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逼婚3

    赤将跟在严潼身边近百年,第一次见到严潼气歪了鼻子的样子,稚子心性瞬间好奇心大起。

    季珩到底是什么人?

    主人竟然和他有婚约?

    婚约是怎么回事?

    主人会不会嫁给那个季珩?

    一想到主人要嫁给季珩,那他就要和那个季珩朝夕相处,赤将一下子就皱巴了一张脸。但想到主人真的要像那些凡间的新娘一样穿上红嫁衣,盖上红盖头,他就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等严潼气顺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潼哥哥,你以前答应要嫁给那个季珩了吗?”

    严潼不知道赤将已经想到他“婚后”的日子了,刚顺下去的一口气一下又被卡在了喉咙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百忙之中还不忘在赤将后脑勺上狠狠地呼了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赤将在地上滚了一圈灰溜溜的闭嘴了。

    严潼好不容易顺了气,瞪着一脸委屈的赤将。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严潼一拍额头。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在寒冥之地跟季珩鬼扯什么婚约,现在又像个孩子一样跟赤将大眼瞪小眼。

    严潼闭上眼往后一躺,脑子里一团乱。

    婚约?确实有婚约,在季珩还不是他师尊,他还不是青穹顶弟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季珩母亲钦定的“儿媳妇”了。

    可百年过去,再来提这些做什么?

    静默一会儿,严潼把赤将召到身边:“还想不想要你那只小狐狸了?”

    赤将“啊”了一声一蹦三尺高,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就可以去吗潼哥哥?”

    严潼轻笑一声点点头:“去找妖龙吧,他知道怎么做。”

    赤将实在太高兴了,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惜他是剑灵不会脸红,要不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傻。

    其实现在就够傻了。

    赤将眼珠子一转,趁严潼不注意在他侧脸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迅速消失在了殿门口:“潼哥哥,我去找骨佘啦!”

    严潼愣了一下,随即好笑的摸摸被亲的左脸,又躺了下来。

    等赤将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长恨殿,他眼中的笑意才慢慢淡下去。

    昨夜彻夜未眠,总是吵嚷个不停的赤将也打发走了。

    严潼便干脆和衣躺了回去,打算睡他个昏天黑地。

    魔域已定,剩下琐碎的事情有妖龙打理,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尊主确实没什么可忙乎了的。

    但想到还在寒冥之地的季珩,还是一阵头疼。

    这都发什么疯呢?!难道他在妖渊里待了一百年,外面的世道就全变了?

    脑子是真疼。其实他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总是被这样那样的破事扰的心烦。

    本以为今天也会像以前那样难以入眠,但事实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而且一睡就睡到了黄昏。

    再次皱着眉头醒过来,严潼恼怒地盯着殿门,凶神恶煞的,好像能把那门盯出个洞。

    原因无他,吵醒他好眠的人是季珩。

    传音术啊神他妈的传音术!

    严潼现在真的很想回到一百年前,一把掐死当年那个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弄出一个只属于他和季珩、且无法切断关联的传音术的熊孩子!

    搞什么玩意儿呢?这他妈都一百年了居然还这么灵验?

    季珩的传音也相当简单粗暴:跟我回青穹顶,当年的事,我会重审。

    审!审!审!

    季珩啊季珩,你看清自己的处境了吗?

    严潼起身,端出大战群魔的十二分煞气再次冲回寒冥之地。

    这次季珩看起来比刚才好一些了,至少脸色不再那么苍白,落在严潼身上的眼神变的柔和,甚至有些温柔。

    “看你这副样子,恐怕来长恨殿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本尊登顶魔域的事情了吧。”严潼冷冷睨着季珩:“你一早就知道我接下天下追杀令,就是为了羞辱你。那……衡君仙尊,又是什么让你不惜丢弃颜面也要上我长恨殿的呢?”

    季珩顿了顿,没理会他言词里的恶意,反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我说过,要杀要审,我都……”

    “你有无数机会。我受魔域结界攻击的时候,跪在荆棘阶上的时候,昏迷的时候,甚至现在。”季珩死死盯着严潼的眼睛,不等他说完又继续问了下去:“你都可以杀我,你知道的,我灵力紊乱身负重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严潼,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严潼脸上冷的快要结霜,半眯着眼危险的看着季珩。

    寒冥之地到了晚上本来就严寒非常,此时因为严潼有意释放威压,竟又冷了几分,几个关在别处的老妖受不住,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

    季珩握着拳,就那么看着严潼。

    半晌,严潼忽然笑了,他干脆在那台阶上坐下来,侧对着季珩,摆出一副慵懒长谈的姿态,浑不在意道:“当年青穹顶围剿,师尊为了天下大义将我挖心封印。一百年啊,师尊一条命怎么抵?”

    季珩平静地听他说着,仿佛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他什么都没说,眼中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无闻殿、无有殿、鹿忧阁、庭芳殿、白鹤台,还有那次围剿中所有挺身而出的‘正义之士’,就算把他们全杀了,也抵不上我在妖渊里一时一刻的煎熬。”严潼本就生就一双狐狸眼,这么懒懒的说着,眉梢半挑,反有无尽邪气。他微抬着手,轻蔑的指了指季珩:“杀你?哪有那么痛快的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季珩也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一如当年,冷淡平静。

    严潼兀自笑了笑,撑起右腿随意地把手搭了上去,眼里的温度一寸寸彻底冷下去。“我严潼本来就是一条泥沟里的脏狗,一百多年也没能爬出去。人间于我,不过长了花草的炼狱。”他看着季珩:“百年前我不懂,不过现在我懂了。你们修道者有修道的样子,要除魔卫道。那魔也要有魔的样子啊,得祸害人间。当年你们斩妖除魔好不痛快,如今我既做了这魔域之主,不杀几个神,不斩几个仙,不毁几个道,岂不是辜负了天道轮回?”

