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偷香

    偌大的客厅之中, 就剩下她和赵时律,中央空调的冷气让整个宅子都凉爽无比。桌上的果盘叠拼着红绿相间的水果, 没有冰镇过,却鲜艳水灵得惹人垂涎。

    她捏起一块无籽西瓜, 试图驱散心头没由来的燥热。

    “等下要不要午休一下。”

    他问着,也开始吃水果。

    “嗯。”

    她垂着眸,经他这么一提,她还真觉得有些累了。

    胡姐从角落里探出头来, 看了他们一会儿,再缩回去, 满脸的笑。赵远芳靠在墙上,愉悦地飞扬着眉眼。

    “怎么样, 是不是特别般配?”

    胡姐竖起大拇指,“般配!我就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般配的年轻人。”

    “我们家时律眼光高着呢, 他看上的姑娘, 错不了。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多么让人羡慕的关系。”赵远芳说着,眼里有一些感慨。

    “小青梅。”她呢喃着,突然眼前一亮, 放下手中的水果, “噔噔”地从左边的楼梯上了二楼。

    胡姐失笑, 大小姐这是又有灵感了。

    客厅里的韩数吃了两小块西瓜还有四颗草莓, 觉得不能再吃了。她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汁水, 一根根葱白的手指嫩生生的。

    赵时律看着她的动作, 下意识咬了一口西瓜。

    “我吃好了。”她站起来。

    “我带你去休息。”

    他跟着起身。

    赵家老宅一共三层,赵老爷子年纪大了,起居室就在一楼。二数右手边是书房和客房,左手边是赵远芳的卧室和画作室。

    赵时律的房间在三楼,倒是清静。

    韩数是第一次来他的房间,房间很大,卧室连着书房。她看着整齐的书架,还有复古的布置,有些出神。

    她再一次想到睡觉的问题,在赵爷爷和赵妈妈看来,她和赵时律已是夫妻。所以是不可能给她安排客房的,看来她确实要和他独自一室了。

    卧房床被是深灰的,低沉而内敛,一如他的人。

    他修长的身体上前,掀开薄被,对她道:“你午睡一下,我看会书。”

    她点点头,心里松口气。

    躺在床上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是新洗过的床单,她却愣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那么的清冽,无孔不入。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原以为应该是睡不着的,不想脑子放空,没多大会儿竟然沉沉睡去。

    梦中,她似乎站在一颗大树下。树荫凉爽,微风徐徐,她闻到夏天的气息,热情中带着草木的香气。

    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花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暗香疏影间,一人一马朝她奔来。那男人骑在白马上,白马皮毛滑亮,精神抖擞。他一身白色剪裁合体的西装,眉眼清俊,举手投足间全是贵气。

    一如童话世界中的白马王子。

    她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去,不想看到自己的衣服。不是她平时穿的衣服,而是华美繁复的白色蕾丝长裙,长裙之下,是透明的水晶凉鞋。

    这是…公主的装扮,她什么时候有一套这样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一人一马已近到眼前,马上的男人跳下来,英俊潇洒,身姿帅气。

    她感觉到他站到自己面前,感觉到他俯下头。甚至她还能闻到他清爽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带着灼热。

    他的眸中盛满深情,他的鼻子高挺俊秀,他的唇薄削紧抿着,慢慢地凑近她。

    像清风拂面,又似蜻蜓点水,那唇贴上她的唇。先是轻柔地覆着,小心翼翼,很快她能感觉到他不满足于此,开始辗转。

    梦中不知身在何处,只愿随心而动。

    她眸微敛,顺从地偎进他的怀中。他的唇热烈起来,反复碾压。

    良久,她觉得差点不能呼吸,他才放开她。

    她长长的睫毛颤着,慢慢地睁开眼睛。视线之中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有陌生的环境,在一瞬间的恍惚后,她才清醒过来。

    鼻息间,他的气息还萦绕着。

    她想起刚才的梦,还有那个唯美浪漫的吻,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这才发现她的唇湿润润的,而且似乎还带着他的气息。

    心下狐疑,看着不远处认真坐着看书的男人,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知是不是梦境的缘故,她现在看他,只觉得他长得真好。眉目如画,稳重内敛。若说年少时的他是阴沉沉的,那么现在的他已将那份阴沉转为深沉。

    他静坐在那里,清俊雅致。那修长的手指拿着书,眼眸微垂着,静谧如一幅画,而他就像古画中出来的贵族公子。

    她从未这样认真看过他,就如第一次见到般。专注地、不带任何偏见地仔细看着。他的眉眼,他的气质,每一样都是那么的出众,那么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呢?

