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草草第二次考试的成绩在隔天一早就出来了, 理综196, 语文84,数学103, 英语50,总分433,比之前的总成绩还要高出29分。
理综和数学这样的科目都有着最终的唯一答案, 根本没有人情分可言, 诚然几位任课老师在选择试卷的时候,有照顾的意思, 但临近高考的模拟卷根本无法做出太多的照顾。
这一次是他们亲自仔细地阅卷, 不再是统一阅卷,所以林草草的解题过程也看得一目了然。分数统计出来后,几位老师都沉默了。
最终,还是物理老师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答卷上最后的一道大题的解题过程,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会心一笑,又到最后的自惭形秽,嗟叹一声,“不是林草草学习成绩不好,而是我们缺少发现天才的眼睛啊”
因为就是她自己, 在看到试卷上最后一道题的时候,也冥思苦想了好一会, 才费尽心机地做了出来, 然而林草草却“另辟蹊径”, 看着寥寥几步的计算公式,那道题似乎做得很轻松。
“是啊果然是我们狭隘了”对她的话,数学老师深有同感,他拿着考卷和答卷对比着,“若是早注意到她的学习情况,单从数学来说,其实考一百三,我也不觉得意外了。林草草,她,很聪明。”
尽管不想承认,也很残忍,但学习这种事情,勤能补拙有时真的只是一句鼓励人的话,在天才面前,勤奋大多时候也只能甘拜下风。
几位理科老师在一旁情感交集,一脸复杂,这种感觉就像找到了衣钵继承人一样,但又发现这个继承人是曾经被自己放弃的弟子。
而作为班级语文老师的许优之和英语老师对视一眼,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英语老师,许优之干巴巴道“余老师,你的英语试卷出难了叭”
英语老师叫余小玲,算是这群老师里面年纪轻的,相较之下,她对林草草的成绩并没有太多误解,当时成绩出来后,她甚至还说了一句,“英语都是abcd的单选占大头,运气好,一窍不通的人打六十分不是难事儿”
不过在其他老师统一认同林草草作弊的情况下,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眼下再次考试,其他各门成绩都有所进步,就她的英语降了,还一降就是十分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天知道,到时大家会不会都误会是她故意为难林草草,选了一套题目难的试卷
余小玲现在是有口难言,唇瓣动了半天,才朝许优之道“我没有语言类的功课注重积累,跟基础有很大的影响,我想林草草同学的英语基础,可能确实不太好叭”
“余老师说的问题,我也发现了。”对于她的话,一旁的数学老师也点了点头,“她聪明归聪明,但基础并不扎实,需要懂脑子的提升题都会,但涉及到概念性的送分题反而容易出岔子。”
许的吗没有的话,我就把这分数统计出来报给家长了。”
其他老师没说话,许优之深吸了一口气,“先前是咱们没能慧眼识珠,如今不管是为了班级和学校的升学率,还是为了林草草个人的未来,都请各位老师在接下来的学习中,多多关注林草草同学的学习情况。”
“这是自然的”
除了英语老师余小玲一脸有劲不知该往哪使的无力表情,其他老师都郑重地点头应承了下来,毕竟为人师者,最大的成就莫过于多几个“得意门生”了。
顾尧岑接到许优之的电话时,刚目送林草草进校,准备去顾氏一趟。打听清楚林草草他们的早自习就是自己读课文和英语之后,她索性让林草草早自习也不要去了,那样就只要去学校赶八点半的第一节课。
简短的招呼过后,许也就是英语老师,她说林草草同学的英语基础可能不是很好,又加上是最后考的,大概”
“嗯,我知道,她英语基础确实不太好。”顾尧岑并不为难许优之,干脆利落地接了她的话,又话锋一转,“许老师和其他各位老师是不是放水了”
“没家长放心,我们也是从高三的考前题库抽的考卷,绝对没有只能说题型和难易程度不可能和联考试卷一模一样,稍有差别,但绝对不会存在放水”
“那许老师你们现在认识到你们的错误了吗”
许优之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我们早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也多亏了家长的一番话,让我又找回了教育的初心”
“那就好。”顾尧岑并不想听她说太多,是冠冕堂皇还是真心实意,她都不在乎,她care的是不良少女,“记得真诚地帮我夸夸我的妻子。”
“好、好的。”
“那就麻烦老师了。”
挂掉电话后,顾尧岑又摇下车窗玻璃,往外看了一眼,看了一小会,才又重新摇上车窗,重新启动车子,往顾氏大楼而去。
只要老师心服口服了,那么不良少女就不会再被忽视了,至于那个污蔑她的黄毛丫头,有她在,她相信学校也不敢偏私。
毕竟,整个g市愿意为一个小辈而得罪顾家的人家不多的,而据她所知,那些不怕得罪她顾尧岑的人,好像也听说有小辈还在上高中的,至少是没有在g城上高中的。
因此,后续的事,她并不担心。
