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陈景善让小厮守在外面望风, 一个人潜进了顾在骊的房间。
因为顾见骊的事儿,顾在骊心事满满,睡得不太踏实。所以当陈景善掀开床幔靠近时,她一下子警觉地醒了过来。猛地看见一张脸凑近自己, 顾在骊吓了一跳, 下一瞬发现是自己的前夫,她本能地喊出来。
“来——唔……”
她刚发出一个音,就被陈景善捂住了嘴。
“别叫,别叫……我知道你父亲醒了, 别把他吵醒……”陈景善压低了声音。
顾在骊手脚并用, 奋力挣扎。陈景善迅速爬上床, 用腿压着顾在骊乱踢的腿, 又用另一只手禁锢着顾在骊的双腕。
“别乱动,我就跟你说几句话!”陈景善望一眼门的方向, 用着讨好的语气。
顾在骊犹豫了一下, 果真不再挣扎。
“在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离开就离开?你说你使使小性儿便罢了。怎么能狠心堕胎?咱们盼了三年的孩子竟然被你一碗堕胎药给弄没了……”
顾在骊望着陈景善的目光是冷的。没有曾经的夫妻情分, 亦没有恨。那是一种对待陌生人的疏离和提防。
陈景善近距离地细细瞧着顾在骊, 喉间滚动。
他想她,更想曾经的亲昵销魂。在她这里索取的温柔, 是从别的女人床榻上得不到的。没了曾经王爷岳丈的震慑, 他续了弦、纳了妾, 着实快活了一番, 就连烟柳巷也去过。醉生梦死之后,想得还是曾经的妻。
今日他又去喝了花酒,同行的纨绔子笑言:“景善兄好艳福,尝过大骊之味,如今还能咽下这些粗胭劣脂?”
听了这话,他看了看左拥右抱的头牌,顿觉没胃口。
陈景善再看向顾在骊的目光,由动情渴求变成了愤怒。他逼近,怒道:“开酒楼?你以为那些宾客为什么去?还不都为了你的脸你的身子?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揩了油。那群男人啊,瞧着你的脸你的身段,就能硬起来,自己脑补不堪的画面。为了挣点钱,抛头露面,连脸都不要了!”
顾在骊平静地看着他,毫无怒意。
反倒是陈景善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在顾敬元没出事前,他对顾在骊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或者说不敢说。他立刻收起恼怒,拿出讨好的笑脸,就像曾经面对顾在骊时。
他温柔地哄骗:“我生气是因为我在意你。在骊,你是知道的,我对你难道不好吗?是,我曾经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任由你离开陈家。是我错啦。可是你不能因为我一时的糊涂,一个错误,否了曾经三年的好,对不对?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顾在骊眸光平静。她越是这般,陈景善越是着急。并且身体里的躁意让他越来越没耐性,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行床榻之欢。他竟也忘了顾在骊喝下堕胎药还不到半个月。兴许他记得,但是他才不在意。
“娘子,我放开你,你不要喊好不好?”
顾在骊点头。
“真的?”陈景善还是不怎么相信。
顾在骊又点头。
陈景善仔细去瞧顾在骊的眼睛,实在是没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一丝一毫的愤怒和仇恨。他这心便放下了大半。女人嘛,都是心软的。更何况他们夫妻一场,她离了他,成了没有丈夫的可怜女人必然是不幸的。兴许她早就盼着他来接她。再说了,她从云端跌进泥里,早就蹉跎得没了曾经的傲气,哪里还会计较做不做正妻?全凭他拿捏罢了。
这般想着,陈景善慢慢松开了捂住顾在骊的手。顾在骊还是目光平静,果真没有喊人。
望着顾在骊的花容月貌,陈景善心神荡漾,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顾在骊没有躲避,陈景善越发意乱情迷,松开了禁锢着顾在骊的手,急急去解顾在骊的衣服。
顾在骊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竟主动摸上陈景善的脸。
陈景善心中一喜,心想他所料果然不错,顾在骊还是想着他念着他的。然而下一瞬,银光一闪。顾在骊从枕下抽_出匕首刺向陈景善的后背。
“啊——”陈景善发出一阵惨叫,从床上滚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愤怒地瞪着顾在骊。
陈景善竟然忘了顾家人枕下都藏着刀。
顾在骊起身,动作缓慢地整理好微乱的衣服。她动作优雅地下了床,居高临下地望着陈景善,嫣然道:“我答应了你不喊人,是你自己喊的。”
她笑起时过分美艳,陈景善只觉得阴冷。
顾在骊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踹开。
“怎么了?”顾敬元握着长刀冲进来。
陈景善带过来望风的小厮根本没来得及报信,跟在顾敬元身后跑进来,见自己主子流血倒地,吓得不行,缩在角落哆哆嗦嗦。
顾敬元看着陈景善,大怒:“还没腾出时间找你这小子算账,你今日竟是自己送上了门!”
