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花的种子吧?”双喜不确定地说。
郭满单手捏着一颗, 皱着眉头搞不清楚这是不是花种。毕竟她对植物没什么研究,唯一的鉴赏标准就只有植物开出的花朵好不好看,根本不知道花种长得什么模样。不过这种子看起来挺像黑芝麻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
摇了摇头,郭满将花籽又丢进荷包里:“明儿问问花匠吧。”
双喜见郭满的神情似乎有些不高兴,想着这玩意儿姑爷藏得紧, 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去拧了条湿帕子过来,小心地替郭满擦了手指:“兴许是菜籽呢!奴婢前儿去后厨就看到李旺家的拿了好些菜籽在筛着,就是这样儿的……”
郭满无语地看着她:“……”要说也说点靠谱的。周博雅又不是乡下汉子, 他的箱子里藏什么不好,非得藏这么一袋子菜籽。
双喜对上自家姑娘的眼神, 也说不下去了。
她面上有些讪讪的,低头替郭满擦好了手, 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道,“姑娘你瞧外面这天儿也这么晚了,您要不然就用些吃食垫垫肚子?姑爷这个点儿还没回,怕是公务很忙。兴许等到半夜他回来, 早吃过了。”
这几日, 新皇即位,朝廷要面临着朝臣大换血,确实事务繁忙。郭满看了眼墙角的铜壶滴漏,酉时快过了。等这么久她也饿了, 于是干脆摆手叫丹樱去布膳。
这日夜里, 周公子果然没回来。
武安帝赵宥鸣实在有要事相商, 便留周公子在宫里歇了一宿。一大早睁眼,郭满眯着眼手一摸旁边,冰冰凉,没人躺过。睁开了眼,窗外已然大亮,屋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双喜听到屋里动静,推开了门,便领着丫头婆子们送水进来。
又是一年五月夏,渐渐到了炎热的季节。如今的天色亮得早,清脆的鸟鸣伴随着清爽的微风透过半合的窗户传进来,还有那夹杂着草木气味儿的露水清香,着实叫人心旷神怡。
郭满揉着脑袋从榻上爬起来,趿了鞋子便下榻去梳洗。
一面梳洗着,一面命人拿种子去问了花匠。虽说她有些酸酸小妖精什么的,但也知道周公子为人。周博雅那种傲气的贵公子,哪怕表面上温润有礼,却是真真儿傲慢到骨子里。他若有什么外心,那必然是理直气壮,不屑于躲藏的。
不过,她确实很好奇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毕竟箱笼南下之前她亲自收拾的,根本没有这东西。如今回来就在箱子里,那必定是周博雅特意从昆城带回来的。
丹樱捏着荷包的带子,呆呆地‘哦’了一声,便拎着出去了。
说来,周家人素来风雅,从百年前就有养花种草的习惯。周家上至五代,子弟们自幼耳濡目染,个个对花草都颇有研究。周家偌大的庭院里,每一株花草都是大召爱花之士求都求不来的珍奇品种。为了照顾满园的奇花异草,周太傅索性就养了一批颇有本事的花匠。郭满询问花匠,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儿。
丹樱来回很快,郭满这边才梳洗完毕,她迈着小短腿蹭蹭地就跑回来。
这丫头在郭满这儿养得十分敦实,因着力气大吃得多,如今已经是个圆乎乎的小胖妞。不过鉴于周家人对下人要求严,丹樱即便是微胖,也是十分清秀讨喜的。天热,她跑了一脑门子汗,对着郭满就说了句‘不好’。
丹樱急得脸红扑扑的,嗓门有点大:“主子啊,奴婢拿着个过去,刘叔看一眼就说这袋子里是曼陀罗的花种,有毒!”
郭满正端着一杯温羊乳在喝,闻言就是一口呛着奶了:“……曼,曼陀罗?”
丹樱飞快地点头说,“刘叔说曼陀罗这种花全身上下都是毒,种子是毒中之毒。这要是不小心吃进嘴里,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死人!!”
“咳咳咳咳咳……”郭满这一口奶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她捂着差点喷奶的嘴,狠狠地咳了半天才把岔到气管的羊乳给咳出来。看了一眼被丹樱拎手里的荷包,郭满心有戚戚,到底是哪个蠢蛋送周公子这么毒的东西?她个没文化的,差点以为是黑芝麻。要是她昨晚脑抽抓了一把嚼,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咳,咳,拿走吧。”郭满拍拍胸口,瞬间对这花种失去了兴趣。
不管了,既然周公子藏起来,那她就当没看见吧。
从哪儿摸出来的荷包,郭满又给塞回了哪儿去。心里嘀咕了两句蠢蛋,十分怕死地叫双喜干净再大一盆水来,昨晚洗得不干净,她得好好地重新洗个手。
远在昆城的蠢蛋又打了几个喷嚏,沐长风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心道,难道热伤风了?
