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天气渐渐炙热了,徐棠吩咐人在荷塘边新修了个凉亭,十分适合午后乘凉。
孟燕约虽然不想打理府里的事情,可是翠容把账本之类都往她院子里送,她一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员安排,忍不住就稍微插手了一下,翠容顺水推舟就把原本需要徐棠过目的东西都给了孟燕约。
美其名曰,府内之事理应由主母打理的。
徐棠在皇帝寿辰那天进宫前往云陵台,舒坦地坐着马车,在正阳门候着轿子接她进去。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搞特殊的,别人虽然腹诽两句也懒得说。
到了云陵台长阶下,下了软轿,由太监总管引着往宴席上去。
“咦,那不是……”徐棠看到了一个修长纤瘦的人走在前面,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太监总管接过话头:“是四皇子。”
徐棠恍然,四皇子公孙纪卧病了几年不出来见人,这次竟然跑出来参加宴会了。
公孙纪身边连个侍从都没有,看起来倒是可怜,听到背后有说话的声音,转过头看到徐棠,一愣,随后停下脚步,等徐棠走过来才抱拳,“原来是徐少君。”
徐棠还了礼:“四皇子近来身体可还好?”
“甚好,劳烦记挂了。”公孙纪穿着正装服侍,玄色的衣袍笼在纤细的身上,愈发显得人瘦弱。脸上没有太多血色,看起来病恹恹的,不过眉眼温和润雅,说话也不急不慢的,倒是个好相处的模样。
太监总管看这二人态度和善,忍不住笑道:“四皇子和少君眉眼间竟然还有几分相似呢。”
徐棠说起来还是皇室庶女,归根究底还能和这公孙纪算得上是兄妹了。只不过虽然朝堂之中对徐棠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君身份猜测众多,却没有谁敢把她往皇族公主上想。
公孙纪笑了笑,眼里有两分无奈,“少君天人之姿,我一个病坛子,怎么能够相比。”
“四皇子的才华我可是听过的,太谦虚了。”
徐棠和公孙纪商业互吹了几句之后一同前往云陵台,此时就这二位姗姗来迟,不过公孙纪身体差,也没人怪罪。
徐棠嘛……就不是情理之中。
徐棠入席坐在焦淮身边,这一席上边就是皇帝和皇后了——虽然这二位都还没出现。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让你早点出门,你又迟到?”焦淮抖着胡子低声责怪道:“我看你这是……”
“好啦师傅,这不怪我,我在阶下正好遇到了四皇子,就聊了几句。”徐棠笑容十分可爱,“我不是觉得奇怪嘛,他都好多年不出席这种宴会了。”
“就你占道理。”焦淮哼了一声,徐棠是他一手养大的,以前还没当国师之前可真是又当爹又当娘的,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他知道徐棠的身份,晓得徐棠并非是池中之物,就是喜欢装的莽撞无害,其实心思深沉的很。
今日他的富贵也算是来之不易,可是要长久就要靠徐棠的了。
焦淮突然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最近太子殿下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了。”
徐棠听到焦淮压低了嗓音的说的话,一挑眉,借着喝酒的档口遮挡住了眼底的深色。
“现在这些人胆子可真是大的很呐。”徐棠唏嘘了一句,转眸看向了三王爷,正巧对方正在和四皇子敬酒。
徐棠啧了一声,忍不住笑了,这伎俩翻来覆去都是这几样,顶多就是绕个几圈罢了。
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徐棠和众人一起行礼,抬头望了两眼坐在上座上的大晋皇帝,他和云岚皇后看起来和睦恩爱,可是实际上如何,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都平身吧。”
云岚皇后模样宽厚温柔,不过眼底却有些憔悴。
“太子身体抱恙不宜走动,故而便不出席了。”云岚皇后解释了一声,看了一眼唯一一个出席的皇子,笑了笑:“倒是纪儿今天难得出来”
“原本应该好好养病,只是许久未见父皇母后,便来了。”公孙纪的话没有刻意逢迎,态度却十分恭敬。
云岚皇后颔首,对这个病秧子又没权势的皇子并不上心,也不觉得他有胆子做出些什么事情。随口一问就听皇帝和旁人说话去了。