    赵时律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的手心已经出汗,手中拿着一本书,表面上看起来面色如常,但是他的耳根却是红的,心是狂跳的。

    若是她在身边,必能发现他不光是红了耳根,而且气息极为不匀。刚才趁她入睡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吻了她。

    一想到那个吻,他心跳得极快,带着隐秘的欢喜。

    不动声色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像是听到她起床的动静,走了过去。

    “睡好了?”

    她微垂着眸,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居然做那样的梦。便是在她以前少女时期,到后来和沈书扬交往时,都没有做过如此浪漫的王子公主梦。

    “嗯,睡好了。”

    拿出手机看了看,已是下午两点五十分。算起来,她睡了近两个小时,真够久的,而且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的头发有些乱,裙子也略微皱了些。

    他伸手替她整了整发,那清冽的气息又喷在她的鼻息间。她仿佛能闻到梦中一样的气息,不自觉地红了脸。

    从他的视线看下去,她乌黑的头顶,还有泛粉的颈子,无一不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他喉节滚动一下,想起自己在网上查询的结果,眼神暗沉下来。

    孕三月前不宜同房。

    她不自在地避开他,自己理了理裙子。

    “走吧,我睡了这么久,可能爷爷和妈妈都醒了吧。”

    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就睡得比长辈们还晚。要是讲究些的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她,她可不愿意给长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两人一起下楼,经过二楼时,她看了一眼左边的房间。赵时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画室的门虚掩着。

    “妈肯定在画室里。”

    他说着,她才想起那天听白露提过赵妈妈要办一个画展。

    “我能过去看看吗?”

    “可以。”

    他带着她,走到画室前,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赵远芳的声音,“进来吧。”

    画室很大,东西很杂却并不显得零乱。正中间的画架前,赵远芳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在画作上涂抹着。

    转过头,露出笑意,“你们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韩数说着,眼神已将画室里的东西扫过一遍。白露说得没错,就看这里面挂着的画,以及那些画作的功底,赵妈妈称得上一位画家。

    “妈,你现在画的是什么?”

    她走近前,看着画纸上的大根轮廓,像一棵大树,被涂了大片的绿色。树底下站着一对男女,只有雏形,还未着色。

    赵远芳轻轻一笑,“我呀,画的是你们。你们今天给了我灵感,我要将自己看到的画下来。”

    原来是他们。

    “名字我都想好了,等画好后再给你们看。”

    赵远芳说着,卖了一个关子,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从前她的画作,色彩无论是艳丽还是暗沉,所展现出来的感觉都是偏压抑的。

    她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回味。

    但是现在,她觉得生命中添了其它的色彩,那是之前她没有看到过的,很温暖的颜色,带着生命的希望。

    韩数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赵妈妈会画她和赵时律。看到画作上的场景,再想到自己刚才的梦,似乎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不自觉地有些脸红。

    “听说妈你要办一个画展,不知什么时候办,在哪里办?”

    赵远芳放下手中的画笔和调色盘,解下围裙,“下个月十五,就在南大办。届时学校也开学了,学生也多。我准备放在图书馆的一楼大厅,到时候你陪妈一起,好吗?”

    “当然可以,妈办画展,我一定会捧场。”

    南大是韩数的母校,算起来她有许多年没有去过了。一来是因为沈家的事多,二来是她在学校里没什么特别的回忆,也就一直没有回去过。

    正好,趁此机会故地重游。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有你陪着妈,我对这次的画展充满了信心。”

    “妈,你画得这么好,画展一定会成功的。”

    “数数说话,我爱听。”

    赵远芳很高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儿子也很好,可是因为没有长在身边的缘故,她是想亲近都不知从何处亲近。儿子不比女儿,女儿更贴心。

    而且因为韩数,她能感觉到儿子的变化。

    原本冷清的人,也变得温暖起来。这样的改变让她想流泪,她不能给予儿子,韩数都弥补了。做为一个母亲,她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她拉着韩数的手,赵时律眉眼柔和地跟在后面,三人一起下楼,却在楼梯口被张大海叫住。张大海说赵老爷子和李律师在书房,让他们一起进去。

    韩数有些纳闷,怎么还有律师?

    李律师是赵家的专用律师,深得赵家人的信任。他们进去时,正见李律师拿着一些文件,在请赵老爷子过目。

    看到他们进来,赵老爷子招手。

    “韩数,你过来。”

    韩数隐约猜到一些,心里的诧异更深。

    赵老爷子手中拿着的是时居集团股份的转让合同,转出的是时居百分之十的股份,而转让的对象就是韩数。

    “你看一下,在这里签个字。”他把合同递给韩数。

    韩数心一惊,下意识看向赵时律。

    赵时律眉眼未动,替她接过来,把笔递给她,“爷爷送的,你就收下。”

    收下?