另一厢,林草草听闻了自己的考试成绩之后,她也吃了一惊,昨天做试卷时,一心只想着要努力考好,不让顾尧岑丢脸,根本就无心再去估算自己的成绩了,最后一场考英语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她之所以把英语放到最后,其实就是相当于把英语放弃了,英语这门功课是她学习路上的拦路虎,不管是精神抖擞地考,还是有气无力地考,她觉得成绩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事实证明,她小算盘打得不错,作为“一鼓作气”的理综,成绩超出预期很多了。
当天的第一节课,六名功课的老师连带着学校的教导主任都出现在了教室的讲台上,从教导主任开始,到英语老师,一个个都郑重其事地朝林草草鞠了一躬。
“今日,老师在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同林草草同学道歉,为我们误信流言,而误会林草草同学作弊一事,同时也为我们为人师者、却半听半信、不追求事情真相就妄下定论而向林草草同学致以诚挚的歉意,请林草草同学原谅我们。”
这么大张旗鼓的阵仗,把林草草吓了一跳,面对全班同学异样的眼神,她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连摆手,“没没关系”
一开口却哽咽了,那翻涌到喉咙间的酸涩,她自己也分不清是积压的委屈得以释放后的释然,还是感动,亦或许,二者都有。
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很美好。那一刻,她很想把此时的心情分享给顾尧岑,跟她说一声“谢谢。”
特别想。
林草草微微仰着头,把那股涩意压下去了,才又说了一遍,“没关系。”
这一堂课原本是许优之的语文课,可是道完歉后,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争分夺秒地接着上课,而是当着全班同学沉默了五分钟,才轻叹一口气,重新面带笑意地看着全班六十四个学生。
“你们看,其实老师也会犯错。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而不自知,孔圣人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亦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生这条路,我们都是第一次走,犯错很正常。”
许优之看着一张张沉默的脸,眼神最终顿在了坐在中间的王盼娇脸上,“所以,王盼娇同学,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家长会那日,代替王盼娇来开会的是家中的保姆,对比负责家长顾尧岑,她的父母虽然都在各自的领域大有名气,但家庭关系并不和谐。
少女莫名其妙的敌意和虚荣心并不允许王盼娇露怯,她嗤笑一声,“没有,我做错什么了”
这三年来,许优之看着王盼娇骄纵蛮横,委婉地劝诫过,也含蓄地同家长通气过,但更多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
她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是我错了。王盼娇同学,是我这个当班主任的的错了,错在一次又一次纵容你犯错。”
许优之看着她抖着腿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愧对这份职业,她深吸一口气,冷了脸,“对林草草同学这次联考造谣作弊一事,请写好一份八百字的检讨书,下周一的例会,你与参与过这事的所有同学,都要站在旗台下,同林草草同学道歉 ”
“做梦。”
许优之这一次没有再放任她,“王盼娇,这一次即使你爸妈来学校,也无济于事。错了就是错了。”
林草草看着王盼娇怨怼的双眼和紧握的双手,她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幼稚。
那些她以为不“你死我亡”不会消除的争锋相对,突然就变得风轻云淡起来,她站起身来,看向许优之,“老师,要不算了。”
“林草草,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少假惺惺了 ”
林草草倏地笑了,“王盼娇,我们来用成年人的成熟方式比一场。”
“呵。”
“今日当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面,我们下个战书,就以高考成绩的高低定个输赢如何”
“和入学考试打几分的你比吗赢了你我怕人家说我以强欺弱。”
“你长得虎背熊腰的,和我打架时,人家都没说你恃强凌弱。”
“林草草 ”
面对王盼娇的咬牙切齿,容易炸毛的林草草却意外地平静,“若是我输了,这次的事就这样过去了。若是你输了,毕业典礼上,你带着你的小姐妹当众同我道歉,如何”
王盼娇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林草草也和她对视,“王盼娇,你怕了吗”
