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两银票藏在胸口, 郭满整个人都舒泰了, 果然钱财能安人心。
双喜双叶俩也兴奋得满面红光, 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双喜比不得双叶稳重, 绷不住就有点想落泪。她抹着眼角道:“……真好啊,往后咱们姑娘再不用怕没好东西补身子了。”
双叶听到这没忍住伸手抱抱她, 也激动得双眼湿润。
是啊, 真好,自家姑娘往后抓药不用怕拿不出银子。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姑娘,既然画已经卖出去了,那咱们还去庙里么?”
郭满慢慢抚着胸口,感觉今日的下盘都比往日稳了许多:“去自然是要去。既然跟老太太说好了,咱们便在山里多住些时日。”郭满是不信佛的, 不过亲自经历了灵魂穿越之事,她对菩萨佛祖之类的便多了几分敬畏心:“走吧,上山。”
折腾这一会儿, 太阳也快下山了。
山里比山下凉得快, 虽说这个时节并不冷,但郭满的身子与一般人不同。双喜看了眼还有半截的山路,有些担心地皱了眉:“可是主子,山上的日子很清苦的。庙里总不比家里舒适, 奴婢怕您的身子受不住。”
“不必担心, ”她只是去小住两日, 不是往后都吃斋念佛彻底出家。
山里清净, 除了吃食上清淡些,不会比府上差太多。若住久了实在馋,出来插两条鱼烤解解馋便是,“上山吧,我能撑得住的。”
说罢。她不等两人,在地上捡了根趁手的树杈,拄着便径自往山上而去。
双喜双叶见状,顾不上劝,连忙挎上行礼跟上。
两人其实不是笃信佛之人,但人在弱势的时候难免想抓着什么,好给自己继续挣扎的勇气。多年为了向菩萨祈求庇护,久而久之,两人对神佛要比郭满对神佛敬畏虔诚得多。想着兴许庙里的菩萨慈悲,见她们姑娘命苦便多多保佑姑娘呢?庙里多住几日,去一去晦气也是好的。
于是也不敢耽搁,抬脚便跟了上去。
三人爬上山之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庙里点了长明灯,灯火通明。相国寺供奉的是弥勒佛,虽说远在山顶,香火却还算鼎盛。
进了寺庙,便有一个小沙弥过来迎她们进去。
这相国寺跟平常所见的和尚庙不同,庙里设有客房。因着庙宇建在山顶,没有公香客上下山的车道,香客们平常上一趟山十分不易。礼佛之人上了山,一日内山上山下地往返是不可能的。所以来庙里礼佛的都会借住,且招待香客的客房不拘男女。
小沙弥向郭满主仆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引着主仆三人往女客的客房而去。
日子一晃儿就过,眨眼便在庙里待了十多日。山上的景致是真的好,空气清晰。庙里的师傅日日晨昏礼佛诵经,郭满虽听不懂佛经奥义,但日日倾听着也感到心中宁静。
这一年占据小郭满的这具身体,郭满时常被病痛折磨,她嘴上从不说疼,其实有时候也很难熬。手脚无力四肢酸疼只算平常,偶尔还会心悸胸闷的毛病。然而在山上这小十日,虽说吃食清淡无味,但胸闷心悸的情况几乎没有再出现过。
双喜双叶见在住山上,自家姑娘的身子有明显好转,便也歇了催促郭满早日下山的心思。
事实上,在府中衣食上虽精细些,却要时常忧心金氏暗地里的手段。金氏为人歹毒心胸狭窄,一不小心便着了她的道儿。如此细算下来,府里的日子实则并未比山上好过多少。
主仆三人于是在山里多住了几日。
庙里都是出家人,相处起来十分融洽。兼之郭满时常会添些香油钱,庙里的烧饭师傅很是照顾郭满主仆。这般一住就是一个月,郭满日日吃着没油星子的素斋饭,不仅没瘦反而养胖了许多。
转眼就到了五月,天儿渐渐热了起来。双喜双叶俩见郭满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轻快康健,喜在心头。
如今两人也不提回府的事儿了。既然吃斋饭养人,就盼着郭满在庙里将养得跟一般人一样康健。在她们的心中,没有什么比郭满的身子更重要。
这日,两人见带来的日用物品见底了。
想着既然常住,该有的就不能少,于是便要多置办些东西来。俩人不放心郭满,于是托了庙里相熟的小沙弥无真小师傅看顾郭满,下山去采买些日用的物品。
郭满跟无真小和尚玩得还挺好的。这小和尚才十三岁,长得粉面桃腮,水灵可爱。若不是胸口一马平川,郭满都以为这其实是个粉嫩的小姑娘。不过即便才十三岁,他也比郭满高出整整两个头。盖因这小子是个武僧,自幼练武,一身的腱子肉。
他见郭满瘦巴巴小俏俏的一个小姑娘,身子弱,平日里在山里淘来什么好吃的果子总会送来一捧给郭满尝鲜儿。一来二往的,两人就跟馋死鬼头胎的大兄弟和二兄弟,时常结伴去山里东蹿西蹿地淘野货打牙祭。
顺便说句悄悄话,这小子别看面上虔诚信佛,打野鸡野兔谁都没他下手准。虽然每次都会对着死鸡死兔子念阿弥陀佛,但祭五脏庙丝毫不含糊。
双喜双叶下山,无真便蛊惑了烤肉手艺人郭满一起,又偷摸跑去山里猎食。
郭满跟他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说来郭满觉得自己与沐长风之间,是真的有缘。明明旁人都说这沐家大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最是难攀上。平常贵女想见他一面,说上两句话,比什么都难。她呢,不过两个月的功夫,都遇到这人三次。
郭满四肢抱树的姿势猴在树上,低头看着树下叼了一根草仰头看着她的沐公子,突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
沐长风:“……你在做什么?”