    说得可真轻巧,又不是十块钱。这可是时居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她平白得了这么多钱,受之有愧。

    “这…太贵重,我…”

    “爷爷给的你就收,你是时律的妻子,是我们赵家人,这股份是你应该得的。就是你爷爷不给,我也是要给的。”赵远芳说着,眼里含着笑。

    时居是家族企业,赵家人拥有绝对的掌握权。赵时律控股百分之四十七,赵爷爷有百分之二十,赵远芳则占了百分之十五。

    张大海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余下的百分之十三,分散在公司的董事手中。

    “签吧。”赵时律把笔塞到她的手中,她还是没有动作。

    赵老爷子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说着,“你就拿着吧,我年纪大了,谁知道哪天两脚一蹬。我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不给你们我也带不走。你是赵家的媳妇,拿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应当的,要是什么都没有,那才让人笑话。”

    “爸,您说什么两脚一蹬的话做什么,也不嫌晦气。您可是要做曾祖父的人,说话可得注意些,尤其是在数数面前。”

    赵远芳小声说着,略带埋怨。

    “对,你说的对。”

    赵老爷子一副知错的样子,把李律师看得目瞪口呆。再深深看一眼韩数,心里了然。怪不得赵总会解除和白氏的合作,原来已经有了意中人。

    而且听老赵总的意思,这位韩小姐已怀了身孕。

    韩数还有些犹豫,无功不受的事情,她还真做不来。

    赵时律不说话,一手拿着合同,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就要去签。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脸“腾”地红透。

    看来,这合同是不签也得签。

    她挣开他的钳制,“我自己来。”

    其余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看到似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低着头,握着笔在合同上签上名字。

    合同签完,李律师收起,又递上一份合同。

    她眼睛睁得老大,这是一份房产转让的合同。

    “签吧。”

    赵时律说着,幽深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签就握着她的手代签的架式,她一想股份都要了,也不在乎多一套房子。

    只是这房子…她一扫上面的名字和面积,心都颤了两下,竟然是市中心的一套近四百平的洋房。

    李律师把两份合同收好,向赵家人告辞离开。

    韩数的心还是飘着的,时居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外加市中心的一套洋房,她这是一跃成为大富豪了?

    只是心里为何忐忑不安,深深觉得受之有愧。

    离开书房后,她一路沉默着。

    等到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时,她想了想,迟疑地开口,“我觉得…不能要你们家的东西,到时候我把股份和房子转给你…”

    赵时律脚步一停,缓缓地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婚姻不是儿戏,我既然结了婚,就不可能离婚。你是怎么想的?”

    她被问住,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或许刚开始决定和她在一起时,她想的只有孩子。但人非草木,她既然已知他对自己的心,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的心态已经有了改变。

    “我…没想过离婚。”

    他紧绷的神经一松,能听到这个答案,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你我都不准备离婚,那么赵家所有东西都是你我共有的,你又有什么不能要的?或者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东西你先收着,将来可以传给孩子。”

    “我…”

    她张了张嘴,似乎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他说得没错,要是不准备离婚,那又为什么不要赵家的东西?

    自尊心吗?

    不是的。

    他说得对,她的孩子姓赵。如果她真的觉得不能收赵家的东西,大可以把东西以后转给儿子,那依然是归还给了赵家。

    只是想归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他像是能猜透她的纠结,修长的手伸过来,牵起她的手,“别想太多,长辈赐不可辞。你要是拒绝,爷爷会难过的。”

    她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

    两人离得很近,相携的手,互看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另一个人的心。

    白露就站在赵家宅子的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她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男女,手指掐得死紧。

    那女人,竟然登堂入室了?

    而且,时律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张大海看到她,出门来迎。

    “白小姐,你怎么来了?”

    “张叔,我是来看赵爷爷的。”

    她保持着优雅的笑,下巴昂着,神情不自觉带出高傲。时律把这个女人带来赵家又如何,赵爷爷能不能接受还另外两说。

    “快请时吧,老爷子正在客厅里。”

    张大海说着,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赵时律他们,说道:“白小姐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今天我们家小少夫人第一次上门,家里人都很高兴,怕是会怠慢你。”

    他话里有两个意思,一是指责白露不请自来,二是透露自家小少爷已经有妻子了,让白露趁早死心。

    可是听在白露的耳中,她什么都忽略了,只剩下四个字。

    小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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