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共有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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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有的回忆

    部活前，少年们背起球袋走向球场，睡了整日的小羊因为某句话而醒来。

    「咦？你说迹部的生日吗？」芥川慈郎揉揉眼睛，甫睡醒就接入了少年们的话题。

    「啊啊，别跟我说你睡到没发现女生们躁动的模样？」忍足手扶额，边说边望向现在走廊两侧越发鼓噪的女孩子。

    向日岳人意识到这几日班上热闹非凡的原因在此，「原来是这样，难怪下课闹个不停～女生叽叽喳喳的，好吵！」

    「真的，一刻都不得安宁。」冥户亮掏掏耳朵，觉得到迹部生日前，整个学园上上下下都不得闲。

    「十月四号啊，既然都知道了，我们总不能什麽都没准备吧，尽管这有点麻烦。」话虽如此，忍足侑士仍是懂礼数的，他拿出手机在这天写下注解。

    少年们表示同意，并协定周末一起准备部长的生日礼物。

    星期六早晨，香为女儿冲了杯茶，两人坐在餐厅一起享用早餐，聊起了十月的大事，「景吾要过生日了，不晓得优黎今年要办怎麽样的派对？她看来斗志高昂啊！」

    「说到这个，妈妈，我等会儿想去挑小景的礼物～」凌夏心想，若再不决定，礼物就无法在生日那天送出去了。

    「妳阿姨也约我今天去街上选购饰品和食物，她说想要自己张罗，把爱都放入布置中～」香笑着，「那我们一起出门吧！」

    半小时後，优黎从小川哥驾驶的车子走出，在神山家和香会合，便一起出发前往市区。

    为了让凌夏挑选礼物，香和女儿约定就在这条街上选购物品，大人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她也能拥有自己的时间，彼此方便连络，也不失安全顾虑。

    「成对的东西………」凌夏踏着脚步，一边在嘴中碎念着，彷佛这样做，适合的礼物就会出现。

    十月初，街道换上秋季的服装看板，一些店家提早推出冬季的配件，隔着玻璃橱窗，她将目光定焦在模特儿展示的围巾。

    在英国的那几年，比起於日本的大宅，在那儿只有伊藤伯伯丶几位女佣姐姐和小川哥──他们像是一个家庭，少爷和小姐是他们最疼爱的孩子。

    ──小学一年级，他们在国外生活，那年冬天下起了第一场雪，女孩从窗子向外看去，白色的精灵不断降落在院子里，外套一穿丶相机一拿便跑了出去，扣子还是边跑边扣上的，於是，冷空气从脖子向下窜入，让她瞬间瑟缩起来，在院子摩擦着衣服发抖。

    「一入冬就想感冒吗？」

    她知道是谁的声音，转头想看看他，「小景你回来了丶啊……欸？」眼睛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被对方手上的东西遮住视线。