徐棠在席上待的没意思,只顾着吃吃喝喝,宴席过半就已经酒足饭饱。这宫里规矩多的很,她也懒得去外边乱转悠。
“徐棠最近成家,本宫先前忙于后宫琐事,一直脱不开身,便事后备了一份薄礼祝贺。”云岚吩咐贴身侍女把锦盒捧向了徐棠,眉目里都是温和,“在这京都的后辈中,本宫最喜欢你,直爽的性格在这京都里倒是极难得了。”
云岚皇后笑容亲切,当真是把徐棠当成是疼爱的后辈一般。
“本宫听说你最近在搜集京都的美玉,正好我前些时候得了一方宝玉,用来做印章是极好的材质,玉石有灵性,取祥瑞之意,本宫也希望你家事和睦,平安顺遂。”
这等殊荣徐棠在今天这席面上是独一份的,不过徐棠对云岚皇后的态度心知肚明,要不是她师傅现在的地位,她压根都不配让云岚上心。
而且这话里捧杀之意太过,乍一听还真以为云岚皇后是多喜欢自己,她又不是傻子,看到在场对自己恨得牙痒痒的其他人就知道了。
徐棠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皇后娘娘。”
焦淮也起身道谢,“多谢娘娘。”
“本宫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云岚皇后笑了笑,从容的起身。她这个程度已经能够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情绪了,不过偶尔的怔忡还是能够看出来她状态不好。
皇帝也只不过多坐了一会儿,就叫着焦淮一起离开了。
焦淮走前叮嘱了徐棠几句才放心离开。
“徐少君,呵呵,真不愧是国师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啊。”三王爷和徐棠遥遥相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语气里的讥讽之意不加掩饰。
徐棠端起酒杯,“三王爷谬赞了,我师傅他受器重是他个人魅力大,我不过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罢了。”
“国师好福气。”三王爷看徐棠这幅我做奸臣我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轻蔑地哼了一声,再受宠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等陛下去了,国师没了依靠,看你还能如此得意。
讨厌徐棠的人实在是太多,她自己都算不过来,这天天被人看不惯可是又弄不死的感觉,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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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宫里浓重的□□味,外边自然是要好的多。
孟燕约出门去谈生意,提前和徐棠打过招呼了,她前世做的是边陲和内地的生意,经验和眼光都是有的,所以这辈子一重生就开始着手于这件事。
只不过不声不响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她戴着帷幕,在小晚的陪同下进了酒楼包间,房间里只有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前世和孟燕约是生意上的好友,孟燕约也清楚对方的人品。
“咦,竟然是个女的?”恭拓剥了壳花生,有些漫不经心的,“你们这大晋的生意可真不好做,哎。”
“怎么说?”孟燕约笑了笑,坐下后也没有取下帷幕。
“一个个的对我们南疆的人都避之不及,唯独一个主动找上门的还是的女的,成不了气候啊。”恭拓在南疆做的是皇族生意,手里不差资源,不过又盯上了大晋这块宝地。
孟燕约丝毫不介意恭拓的轻视,“凡事也要试过之后才知道。”
“有点意思,口气倒是不小。”恭拓吃了颗花生,往椅子上一靠,“行,你倒是说说。”
……
一刻钟后,孟燕约从包厢里出来。
突然往回廊尽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小姐,怎么了?”小晚纳闷地看了过去,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孟燕约眉宇间有几分沉思,她刚才似乎看到了前世一直保护自己的那个哑巴暗卫,这种感觉不会错的。
“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恭拓的人?”
