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学现场

    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轰焦冻时，有那么一瞬间，爱知是差一点点叫出来了的。

    这实在不能怪她不够矜持，毕竟按照她那薛定谔的追求计划，进度条显示现在的她与轰焦冻应该只是最普通不过、连他同班同学都不如的关系。

    爱知在感兴趣的事情方面一向很有耐心，她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距离会被维持一个月的心理准备，要知道，一开始就把期待值调太高的话后面一般会哭得很惨，甚至有很大可能会被人截胡。

    结果就在今天，开学的第六天，轰焦冻不请自来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意味着什么？

    攻略目标主动拖动进度条？

    他在暗示？

    这一瞬，爱知仿佛看到了自己与轰焦冻的前世今生：噢！原来我们上辈子是这样在一起的，噢！还一胎二宝、天才萌娃；噢！不愧是焦冻，到了养老院还是那么受女性欢迎！……

    爱知感觉自己好像还坐在雄英食堂里，又好像已经灵魂出窍以宇宙速度逃逸地球变成了夜空中最漂亮的那颗星。她在外太空朝地球看，看到红色的玫瑰花海，看到轰焦冻单膝下跪，手执一枚和她一样漂亮的大钻戒，仰起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然而爱知还没有来得及说出那句“我愿意”，意识便被猛地拉回了躯壳：她突然注意到，轰焦冻似乎已经盯着自己手里这个味道寡淡的白面包看了有一会儿了。

    爱知惊疑不定，谨慎如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盯着对面少年的面容，企图从他的面部神情变化来做行为预判，最后小心问道：“呃……轰同学要吃么？”

    “……不必了。”

    轰焦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

    他本想着，以“你喜欢吃这种面包吗”作为对话的开端，然而在少女的问题之后，倘若再问与面包相关的事，以她的性格，大概真的会把午饭拱手让出来——那实在不是轰想看到的。

    诡异的寂静在二人之间的空气里来回打转，长达十秒的沉默之后，爱知终于没忍住，字斟句酌地开了口：“轰同学今天下午的课…是实战演练对吧？是在哪个场地呢？”

    轰焦冻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动，目光在空中晃晃悠悠半圈，重新回到了金发少女的脸上。

    “…在β操场。”

    女生点点头，“哦”了一声，没继续说话。

    面对意料之外的反应，轰焦冻有些无所适从。

    他从没有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的习惯，因此在和人相处时，也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思维模式代入，从而进行思考与分析。

    潜意识里，轰焦冻认为女生问这个问题是有目的的。

    可看她现在专心致志地垂眸，小口小口吃着面包的模样，又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顿了两秒，轰状似随意地问道：“怎么了。”

    爱知闻言，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又马上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波动，脸上露出一点自然而然的笑意，“没怎么呀，只是，之前说好以后一起回家嘛，我想知道你在哪训练，到时候好去那里等你啊。”

    #别看有些人说起话来若无其事，实际上桌子下的手都要把大腿掐青了#

    -

    用过午饭后爱知与轰焦冻道过别，一个人朝图书馆走去。

    在经过图书馆楼下的商店时，她溜进去买了两盒牛奶——是之前少年递过来的品牌和口味。

    爱知会问轰焦冻下午在哪的问题，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要去“等”他。

    准确来说，她是要去那“看”他。

    爱知记得轰焦冻的个性是“半冷半燃”，但他很少会用火焰，大多情况下都只用冰。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现在去学花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在图书馆一心二用，用一个小时解决了所有作业，又闭着眼小憩了二十分钟，再睁开眼时，是下午两点。

    爱知看了一下窗外的日光，自认为没有勇气顶着这个日头出门前往β操场在那一直站到15：10放学，就算她与轰焦冻的爱情是旷世奇恋也不行。索性从书包里取出一直带着备用的粉饼口红，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

    化妆是她们这个圈子的姑娘们必备的技能，不管是浓妆淡妆。爱知用透明色的粉饼轻轻压了压眼下，让鼻翼旁到颧骨之间的三角区变得哑光——这可以让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清爽，而且透明色粉饼不会带来厚重妆感。她在书包里准备的口红是蜜桃奶茶色，不显眼也不挑皮，但外号“直男斩”（虽然有这个外号的口红色号多到全日本的男人估计已经被斩了一半。

    再次回到座位，距离英雄科放学还有半小时，爱知收拾好书本，却从课本之间滑落一张纸条。

    她弯下腰，将纸条捡了起来，那上面只有一句话。

    [长发的你也很漂亮。]

    “……？”

    那，谢谢……？

    她去洗手间的时间不长，留纸条的人一定是一直在图书馆某个地方，默默观察她许久，趁她不在才把这张纸条塞到书页之间。思及此，爱知下意识地想向周围看，却在半途硬生生忍住：

    （——只是被夸而已，我星总又不是没被人夸过，不要把反应搞这么明显，平常心平常心。）

    （再说了，我现在可是轰焦冻的女朋友（的预备役）！别的男生怎么样都和我无关啦。）

    怀着这样的心情，爱知拎着之前买好的牛奶，一路走到了β操场的边缘。

    帝光篮球部那几个十足出众的男生，每每有公开赛时，旁边的观众席总是会被蜂拥而来的少女们堵得水泄不通，即使是平日里再不起眼的女生，也会在这个时候精心打扮一番。因此爱知想，大概这种“看心上人进行体育活动”，是十分令人面红心跳的。

    毕竟平日里能见面的机会都不算多，更不要说发生互动了——倘若能看到喜欢的那个人露出与平时“不一样”的一面，看他挥洒汗水、面色潮红、翻飞起的衣角下露出的皮肤（等等好像越说越不对了）……都会有一种强烈的“我赚到了”之感。

    同样怀着这种不可告人心思的爱知，离操场越近，脸上的迷之笑容就越发压抑不住。

    啊，好像已经感觉到冷气了……是他的个性吧，真是非常好用的个性呢，以后要让他给自己做刨冰吃才是。

    “那、那个……！轰同学！辛苦了！”

    斜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女声叫醒了爱知的梦。

    她全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锁定了方向。

    训练应该是提前结束了，操场上，A班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在往边上走。一名黑色长发的女生手里拿着瓶水，直直地递到那名有着红白双色头发的少年面前。

    她说完就深深地埋下了头，隔着这么远，爱知也能看见她满面潮红。

    ……卧槽。

    这人谁啊？

    明明是我先来的！

    下一秒，少年若有所觉地侧过头，看向了这边。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