    刚从外头回家的迹部将自己的围巾拆下，围上了女孩的脖子。

    「好温暖喔！」冰凉的颈侧因为他刚留下的体温变得暖和。

    突然，身後传来伊藤管家追出来的声音，「小姐，小心别着凉了，」管家将女孩的围巾拿出来，才发现小姐已经围好了。

    「那我的这条给小景围～」凌夏学着迹部景吾刚才的动作，将自己的围巾绕上了男孩的脖子，而男孩就站在原地让她「胡作非为」。

    「小姐，您这样像是在包礼物呢。」伊藤伯伯看着女孩将围巾胡乱绕上少爷的脖子，最後还打了个结，忍不住笑了出来。

    「耶？真的耶～」

    突然，一个声音将女孩从回忆中拉了出来，「这不是神山吗？」

    凌夏从玻璃中看到冰帝那群少年们的模样，立刻转身和他们打招呼，「大家周末聚在一块儿，却排挤你们的部长啊？」女孩打趣道。

    「这麽说可就不对了～」忍足率先发言，这麽胆大的事情他们才做不出来。

    向日附和：「没错，是因为这次他不能参与，毕竟是要准备庆生的东西！」

    「话说，今早我家里已经收到迹部的生日派对邀请卡了。」冥户亮想起早上出门前，母亲对於信箱中出现一封贵气逼人的卡片惊讶不已的模样。

    「咦咦？神山耶，妳也是来买礼物的吗？」一早被少年们挖起来的慈郎经过一小时的暖机，总算醒来了。

    「是呀，不过还没买好，」但她心中已经有了目标，「大家呢，决定送小景什麽？」

    「等到派对再揭晓。」男孩们有默契的保持神秘，看来十月四日越来越令人期待。

    与少年们分开後，凌夏推开了服饰店的透明旋转门。

    十月四日星期一，迹部家的庭院点亮了无数彩色灯火，顺着路线指引来宾的车子驶入大宅。

    贤吾和优黎站在通往二楼的大楼梯上，让所有宾客们能看到自己，他们将儿子领来身旁：「欢迎各位贵宾的到来，现在就让我们祝福我们的儿子，也是今天的寿星景吾，生日快乐！」

    众人齐声的道贺响起，「那麽，请大家尽情享用餐点与愉快的夜晚！」

    长辈们的客人丶合作的夥伴丶家族的旧识，一整个黄昏至夜晚，迹部景吾展露出高雅的气质，接受众人的祝福。虽说是自己生日，但前面不得不应付一些大人们，仍让他有点疲劳，话虽如此，脸上的微笑依旧看不出任何不耐，站在惠一爷爷丶英希奶奶和双亲身旁，他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得体。

    神山香陪着迹部优黎在现场招呼客人，为她分担不少事务，闪耀的水晶灯下，穿着华服的二人在会场来回穿梭。

    神山凌夏站在角落轻轻倚着墙，手拿装着无酒精的香槟的玻璃杯，望着忙於社交的寿星，即使，现场布满上百人，华美的样貌加上五彩缤纷的衣裳，但，她的双眼就像时常紧握的相机，慢慢对焦，凝聚在迹部景吾身上。

    当然，被注视的主角即使随着长辈在派对会场走来走去，交错了无数人影，但他早已确定女孩所在的位置，此时，如同心电感应，两人看到了彼此。

    凌夏注意到下一组客人是羽鸟家，便慢慢走过人群，来到迹部景吾的附近，翔空一袭和双瞳同色的紫色平口洋装，穿在她身上好看极了。

    羽鸟翔空和家人一同前来，由於她和寿星是同辈，更是新任学生会正丶副会长的关系，自然是代表家族送上礼物的不二人选，「诚挚地祝福您生日快乐。」虽说是被推着出来做这件事，但作为家族的代表，可不能失了礼貌。

    迹部笑着收了礼物，接着便是双方家长的寒暄。

    翔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凌夏，看了一眼在谈天的双亲，便走向了好友。

    「省得我还要在这片人海中找妳了。」

    「原本站在那儿，」凌夏用手指给她看，自己原本所站之处多麽低调，「是为了怕妳迷路才来的喔～」

    ──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他的眼神追着她们直到看不见为止。

    身为寿星，他是目光的焦点，不能擅自离开会场──至少在长辈结束这些谈话之前，但，今天都还没和女孩儿独处呢。

    两小时後，迹部景吾从母亲那儿获得允许，可以离开现场，她对儿子耸耸肩，「辛苦了，宝贝儿子，好好玩吧！」知子莫若母，这般好规矩是她教出来的，但身为母亲，优黎更了解儿子心中所想。

    总算可以开溜，虽然想快步跑过会场，但那般慌乱的模样和他不相配，於是，他故作镇定地搜寻着会场。

    这等麻烦事让他想起往年在英国时，生日从来只属於家人间的相处──尤其是他与凌夏。去年的生日，女孩仍在冰帝就读初等部，自己则留在英国打球，因此今年是迹部家的少爷回国後的首次庆生，场面的盛大与各方的重视便不容小觑。

    搜索着女孩时，迹部沿途接受宾客接连不断的祝福，一群熟悉的人来到他的眼前，人数多到将他的视线占据，「终於等到你了！」向日岳人说道，对於一群十几岁的青少年来说，要等待两小时是需要多大的耐心啊！

