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本就因为倒时差的缘故而睡不好的顾尧岑, 还做了一夜乱七八糟梦后, 清晨醒来时, 整个人都是飘的,但想到林草草的事情, 也没心思赖床。
下楼的时候,正看到不良少女背着书包在门口换鞋, 显然是准备去学校了, 她放下揉太阳穴的手, 出声叫住了人,“林草草。”
“哎”林草草闻声回头看她, 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眉眼舒展地多开怀, “你醒了啊”
顾尧岑点了点头, 快步下了楼,“你等我一下, 我送你去学校。”
宠爱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林草草掏了掏耳朵,想了想, 远远地对着顾尧岑挥了挥手,然后对着她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顾尧岑, 这是什么”
“什么这是什么”
“爱心啊。”
“”顾尧岑当然知道这是爱心。
“我都怀疑你是在梦游, 你居然要送我去学校”林草草又弯腰去穿鞋子, “你那么忙,再说我又不是第一天去学校,不用你送了。”
“今天”顾尧岑走到她身边,“不一样。”
林草草心里麻酥酥的,她知道顾尧岑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其实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若无其事地去面对老师和学生。
然而,长这么大,顾尧岑还是第一个这么维护她的人,对她这么信任并寄予期待的人,她不想让她失望。
林草草药药唇瓣,抬起头来时,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嗨,有什么不一样的。”
顾尧岑盯着她的眼睛,过了片刻,才垂下眼,“反正我今天可以不用去公司,不忙。”
林草草的手指紧攥到一起,从学前班到小学三年级,她都是在离家一百米远的破学校度过的,每次开学,都是跟着其他孩子的家长去学校,三年级之后,她就能自己去学校了。
长这么大,除了宋女士开学第一天问要不要送她去学校,还从没有人说要送她去上学。
这样的宠爱,让人无法拒绝。
林草草挣扎了很久,才踟蹰道“你真的不忙啊”
顾尧岑点了点头,看她不急着出门了,又朝厨房走去,她习惯晨起喝水。
林草草犹豫了一下,又换了家居鞋,跟着她去了厨房,“顾尧岑,你要不要喝咖啡啊”
“嗯。”
“特浓还是”
“都可以。”
林草草打开了咖啡机预热,等了一会,又拿了牛奶出来,“我学会自制拿铁了,你要尝尝吗”
顾尧岑放下水杯,偏头朝她点了点下巴,“那我期待一下”
林草草挑挑眉,踮起脚从橱架上拿了一个拿铁杯,一边嘀咕,一边手忙脚乱地忙活着,顾尧岑就坐在餐桌上,撑着头看着她。
隔了十来分钟,林草草才把分层明显的拿铁端到了顾尧岑面前,眉梢间跳跃着活波的得意之色,“看,我厉害吧”
顾尧岑只是笑了一下,盯着拿铁杯打量了两眼,才轻启唇瓣,“还不错。”
虽然比上不足,但对新手来说,能让自制拿铁分层明显均匀也不容易。
林草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去给她端早餐,“苏姨出门去买菜了,她说早点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顺便锻炼锻炼身体”
顾尧岑听着林草草说话,一手拿着勺子慢慢把分层明显的咖啡搅匀了,浅啜了一口,眼神看向窗外越来越亮的天色,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夜的梦境。
前半夜的梦中,她是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她窝边的石头缝压着一颗嫩黄的小草,每次看到她,那棵小草就瑟瑟发抖,“你你能不能别吃我我不跟你争空气,也不跟你争太阳,我只要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她嚎一嗓子,那棵小草就萎了。
随着她不搭理这小草,这小草越来越肆无忌惮,她有一天躺在石头上晒太阳,迷迷瞪瞪之际,竟然听到这棵草和周围的小草吹嘘“哎哎哎,你们都让开点,我家那只母老虎可凶了,别在这当着阳光和空气,小心她把你们都吃了”
“你就瞎说吧,老虎吃兔子,吃山羊吃吃我们的那些敌人,她才不吃草了。”
“你们才瞎说她就是吃草的我说她吃草,她就是吃草的”
“切,凭什么你说吃草就是吃草啊”
“因为因为她是我家的母老虎”
前半夜的梦,在这里戛然而止,因为梦中她在石头上听着这棵草石破天惊的话惊得翻了个身,差点从石头上掉了下来,这一翻身她就醒了。
顾尧岑想起梦中那只凶巴巴的老虎就是自己,她整个人就有点不太好,再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林草草,那“虎初威冷,使草惧之”八个大字又浮现到了她脑海。
忍了又忍,顾尧岑还是没忍住,抿了一口咖啡,犹犹豫豫道“林草草,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我对你很不友好吗就就刚开始的时候”
这猝不及防的一问,林草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想起以前母老虎对自己的爱搭不理,她就觉得憋屈,“难道你觉得你刚开始对我很好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去局子里把我领回来的那副表情。”
林草草说着,就敛了情绪,端着下巴,板着脸,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随即眉头一皱,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然后抬手扫了一下头发,“林草草,还不快出来。”
顾尧岑被她这一系列的表情弄得有些懵,直到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才反应过来,除了意外,她还有些震惊,她竟然不知当时不良少女把她所有的细微表情都捕捉到了,还记在心底这么久。