郭满的五指手指死死抠在树干上,姿势丑得一笔。
半长的裙摆被扎进了腰带里,晌午天热,郭满身下清凉的亵裤其实只有一层,被山风来回地吹,屁股蛋儿越来越凉。她的羞耻心这一刻忽然觉醒了,郭满终于,默默为自己的这姿势感到羞耻万分。
“……没看到吗?爬树。”她面无表情。
“哦,”沐长风噗地一声吐掉草根,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爬树是要做什么?”
郭满心里恨不得打爆这盯着她屁股看得人狗头,小脸儿上又青又白:“看到那个没?”郭满手脚不便,小幅度地昂了昂下巴指着不远处树杈上一个鸟窝:“那儿有鸟窝。”
沐公子瞬间懂了:“你想养鸟儿?”
他不由地抚了抚额,头疼不已。这傻姑娘是穷疯了么?想养鸟就去花鸟铺子买几只画眉养一养便好,用得着亲力亲为地来深山老林里掏鸟窝?
“你们这等小姑娘就爱没事儿找事儿!养鸟也要分种类的,这片山林没有适合豢养的禽类,”沐长风顺了一把额角洒落的碎发,语重心长地与她讲道理道:“若是信我,我告诉你。这附近除了猛禽便是麻雀乌鸦,都养不熟的。”
郭满死死巴在树干上,手脚都快脱力了。
谁他娘的要养鸟?她是为了吃好吗!郭满奋力地动了动腰肢,企图借住腰肢的力量巴得更紧些。可是谁知他刚要动,就听耳边传来噼啪一声树皮脱落的声音,郭满目眦尽裂,直愣愣地就往下砸。
沐公子看着似乎涨了点肉的小姑娘石头一般往下坠,下意识地就向往旁边跳。
然而才跳离了树下,又想起这小姑娘可不是他家长雪皮糙肉厚,这小姑娘脆得一巴掌就能扇死。于是瞬间脚尖一点,离玄的箭一般飞过去,落地之前接住了郭满。
沐公子跳过来跳过去,时辰太赶,落地的姿势便有些不对。这般仓促之间,脚猜到树下一个不知装了什么玩意儿的荷包,啪叽一下滑倒了。
而郭满被他包裹在怀里,摔下去除了震了两震,毫发无伤。
本来郭满是有些恼火的,恼火这人看不懂眼色非在这儿看她出糗。但看在沐公子舍己为人的份上,郭满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
于是拍拍身下人的胸口,麻溜地爬起来。
沐公子二十三年的漫长岁月除了刚满月的沐长雪,根本没抱过女子。今日他才发现,甭管女子多瘦弱,实则都是藏了肉的。郭家这小姑娘,明明都只剩一把骨头了,搂在怀里却软绵绵的好似小猫儿一般,尤其臀上还很多肉。
脸有点红的沐公子仓促地松开不小心抓在小姑娘臀上的手,道貌岸然地坐起来。好似尴尬一般,蹙着眉左顾而言他:“什么东西害我滑了一下?”
郭满顺着他眼睛看过去,是一个丑不拉几的荷包。
这一瞬间,她赶紧疯狂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沐长风将荷包捡过来,打开了,往外倒东西。里面是一颗颗大小差不多的圆润的石子。若是他没看错的话,不远处还有一把做工很粗糙的弹弓。
郭满:“……”
虚,心虚。
……算了,懒得跟小姑娘计较!
心胸宽广的沐公子拍了拍衣袖,准备爬起来。然而脚下轻轻一动,他眉头猛地一抽:“嘶~”
“怎么了?”郭满扭头。
“好像扭到脚了。”
郭满心里那是真的虚啊。虽然沐长风救她并不是她要求的,害她掉下来,她没怪他。他自己受伤也是这人活该。但郭满看着这人,想着这沐长风多次救她,良心还是有那么点痛的。
“伤得厉害吗?小女帮你看看。”郭满于是掀了这人的衣裳下摆,肉爪子抱着沐公子一条大长腿就想撸他的裤管。
沐公子哪里容许女子去扒他的裤子,赶紧弯腰去拦。
然而弯腰得太急切,一下子就跟身前的脑袋撞在一起。他这人不似一般公子,头发总不好好束冠。倒霉也是真倒霉,这么一会儿,他的头发就绞在了郭满鬓角的珠花上。
两人一个弯腰一个抱腿的,头发绞在了一起。
郭满吓一跳,迅速抬头,扯到沐公子的头皮,痛到发麻。沐公子就保持着这古怪的姿势,面色铁青。
须臾,他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郭满的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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