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棠这几日总是想着孟燕约的死活,难得说了个好觉,神清气爽地推开房门出来,翠容已经在外边伺候着了。
翠容笑了笑:“少君,今天是你和夫人婚后第一天,因着国师府没有长辈,按理讲便该去尚书府探望的。”
徐棠一想到孟义阁那个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是当然的,探望岳父大人可是要紧的事情。”
她一日不气孟义阁真是觉得人生都不圆满。
又提起来,“夫人可醒了?”
“早就醒了。”翠容回禀,“如今尚在花厅呢。”
徐棠满意地点头,偷偷问:“你得空帮我去问问她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当然不要说是我想知道,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你都看着安排一下。”
翠容还是鲜少看到徐棠有这么扭捏的时候,低头抿唇偷笑:“这是奴婢的职责,自当去办的。少君若是没别的吩咐,便去用膳吧。”
徐棠整理了一下华袍上的褶子,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地往花厅去了。踏着清晨的阳光,青丝高束着,随着步履摇晃。真是如修竹美玉一样。
孟燕约在坠崖的事情时候受了些风寒,昨日又奔波劳累,早上喝了药之后没什么胃口,就喝了点粥准备休息。
“小姐,少君来了。”小晚瞅见那一抹月华一般的颜色,忍不住低声提醒孟燕约。
孟燕约眸光一督,撞见了徐棠的视线。
“真是巧啊,你也在这里。听闻你风寒未愈,如今可好些了?”徐棠当真是摆出了一副偶遇的架势,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了孟燕约对面。
孟燕约笑了笑:“无什大碍。”
侍女们撤去桌子上的粥,把厨房温着的菜一样一样摆上来。
徐棠在吃这方面挑剔的很,京都最好的厨子都被她养在府里了,端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这个时节吃鱼确实是新鲜开胃。”
翠容立在旁边接过话头:“是国师大人见你最近心宽体胖了许多,特意吩咐厨房不要给你吃油腻荤腥的。”
徐棠手里握着的筷子一僵,突然被霜打了一样,“你胡说什么,谁心宽体胖了?”
孟燕约细细端详才发现徐棠确实是比前世要圆润了许多,忍不住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就察觉到徐棠的视线扫了过来,端起茶杯挡住了自己的脸。
徐棠露出一个狐疑的眼神:“燕约难道也觉得我胖了嘛?”
孟燕约摇了摇头:“少君怎么会这么想。”
就在徐棠松口气的时候,她才说出了下一句话,“我和少君平素里不常往来,当然不太清楚少君的情况,想必还是国师大人比较清楚吧。”
徐棠:“……”
她叹了口气,看着一桌子好吃的瞬间失去了所有胃口。其实她真的不介意体重问题,可是吃饭的时候被人这么说实在是扫胃口的很。
“少君吃饱了?”翠容问。
徐棠喝了口清茶,表面上淡漠极了,可是却腹诽着:你主子我吃没吃饱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赶紧劝我多吃两口才是?
翠容因为徐棠沉默就是默认,吩咐旁人道:“那你们把饭菜撤下吧。”
孟燕约看出来徐棠眼底那一丝丝挣扎,不过也装作没看懂她的意思。
翠容又道:“外边马车和礼物也都准备妥当,少君是即可就去尚书府吗?”
徐棠抿了抿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鱼被人从面前端走了。抬眸哀怨地看了翠容一眼,“走吧,早去早回,若是岳父大人不给我饭吃,还能回来赶个晚饭。”
小晚在这种场合下本来不敢说话,可是听徐棠酸溜溜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弯了眉眼。这徐少君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等徐棠先走出去之后,才对孟燕约道:“少君还真是口是心非。”
孟燕约颔首,眼底有几分笑意,放下茶杯:“我们也走吧。”
原本路途一个时辰绰绰有余,可是徐棠的马车走走停停一直在买吃食,硬是耽搁到了下午才到。她这一到尚书府,已经是吃的心满意足。
孟义阁在门口接了马车,看着孟燕约被扶下来,叹了口气:“在国师府住的可还习惯?”
孟燕约语气平淡:“嗯。”
徐棠让人把礼物放下,这天气午后竟然还有几分热意,“岳父大人要叙旧还是先进去再说吧,这外边日头毒辣晒人,我身子骨虚弱实在是受不住啊。”
孟义阁嘴角抽了抽,皱着眉看着徐棠,仿佛分分钟想要拿扫帚赶人,“不过暮春,少君身体倒是差的很。”
“没办法,从小娇生惯养。”徐棠一摊手,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翠容也不拆穿徐棠,就徐棠从小文武兼修的能耐,不说打死老虎,打死个牛还是可以的。
往先徐棠坐着轿子去参加大典,孟义阁就当众批她“娇生惯养”,从此徐棠时不时就拿这个当做理由怼孟义阁。
孟义阁觉着就徐棠这种厚颜无耻之辈也是世间罕见了,十分心疼自己好生栽培的女儿就被这厮祸害了,心里想着火气就更重了。
没好气道:“徐少君里边请吧!”