小晚一脸茫然:“小姐说谁啊。”
“没什么。”
孟燕约垂眸,否定了这个猜测,当初自己离开京都,若不是这个暗卫一路保护,自己早就已经死在了公孙玉儿手里。
当时自己和恭拓都还不认识。
回到国师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不过徐棠还没有回来。
到了夜间府里已经挂了灯,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亮了一方。
孟燕约沐浴过后一个人在院子里,靠着躺椅,青丝披散下来,有几分闲适的姿态。耳边是蝉鸣声,不时吹过的风十分凉爽。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夜空中的星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尝尝翠容姐姐送来的桂花酿。”小晚捧着酒盏乐滋滋地过来,把酒盏放在了孟燕约身侧的矮桌上,“这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你喝点早些回房吧。”
“你倒是时刻不忘记你翠容姐姐。”孟燕约打趣了一句,随手拿起小瓷杯,抿了一小口桂花酿,入口是甜丝丝的桂花味儿,回味又是有些涩的酒味。
“我酒量很差。”她笑了一下,把一杯都喝了下去,没过多久胃里就暖了几分。
小晚支着下巴看着沐浴后只穿着单薄衣裳的孟燕约,“翠容姐姐说这个不算是酒的,不会醉人。”反应过来自己又提了翠容,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这府里就只和她关系好。”
孟燕约放下瓷杯,抬手拢了一下垂落在脸侧的碎发,衣袖滑动间露出腕上的白玉镯子,“要是能够每天像你一样,过一天快活一天,倒也是极好的。”
小晚眨巴眨巴眼睛:“小姐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让奴婢分忧啊。”
小晚和孟燕约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重,聊些心事也是正常的。
“小姐最近什么都不和奴婢说了。”小晚叹了口气,有些黯然。
“我并不是不开心,反倒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孟燕约提起酒盏倒了一杯,“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日子。”
孟燕约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
如果没发生过那些事,她现在该是何其的美满。
孟燕约把玩了一下杯子,嗅着铺面的桂花香,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着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小晚看着孟燕约有几分孤寂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摸不着头脑。
半夜孟燕约开始做起了噩梦,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口渴的厉害,想要起床喝水,不过还未动弹就发现身子滚烫无力。
没想到这么吹吹风,竟然着凉了。
“小晚……”她勉强坐了起来,想到梦里的那个冷漠无情的徐棠,还是能够记得那种心尖儿发酸的感觉。
“怎么了?”进来的人不是小晚,反而是徐棠。
“你怎么在这里?”孟燕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概以来平静的眼睛里还带着淡淡的水雾,竟然有几分茫然的样子。
“咳咳咳……我只是有些口渴。”孟燕约咳嗽了一阵,小脸都咳的有些泛红了。
“你先躺着别动。”徐棠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把孟燕约的身子压回被窝里,触及到她滚烫的体温才晓得她这是又发烧了,“你昨天吹风了?这天气虽然热了,夜里还是容易着凉。”
徐棠去倒水,心里莫名其妙有几分浮躁,端着水坐在了孟燕约的床侧边,“来,慢点喝。”
孟燕约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水,不敢抬头看徐棠。
徐棠叹了口气:“我昨夜留宿在宫里,今天清晨才回来,刚来给你送个小物件儿,寻了一圈都没寻到小晚,就在门口站了会儿,听到你的声音才进来。”
“哦。”孟燕约应了一声。
徐棠看她这完全不上心的样子,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你身子不好,就应该好好照顾好自己,就你这体质,经得起你几下作?”
孟燕约不晓得徐棠在气什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没从梦里的负面情绪完全出来,“我偏不照顾好自己又如何?人命长短都是定数,难道我小心翼翼就能好好活着?”
徐棠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里有些怒意,“好好好,我好心关怀你,你这是吞了□□?若是你不肯好好照顾自己,那我往后就搬来与你同住,每天盯着你,你看可行?”
孟燕约懒得和徐棠多费口舌:“我什么命数我自己知道,与你何干?”勾了勾嘴角,讥讽道:“你不要再虚情假意了,徐棠,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好?”徐棠眼前发黑,自己千百年来头一回做好人,竟然还要被污蔑。
尊严之外的那种扎心酸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对我好上几分,难道就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我有那么下贱吗?”孟燕约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与其说是在怼徐棠,还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徐棠看着孟燕约因为生气而有些泛红的脸,忍住了素质三连的冲动,点了点头,“好,好,既然你要说我是恶人,那我就恶毒给你看看!”
孟燕约警惕地盯着徐棠:“你要做什么?”
徐棠黑着脸一手扯下床帘,脑子里的弦也跟崩坏了一样,直接把孟燕约压在了床上,双手扣住她的手腕,摁在了她头顶上,任由她挣扎。
小晚赶回来,听到里边的动静,吓得不敢进去,“小姐,少君,你们……”
徐棠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孟燕约的衣衫挣的有些开了,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角有些湿润,咬牙盯着徐棠道:“徐棠,你确定要这样?”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我睡你怎么了?”徐棠听着孟燕约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死鸭子嘴硬。
她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不过也就是吓唬一下孟燕约也就罢了。自己还没有真的到强人所难的地步。
孟燕约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放开我。”
徐棠自然乖乖撒手,正准备走人,孟燕约却突然勾住了她的脖子吻上了唇。随即徐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天翻地覆,自己被压在了床上。唇齿间血腥味弥漫,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棠揪紧了床单:“呜……”
老司机是老司机,可是……初吻也真的是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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