“岳丈大人!”陈景善惊惧后退,“小婿今日过来就是赔礼道歉的!还要接在骊回家!”
顾敬元冷笑:“接在骊回家?做妾啊还是做外室啊?”
“这……”陈景善略迟疑,顷刻间有了决断,“当然是做妻!正妻!现在家里头那个是家人执意娶的,不是小婿中意的,小婿心里只有在骊一人。我对天发誓!对天发誓!”
顾敬元一步步朝陈景善走过去,问:“深更半夜鬼鬼祟祟闯进来赔礼道歉?”
陈景善恐惧地望着顾敬元手中的刀,吓得直哆嗦:“岳、岳丈大人……您、您冷静啊!”
“冷静?你害我在骊时可是冷静的?”
陈景善的声音在发抖,顾敬元的声音也在发抖。前者是吓的,后者是怒的。
多年从军经验,让顾敬元即使久病未愈的情况也能立刻赶来。此时,陶氏和顾见骊才赶过来。长生也惊醒了,跟着顾见骊过来。不过他没进屋,只在门口张望着。
顾见骊一看见陈景善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想做什么。顾见骊气白了脸,匆匆赶到姐姐身边。她紧抿着唇,握紧姐姐的手,不言不语立在姐姐身侧。
顾在骊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陈景善慌慌张张:“岳丈大人您听小婿说……见骊,好妹妹你帮我劝劝你父亲。在骊,你快跟你父亲求求情,求求情啊!我是你丈夫啊!”
“丈夫?早日投胎,下辈子再去弄懂何为丈夫的责任和担当!”顾敬元手起刀落,献血喷涌,陈景善的人头咕噜噜滚到顾在骊脚边。
顾在骊和顾见骊都吓了一跳,实在是顾敬元动作实在太快,她们没反应过来,更是没来得及阻止。
陶氏亦是吓得哆嗦了一下,颤声说:“这……陈家会不会找麻烦?”
昔日何曾惧怕过陈家?可如今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顾在骊皱眉望着脚边的人头,忽有种恍惚的感觉。就像过去的三年夫妻只是一场梦,如今彻底结束。
不是感怀的时候,她冷静下来。她原本只是想让陈景善吃点亏将人赶走,没想闹出人命来,毕竟如今多事之秋。她正想着,顾见骊已经开了口。
“不怕陈家如何,只怕又有人借题发挥……”顾见骊眉头拧起,犯了难。
顾敬元并不是莽夫,他亦知道这般做的危险。只是两个女儿是他的软肋,是别人动不得的心尖肉。
大不了连夜离开永安城。
毕竟,他早就动了反心。
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戏的长生打了个哈欠,随口说:“就说是五爷杀的呗。”
姐妹两个和陶氏一并望向长生。
长生愣了愣,说:“我们爷手里有玄杀令。奸-淫偷盗反佞作乱……随便按个罪名,都能先斩后奏。”他挠了挠头,又接了句:“不奏也行,随手往名单上加个名的事儿。”
“可是……”顾在骊皱眉。
可是五爷怎么会愿意平白无故背这么个黑锅?
顾敬元也对长生的话愣了一下,立刻变了脸色,怒道:“本王杀的人,不用别人顶着!”
长生脱口而出:“我们五爷又不是第一回给你顶着了。”
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同时回头望向顾敬元。
还有这么回事儿?
顾见骊不知道父亲和姬无镜之前曾有过一回这种事儿,她心里想着这事儿恐怕还是她去找姬无镜说说才好。她猜到父亲会有别的准备,可父亲身体未愈,还是少些事端比较好。想起姬无镜,顾见骊不由微蹙了眉,心里犯了愁。
姬无镜因为折腾得狠了些,睡得很沉。第二天清晨,姬星澜和姬星漏早早醒来。两个小家伙见父亲还睡着,怕将父亲吵醒,一动不敢动,在被窝里安安静静躺着。直到顾见骊进了屋,跟他们招了招手,让两个孩子轻手轻脚床,去陶氏那里吃早饭。
即使再怎么小心翼翼,总不可能一点声音发不出来。若是平时,姬无镜自然是要被惊醒的。可今天没有,他睡得很沉,一无所觉。姬无镜一直睡到半上午,沉眠的状态稍微缓解,呈着一种半眠半醒的状态,他这才觉察到身侧的目光。
他睁开眼,便对上了顾见骊那双漂亮潋滟眸。
顾见骊拿了个小杌子坐在床边,她胳膊肘撑在床沿,双手托腮,一直望着姬无镜,等着他醒过来。见姬无镜醒来,顾见骊立刻弯起眼睛嘴角轻翘,微微发怔的目光里像是在顷刻间洒落星子的亮色。
她穿了一身鹅黄的襦裙,裙摆曳地,入目温暖。顾见骊攥起姬无镜袖,含笑望着他,甜糯乖巧:“你醒了呀,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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