孟燕约知道徐棠怕热不是开玩笑,进了府吩咐人准备了凉茶送来,一众人都忙上忙下的,徐棠和孟义阁三句话就要掐起来,干脆就到后院里自己转转。
“我肚子好撑。”徐棠呼了口气。
翠容跟在孟燕约身侧,匪夷所思:“主子今日食量倒是……比较好。”
徐棠哼了一声,“那个孟绫罗怎么样了?”
“还在官府里扣押着,说是按照律法处置,不过孟大人的那妾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估计孟大人也不会真的严惩三小姐。”翠容如实回答,觉得孟义阁也是老糊涂了,“陷害嫡女性命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天大的罪过,即便是夫人没有受伤,也不该轻饶了三小姐。”
“孟义阁本来就是个拎不清老纨绔。”徐棠嗤笑一声:“既然他不忍心教导女儿,我倒是不介意帮他来教教。”
翠容自然是心领神会。
就在徐棠和翠容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石子不知道从何处飞了过来,堪堪打在了翠容身上。
“哎呀”翠容惊呼一声,捂着胳膊眼圈红了一半。
“少君恕罪!小孩子不懂事,万望少君莫要责怪!”柳青赶紧认错,她这儿子也十一二岁了,可是就是皮的很,今日知晓徐棠和孟燕约回府,特意让人看着他不让他跑去前院,谁知道还是跑出来惹事了。
徐棠似笑非笑地看着穿红戴绿的柳青,“呵,若不是翠容跟着本君,此刻这石子就是打在本君身上了。”
柳青抬眸看了一眼徐棠,心下不定,赶紧把自己儿子叫了过来,“你这孩子,还不赶紧给少君道歉。”
孟宣文手里还拿着弹弓,不情不愿地对着徐棠说了一句:“少君,我错了。”
柳青赔笑道:“孩子还小,不懂事……往后我会严加管束的。”
好歹不过是打了一个丫鬟,再追究下去也不合适了。
不过柳青还是高估了徐棠的气度。
徐棠当纨绔的时候,这小屁孩放在面前就是先不论死活教训一顿,语气轻蔑,“我要你向我道歉了?这石子打在谁身上,该向谁道歉,莫非小孩子不懂事,你一个做姨娘的也不懂事?”
柳青笑容一僵。
“大姐都不敢骂我,你凭什么我说和我母亲!”孟宣文在府里娇惯大的,自然是不服气,“她一个丫鬟,我打了又如何?”
“你一个女的喜欢女人,不守三纲五常,有什么资格在尚书府说教我!”
徐棠一拧眉,周身气势低了几度。
徐棠还没和这个柳青算之前欺负自己媳妇儿的账,她就巴巴儿送上门来了。
倒是干得漂亮。
翠容听着孟宣文还真是口出狂言,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生怕徐棠动手打人。
“你大姐是嫡女,自然不会和你一个庶子多说话。至于你母亲……你说的是你的姨娘吧。那今日我就给你上一课,告诉你何为尊卑。”徐棠拍了拍手掌,侍从赶紧聚拢过来,气势汹汹的。
“翠容,你来说说偷袭少君是什么罪名。”
翠容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觎着徐棠的脸色:“少君贵为国师的继承人,也是陛下亲自封了头衔的,自然和寻常官员不一样。即便是尚书府的庶子,也不该袭击少君,按照我们国师府的规矩应该杖责再说。”
柳青腿一软,“这里是尚书府,怎么能按照国师府的规矩办事?”
徐棠露出一个良善的笑容:“这叫做仗势欺人,懂吗?你们尚书大人的庶子,和国师大人的徒弟,谁更贵重,还需要我和你解释?”
柳青这才真的慌了,“文儿不过是一个孩子,也只无心之失,少君怎么能如此计较!这样不是失了身份吗?”
“哦,我这个人喜欢爱屋及乌,也喜欢迁怒。”徐棠的侍从搬来椅子,她就势坐下,伸手接过茶杯,翘着二郎腿十分纨绔,“我就这么坐着看杖责,你这孩子还小,我也不太过分了,就打十下吧。”
柳青听她这句喜欢迁怒,浑身发冷,这才明白为何徐棠为何会揪着不放。赶紧吩咐人去叫孟义阁。
徐棠也任由她去,笑着看着行罚,眼底一片冷意。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要跟她讲身份分寸,那可真是找错人了。
翠容忍不住道:“少君虽然是有意折辱柳氏,不过在尚书府打了尚书大人唯一的儿子,是不是……”
“那又如何?就算是闹到陛下那里去我也不怕。”徐棠眉眼间带着轻蔑,“要是没有燕约,这尚书府早就没了。”
翠容看徐棠的乖戾的一面显露出来,心底有些害怕,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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