光佛子。
这天夜里,唐护法终于找到机会,从方正寺的墙头翻下来,就见到玄光闭关的禅院内,穿着月白僧袍的和尚正在月光下给菜叶捉虫。
“有的人倒是还有闲心种花种草,殊不知少教主却被人害惨了。”唐护法看了半天,阴阳怪气的突然出声。
在他心里,少教主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给玄光下药,那是对方的福气,可这佛子忒不识抬举,就这么抛下少教主母子二人走了,简直不是男人。
唐护法一向秉承着如此歪理活了几十年,显然如今还打算继续歪下去。
玄光抬起头,就着月色看到了唐护法那张明显异域之人的脸,和黑中略带一点冰蓝色的双眼,江湖中能有这种长相特点的高手,显然是出自魔教。
“她怎么了?”既然知道对方来自魔教,那么为何找上来,恐怕只是为了那一个人了。
虽然明白作为少教主,鱼兰在魔教中肯定不会受什么苦,可玄光还是心中一紧。
他那日本事要过去告诉鱼兰她的身体状况,但后来被鱼兰一打岔,只听到她说饿得很,就忘了来时的目的。
等到第二日再想起来后,鱼兰等人已经走远了。
也不知那名为沈蔚的少年,是不是又伤到了她,玄光脸色白了一点,说到底,对于鱼兰和她腹中的孩子,他也并非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的。
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不好,很不好,”唐护法见似乎有戏,就开始来劲了,“她身体本来就弱的很,又有了孩子,路上奔波了半个多月,回到教中就不行了。”
说到孩子的时候,唐护法注意了一下玄光的脸色,见他一副已经知晓的模样,顿时就心中冷哼了声。
语气就更加凄苦了,“可怜少教主还小,就这么一个人负着重担,那孩子父亲还不知所向,真是让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哼,若是叫我知道那孩子父亲究竟是何人……”
“孩子父亲,是我,”先前还站在一片菜地中的玄光走出来,他双手合十对唐护法点了点头,“还请先生告之,她……不行了,是何意?”
这人真的是一副正统佛门嫡传弟子的模样,更不必说长的本身就像天人转世一般,绝对是方正寺培养出的心血弟子。
看的唐护法都差点不忍心了。
不过他演戏向来做到全面,将少教主的状态说的十分不好,什么或许得了心病,身体每况愈下,天天梦魇,总之,过的很惨。
他说话时,玄光只是若有所思,也不知有没有信他,或许是不信的,毕竟说的这么夸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但过了几天后,他就看到玄光从方正寺中独身走出来,脸色有点白,有点像那种被揍了好几天的面无血色。
唐护法还在纳罕不已的时候,那佛子已然开口了,他身背行囊,低声说了一句,“我已领了训诫。”见唐护法目中惊奇,他又沉默了下,“不论如何,是我的过错,我去看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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