“谁怕了 比就比,谁怕谁”
“那就一言为定。”林草草笑了,随即看向许优之,“老师,您觉得这样怎么样”
许优之此刻的心情真的是百感交集,但那些复杂的情绪退去,她更多的是欣慰,只是考虑到顾尧岑的话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很棒。这样的竞争方式很棒。”
林草草抿着嘴,看向王盼娇,朝她勾了勾小拇指,“王盼娇,那咱们说好了,要一言为定。”
王盼娇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但还是很有不良少女风度地朝她伸出小拇指,勾了勾。
对于林草草的举动,顾尧岑在当天中午就接到了许完后,还是补充了一句,“比起咱们的处理方式,我个人觉得,林草草同学的做法更周全。家长,您怎么看了”
顾尧岑看着手中的文件出了好一会的怔,才勾唇笑了一下,“老师,其实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对不对”
这种欣慰,情不自禁。
这种认知,情不自禁。
“是。”
顾尧岑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收敛了情绪,即使在只有她的总裁办公室里,她也很快就恢复成职场女精英的冷淡与干练,“那就听她的吧。比起我的决定,她作为当事人,才更有决策权。”
“谢谢家长体谅。”
然而,电话挂断了许久,顾尧岑都没法再像先前一样,对着手中的文件心无旁骛。
那天下午,顾尧岑从公司出来后,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不由自主地开到了g城一中的校门口,看着那熟悉的几个大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却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停在大门口等着。
等了十来分钟,响彻整个学校的电铃声才想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三无结群汹涌而出的少男少女,仔细地找着她的不良少女的身影。
又等了十分钟,才看到人和一个高高胖胖的女生一起走出来,不等她下车打招呼,就看到一群小黄毛围到了不良少女身边,她心蓦地一紧,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些小黄毛是对那个高高胖胖的少女横眉冷对,一副作势要做对方的模样。
她的手始终停留在车门上,并没有按下去,而是从车里看着那副场景。
她不知道不良少女对那些黄毛少年说了什么,只见她的小手抬起,把作势要揍人的小黄毛拦了一下,然后高高胖胖的少女走了,她又带着这群小黄毛往学校里面去,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时,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瓶可乐还有两根棒棒糖
顾尧岑以为自己看错了,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发现走在最边上的那个先前还凶巴巴要打人的小黄毛手里真是拿着一颗棒棒糖。
眼看几人走出校门就要朝外走了,顾尧岑赶紧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五米远的地方叫了一声,“林草草。”
“哎”显然,舔着棒棒糖的不良少女对于她的出现十分吃惊,赶紧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放到了身后,“顾尧岑哎,你怎么来了”
顾尧岑提步走到了她面前,看了看她身边那些小黄毛,才道“看你昨天考试辛苦,怕还没缓过来,就顺道来接你了。”
这是顾尧岑刚刚在车上为自己想好的措辞。
林草草十分受宠若惊了,“接、接我啊”
顾尧岑下巴点了点,偏头朝她身旁的人点了点眼神,“这些都是你的同学”
“有些是,有些不是。”林草草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说起身旁这些不良少年的朋友,她的表情大大方方的,并没有顾尧岑以为的会不好意思,反而有些得意,“他们听说我被人诬陷作弊了,特地过来给我撑场子的。”
那就是不良少女的社会兄弟姐妹了。
顾尧岑不带任何色彩地打量着这些人,稍许才朝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好,多谢你们平日照顾她了。”
其中有两个黄毛在局子里时见过她的,暗地里挤眉弄眼地撞了一下林草草,“姐头,不给介绍一下啊”
林草草有些害羞,偷偷去看顾尧岑,好半会才道“哎,这是我姐姐”
“得了吧。”立马有人揶揄,“班上今天把你老婆给你去开家长会的事都传开了,你还跟我们藏着掖着了”
说话的少年长着一张干净秀气的脸,头发没有染色,但是个锅盖头,再加上一双桃花眼,一点都没有乖乖男的气质。说话间,他又挤到跟前来,看着顾尧岑,“姐头的老婆,我们叫啥呀,要是大哥,我们就叫嫂子了”