    季珩微微蹙眉看他,攥着手没有说话。

    严潼轻蔑的笑,手一挥,两人面前瞬间结起一道幻虚屏障。

    是青穹顶。宫殿坍塌,尸横遍野,哀嚎连天的青穹顶。

    季珩看着,眼神终于变了变。严潼笑着,一字一顿道:“万物有灵,天道循环。师、尊?我记得这是你教我的吧?”

    季珩垂下眼,睫毛微颤,忽然低声道:“你真的想这样做吗?”

    严潼嗤笑:“不然呢?所以我得留着你的命啊,我的好师尊,没有你,谁来陪我看这一场好戏?”

    “你,是不是再不可能回青穹顶?”季珩闻言抬头道。

    严潼挑挑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谁知季珩听了这话反提了嘴角,忽然道:“可以。反正你我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婚宴在何处举行都一样。”

    严潼愣是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不是说着杀人复仇的吗?怎么又扯到婚宴上去了?

    他气的发抖,整个人一下子低沉的可怕。“你疯了?别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季珩,当年跟你定下婚约的是严府大小姐,不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男人!”

    季珩看他盛怒的样子竟然真心实意的笑了两声,温声道:“我只知道母亲为我定下的良人,名唤严潼。”

    “你!”严潼气的牙痒痒。

    分明还是百年前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十足的地痞耍赖。

    “不、可、能!”严潼实在气狠了,面上结霜,声音也结了冰:“我不管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季珩,趁早消了这个念头。百年前的严潼敢与天下人为敌,百年后的严潼也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季珩岿然不动:“季珩此番前来,是为带回命中良人。既然来了,便是豁出命也要将他带回。尊主不允,尽可以杀我。但只要我还有一条命在,就必然不会言弃。”

    但这句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严潼,他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攥紧了拳头,本就爬满红丝的眼睛更加赤红:“你以为,我当真不会杀你?”说罢手心就结出一个法诀,毫不留情地向季珩打去。

    简简单单一个招式,季珩完全有能力避开,但他没有丝毫闪躲,反而卸下了周围的防护结界,直直地受下了这一击。

    严潼瞳孔微闪,仍旧冷声道:“衡君仙尊,比起以前那个冷清冷血的你,现在的你可差劲太多了。”

    严潼那一下虽没用全力,但也着实不轻。季珩向后踉跄几步,嘴角流出鲜红血液来。他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弯了弯嘴角:“我记得,母亲为我们定下婚约那日说过‘这辈子都不能对童童不好,童童是季家的人,只能疼着、护着。’”

    疼着……护着……

    季珩,你怎么能在把我推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之后,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

    紧接而来的一击,季珩单膝跪在了地上,一身血衣更加污秽。

    但他仍旧没有防御,生生地受下严潼的怒气。

    “别再用传音术。季珩,别再恶心我,我不会跟你回青穹顶。”严潼冷冷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森寒道:“婚约更是无稽之谈,我、不认。”

    阶梯下的岩浆冒出“咕噜”的声音,季珩的脸色却苍白的可怕,嘴唇更是像受了严寒的人一样泛起青白。

    严潼离开了。

    回到长恨殿正殿的时候,骨佘和赤将正等在殿外,见严潼回来,双双叩拜行礼。

    严潼点头让他们起来,赤将笑嘻嘻抬起脸,怀里果然抱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那狐狸正把脸埋在赤将怀里,又像实在忍不住好奇,就拿蓬松的尾巴遮住脸,从赤将的胳膊上露出一条缝隙,悄悄打量严潼。

    金瞳白狐,倒生了副好模样。

    “事情办的如何了?”严潼看了眼那狐狸没说话,又看向骨佘。

    “十二殿已有三殿有主,分别是蛇王晋琰、鹤王白骨和青扇书生,属下已经安排他们入殿,随时等候尊主召见。”骨佘回道。

    严潼挑挑眉,不得不说,骨佘确实厉害,才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三殿主人。“都过了问罪台?”

    严潼口中的问罪台是长恨殿三景之一,凡入长恨殿者都要过稳坐台受问。

    忠否?可为尊主亡命否?

    仙魔人神,无谁能在问罪台的拷问下逃避内心。

    问罪台不答应的人,当即引历代妖王之力将其粉身碎骨,绝无生还可能。

    “过了,赤将和我亲自带去的。”骨佘抬头道。

    严潼点点头:“不用特地召见了,既入了长恨殿,该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吧。剩下九殿,你且去寻,遇到合适的可以带去问罪台一试。”

    骨佘低头叩拜,应下了。

    严潼转身欲走,又听骨佘唤住了他:“尊主,属下下山还遇见了一个人,他要请见尊主。”

    “谁?”

    “傀儡师,灼蛊。”

    严潼脚步一顿,面色微变:“你带他回来的?”

    “未得尊主允许,并没有带回来。”骨佘低头垂首:“他等在荆棘阶下。”

    严潼没有说话,骨佘就那样垂着手等着。

    半晌,严潼闭了闭眼沉声道:“剩下九殿,让他任选一个。”

    骨佘斟酌道:“尊主,那……要召见吗?”

    “不见。”严潼冷声道,转身进了长恨殿。

    赤将看着严潼僵硬的背影,犹豫一下,万分不舍地把小狐狸塞到了骨佘怀里,嘱咐道:“帮我抱一会儿,小心些,别让你那群蠢徒弟伤着我的小狐狸,我马上就回来抱他。”

    说罢就起身一颠一颠地跟着严潼进了长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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