周公子是傍晚的时候回府的。
彤红的霞光布满了西天,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周公子着一身绛红的补服,腰束玉带,头戴玉冠,广袖随他走动而摇摆。他背着一身霞光从满园的花树中穿过,身姿清隽挺拔,肤若白玉,目若点漆,眉目如画。
乍瞧一眼,仿佛仙人踏风而来。
郭满怀里抱着一簸箕冰水湃过的乌紫桑葚,盘腿坐在葡萄藤下,吃得一嘴乌紫。
周公子远远看到她,清冷的眉眼瞬间就柔化了。
几大步走过来,一手掐住郭满的下巴抬起来,垂首便覆上了郭满的唇。郭满唔地一愣,就感觉周公子舌头伸过来,勾着她的唇珠就是一舔:“……又在吃什么呢?”嗓音从完美缝合的唇齿中飘出来,丝丝情.色的沙哑。
郭满嘴巴被堵着,怀里还抱着一簸箕,呜呜地根本说不出话。
周公子却垂眸轻笑,他一手扣住郭满的后脑勺,弓着身子就这般堂而皇之地把舌头伸进了郭满的嘴里。颀长俊逸的男人即便行动如登徒子一般急.色地搂起女子往怀里压,看着依旧是俊雅而赏心悦目的,双喜脸红红地想。
逮着小嘴儿狠狠吃了个过瘾,周博雅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郭满。
他额头抵着郭满的额头,嗓音里含着沙哑,轻轻地笑:“满满如今已经是宁国夫人了,真是了不起。为夫不才,混到如今才混了个一个四品小官的职缺。还请夫人看在为夫年轻貌美,夜间卖力伺候的份上,莫嫌弃为夫啊!”
郭满重重喘了几口气,嘴那一块儿被桑葚汁儿给染得乌紫乌紫的,她满脸懵:“……啊?”
脑子停顿了半天,方才慢吞吞地回嘴:“你也知道哦?”
听周公子自己说怕她嫌弃他,郭满心里暗爽,那叫一个嘚瑟啊。
她抱着洒了半簸箕的桑葚的小簸箕,翻着白眼,一幅鼻孔瞧人的模样嚣张地说:“既然知道就好好的保养吧!男人的美色也就那么几,嗯,几十年……就利用这点美貌勾引我吧,勾引的好,我就稀罕你一辈子!”
周公子孺子可教般地嗯了一声,“嗯,说得甚是有理,为夫该有自知之明。”
说完,看着郭满就是笑,笑得胸口都在震动。
他复又低下头,唇凑到郭满的唇边,还想再啄两下。然而被郭满无情地躲过了,很嫌弃:“嘴巴紫的跟汞中毒似的,快去洗洗!”
周博雅看着花猫儿似的妻子心情十分好,趁着郭满不备,又偷了一口香才满脸愉悦地走了。
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们躲在灌木后头,一个个脸红得跟虾煮了似的,恨不得冒烟儿。新调进西风园的小丫头们是进不得主屋的,有双叶管教着,一般都在外头伺候。她们自从进来,还是头一回看到男主子与女主子私下相处。没想到那仿佛饮清风食雨露的大公子,竟与少夫人如此恩爱,当真是羡煞旁人。
羡煞旁人郭满是不知道了。看了眼还未晚的天色,再低头看看簸箕,她干脆调整个姿势继续吃。这桑葚是庄子上特意送来的,个儿大还汁水饱满,吃进嘴里,甜得美滋滋。
眼眨不眨地吃了一簸箕,郭满将掉在裙子上的也捡起来吃了。
周公子换了常服就站在飘窗边看着小妻子吃,小嘴脏得跟吃了墨汁似的黑了还在吃。周公子心里那叫一个羡慕,手指不自在地捻了捻唇角,他想念郭满特制的夏季甜品……
心情十分愉悦的周公子,夜里很是卖了一番力气。
他身上的避子药的毒素,在治疗期间,说好了该禁房事的。当初雾花也是说好了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才能治好。但周公子这个人就是不同其他人,或者说,男主不愧是男主,某些方面比平常人天赋异禀就算了,连不孕不育的病也好得比一般人快。
这么重的毒素,他两个月就治好了。
婉转的娇吟打着颤儿地从遮得严严实实的纱帐中传出,其中夹杂着男子诱人的低吟。吱呀吱呀摇晃的床榻之上,两具极具美感的身子缠在一起。郭满十指紧绷地抠在身上男人健壮的臂膀上,整个人崩成了一条玄,不自觉就在抓出了鲜红的指甲痕。
她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可怜的话,仿佛渴水的鱼一般张着嘴剧烈地喘息。然而周公子却丝毫没有可怜她的无助,恨不得揉碎了她,抵死缠绵。
“为夫如此卖力地伺候你,满满可欢喜?嗯?”
炙热的呼吸喷在郭满的颈侧,周公子眯着眼,洒落的墨发铺满整片床榻。他如吸食人的精魄一般不停地问。郭满若是不答,他便毫不留情地鞭挞,直逼得郭满不得不答话。
郭满脑中一片空白,又爱又恨:“欢喜,欢喜,我最欢喜了……”
“那满满心中可爱慕为夫?”
郭满:“爱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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