顾尧岑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讨喜模样,也不觉得他的话轻浮,“就叫姐姐吧。”
“得叻。”那少年立马大大鞠了一躬,“姐姐好。”
他一开头,后面的人都齐齐鞠躬,“姐姐好。”
顾尧岑原以为不良少年都是一群讨人厌的闯祸鬼,今天才知是自己偏见了,还挺好玩的,她抬手看了看时间,“你们要上晚自习吗不要的话,姐姐今天请客,请你们吃晚饭。”
“嗨,今天怕是不行。”那少年一脸垂头丧气,一脸夸张的忧郁“姐头说她要头悬梁锥刺股地考大学了,都要金盆洗手,远离江湖了,我们可不敢”
林草草在一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年当着顾尧岑的面,夸张地捂了嘴。
顾尧岑笑了,“那既然这样,你们也好好加油学习,等高考完了,姐姐请你们去吃大餐。”
“那感情好。”
那群人嘻嘻哈哈地说了一会,也就十分识趣地先走了,顾尧岑看着人走远了,才看向林草草,“走吧。”
林草草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了,才小心翼翼地去看顾尧岑,“哎,那个说你是我老妻子的事,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给我开家长会的人是我老婆的。”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的。”
“”
顾尧岑偏头扫了她一眼,咽了下口水,“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那倒没有,他们都觉得我好厉害,就结婚了。”
“”顾尧岑觉得现在的小孩子可能对“厉害”两个字有些误解,“是这样的,那次开家长会时,你们班主任误会我是早婚早育,把你当我女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对不起啊,没忍住。”林草草努力憋着,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道“许老师近视挺严重的,眼神是有些不大好。”
“嗯,我也觉得。”
“哈哈哈。”林草草再次破功了,索性捂着肚子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不行了,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顾尧岑是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冷漠着一张脸听副驾驶的不良少女一路笑到家。
苏姨看着两妻妻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得打滚,心中立马八卦的要命,“今天什么事儿,你这么高兴”
“就”
“我先回房。”
顾尧岑突然的插话,让林草草下意识地抿了唇,朝苏姨耸耸肩,看着顾尧岑挺直背朝楼上去,她朝苏姨挤眉弄眼了一番,又故意大声道“哎,就我这次考试进步了,有人说后天带我去买礼物,可把我高兴坏了”
看到楼梯上的人脚步明显一顿,林草草暗自撇撇嘴,嘀咕了一句闷骚。然后笑嘻嘻地去抱苏姨的手臂,“苏姨,我成绩进步了,你给我奖励不”
苏姨没有儿女,上了年纪就喜欢晚辈这样的亲近,“你要什么奖励啊”
“比如给我做顿好吃的”
“你个没良心的,哪顿苏姨不是给你做的不是好吃的”
“那不一样,其余时候,那些好吃的是爱的味道,我要奖励的味道。”
“伶牙俐齿的小精怪。”
“我是草草精啊”
站在自己门前准备开门进房间的顾尧岑听到这句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连咳了三声,想起梦中那棵石头下冒出来的草,她复又低头笑了一下“给点阳光就灿烂,确实是草草精”
联考的风波过后,林草草并没有像顾尧岑担心的那样,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经此一事,她倒明白了很多道理,性格一如既往的容易炸毛,但仔细一看,会觉得人好像开朗阳光了许多,甚至有时开朗地显得没脸没皮。比如说,周末约定的买礼物之事。
在顾尧岑的认知里,买礼物这种事情,一直都送的人决定买什么。
然而,在林草草这里,显然不是。
看着理直气壮地拒绝她精心挑选好的礼物、然后理直气壮地自己挑选着东西让她买单的人,她真的好后悔带人出来买礼物。
“林草草,如果你要买这个,那不是我送你礼物,是我给你买。”
林草草一点都没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依旧站在顾尧岑对面的那个柜台,指着里面的东西,“我就要这个了,你快来买单。再说了,有什么区别吗你花钱,又不是我花钱,就是你给我买的,难道这不叫做送给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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