顾尧岑垂眸搅拌着咖啡,沉吟了小会,才缓慢地开了口“那时接到苏姨的电话我很生气”
“我看出来了。”林草草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你那时肯定觉得我让你特别丢脸。”
说丢脸她并不觉得,那时她正在和公司高层开会,商议今年的新项目,苏姨锲而不舍地连打了三个电话,急急告诉她,不良少女在校外和人打群架被带走了。
连着开了三个小时的会议,本就让她头疼不已,一听苏姨这电话,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她狠心地想不管,先让人吃点苦头受点教训再说,但到了晚上八点,她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又憋着气去领人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和一众染着五颜六色的少年蹲在角落时,她真的是生气的,很生气。
“林草草,对我来说,脸面都是自己挣来的,虽然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也许这么说不近人情,但对来说,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是什么样的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去干涉,也无权干涉。我能做的,就是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帮你一把,就像这次的事,最终还是要你亲自去打脸,明白吗”
林草草看着她,对她的话,似懂,又非懂,垂眸想了许久,才扬眉去看她,“顾尧岑,你是在告诉我,你不会成为我的依靠,要我自己努力吗”
顾尧岑犹豫了一下,“也可以这么理解。你可以把你的脆弱给我看,但却要你自己学会勇敢。”
林草草笑了,“顾尧岑,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像你一样,教会我这么残酷的道理。”
他们,只会给她说温柔的道理,做残酷的事。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勇敢,所向披靡时,你会看到围在你身边的都是好人。而当你懦弱,什么都没有时,你会发现你身边的人都充满恶意。父母也好,情人也好,能给到的守护和陪伴总是有限的。”
顾尧岑笑了一下,觉得在这样一个早上和不良少女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这样的人生哲理十分让人匪夷所思,她抬眸看向林草草,窗外突破云层的朝阳已经开始温柔地照射大地,带着晨曦的微凉光线透过窗,照在背着光的不良少女的后脑勺,又从她耳畔跑出几缕,把不良少女耳垂和脸颊上细细的茸毛都照得亮晶晶的。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林草草真实的模样,是梦中那株被压在石头下却依旧能茁壮成长的小草。
坚强不屈,蜕变后,自信美好。
林草草也看着她,看她修剪的细长的眉,看她带着浅笑的凤眼,“顾尧岑。”
“嗯。”
“你这番话是把我当孩子教育,还是把我当你的妻子教育”
“有差别吗”
“有。”
“什么差别”
“如果是孩子,我不想听。”
“为什么”
“那样我总觉得咱们俩是在乱辈份的结婚”
顾尧岑差点被呛到,捂着唇咳了两声,才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随即看了下时间,拿了一块三明治,起身朝外走去,“时间不早了,我去楼上换个衣服,咱们就要出发了。”
林草草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缩了缩脖子,而后窃笑一声嘿嘿,原来母老虎是这么经不起戏谑的啊
顾尧岑做事一向麻利,不到一刻钟,就精神抖擞地下了楼,看林草草在洗盘子,朝她招呼了一声,“走吧,这些留给苏姨就行。”
林草草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个盘子冲洗了放在搁碗架上晾水,胡乱擦了一下,才跑到门口换鞋。
她讨了苏姨欢喜的优点之一就是勤快,她自小寄人篱下,一般的家务自然要被使唤着做,这么多年来,她也习惯了,到了这里也不把自己当大小姐,没事就帮苏姨搭把手。
工作日的早上有点堵车,等到早自习结束了,两人才到了校门口。
“顾尧岑,就送到这里吧,这会正是早餐时,学校里人多了。”
顾尧岑看着里面的人来人往,犹豫了一下,才把车往一边停去,看到林草草已经迫不及待地去解安全带了,她踩了刹车,“林草草,今天考试加油。”
林草草握了握拳,“嗯,我要打肿他们的脸。”
顾尧岑忍俊不禁,弯腰从一旁的方格里偷偷找了找,“把你的左手伸过来。”
“干嘛”
“你伸过来。”
林草草表情不情不愿的,但手却听话地伸了过去。顾尧岑盯着她的左手看了好一会,才把藏在手心的贴纸拿了出来,怕她觉察到自己的意图跑了,她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用牙齿把贴膜撕了下来,快速地将皮卡丘的小贴纸贴在了她的手臂上,“去吧,皮卡丘。”
林草草差点笑岔气,忍了又忍,“你幼不幼稚啊”
“不许撕下来,时间紧迫,只找到这个。”顾尧岑又在贴纸上按了一下,“你不是说紧张分不清左右手吗分不清的时候看看这个贴纸,皮卡丘在左,笔在右。”
“皮卡丘在左,笔在右。”
“对,皮卡丘在左,笔在右。”
“顾尧岑。”
“嗯”
林草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要不要鼓励一下我啊”
“嗯,林草草肯定会打肿他们的脸。”
“还有呢”
“还有,一定要加油。”
“还有呢”
“没有了。”顾尧岑看着她,见她欲言又止,眼神的灼灼光华慢慢退却,突然就于心不忍起来,手指动了一下,她闭了闭眼,“闭上眼睛”
脸颊仿佛被羽毛滑过,林草草咬着唇瓣,拿着书包飞快地下了车,跑出了几步远,又回头看向顾尧岑,“我肯定会加油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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