    「真是厉害啊。」冥户亮的赞叹不只是对派对的规格，同时也是对部长超乎常龄的应对进退表示佩服，方才那些专业的商界人士看起来各个来头不小，但自家部长和他们并列却毫不逊色。

    「迹部，生日快乐！」芥川慈郎将捧在上手的礼物交给寿星，根据众人在等待的时间商议，由最天然的家伙送上礼物说不定能有什麽收获。

    不料寿星依旧如预想般地挑起眉头，毕竟礼物拿过手之後，发现重量轻丶质地软，尽管尺寸不小，但他大约能猜到里面是什麽东西。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忍足侑士解读出部长挑起的眉头代表什麽意思，带着笑容先为解释铺路。

    「也算是祝贺你当上学生会长的礼物。」冥户补充道。

    慈郎戳戳礼物，「是很舒服的抱枕组喔！」一小时前，这小绵羊负责拿大家准备的礼物──即使隔着一层包装纸，他仍抱着礼物睡着了。

    忍足笑道：「你不是说在学生会长室放了一组专用沙发吗？」众人家境虽然都不错，但毕竟都是孩子，出手再阔绰也不及迹部的百分之一，因此，主打「温情牌」是唯一的出路。

    「两件事情一并庆祝，格局也太小了，对吧，桦地？」迹部揶揄少年们，但心里其实感到开心，这些家伙对自己可说是非常上心。

    「是。」桦地一如往常的应声，招来少年们的小怨念。

    在一旁的女佣姐姐接过迹部手上的礼物後，「可别藉故老往本大爷的学生会室跑，啊嗯？」

    众人笑了出来，笑声传到二楼，凌夏和翔空倚在楼梯上方的扶手，将他们笑闹的情景尽收眼底。

    「力气用不完的一群人。」翔空冷冷感叹道，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感情很好呢。」凌夏看着他们，想的是半年前单枪匹马跑入冰帝网球场抢夺天下的迹部，如今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帝王──不论是实力或是民心。她从肩头上的小包取出相机，偷偷地将迹部和少年们相处的情形拍起来，从高处取斜角往下拍，以他们为中心，四周身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宾客因为景深而模糊，派对现场的水晶吊灯在取景窗的右上角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注意到凌夏拿的相机是那台珍视的生日礼物，翔空看了看女孩投入拍摄的模样，「的确是很美的景色。」

    晚上，管家和女仆们列队送走客人们，「美好的一晚！学校见啦！」少年们依依不舍地离开「白金汉宫」後，便搭上寿星家提供的接送专车。

    派对结束前，原本已定位女孩踪影的迹部，在被优黎唤去送送朋友们後，几分钟的时间，就发现凌夏的身影已从大厅消失。

    「小凌那家伙，去哪了──？」他思忖着，一边走上楼，眼光仍不时搜索着她。

    走到两人房间外的走廊，瞥向她的房门，门缝并没有透出光线。

    直觉地，他打开自己的房门。

    「哗啊～～～」

    打破迹部万千思绪的是一个带着窃喜的惊吓声，声音的主人企图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的恶作剧，只换来他轻微地怔了怔。

    少年的手还停在门把上──能进得了他房间的还有谁呢？

    眼前的女孩用一条长长的布盖住自己的脸，垂下来的部分披在身上，像是扮家家酒那样的幽灵怎能吓得了少年？

    「小景，你也太冷静了～」布下方传来女孩的咕哝，听起来有点儿失望。

    他轻轻地带上门，露出了今晚最自然的笑容，浅浅地扬起嘴角，反正这小幽灵现在看不到──即使房内未开灯，但透明的大窗未掩上，於是，月洒落了一地彷佛踩着便会感到冰凉的光。

    深蓝色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俏皮的幽灵，伸手将遮住她脸庞的布褪下，原来那不是一条布，而是一条红丶粉丶白三色相间的围巾。当他的双手滑过少女的脸颊时，小心翼翼地不勾到她的发丝，从围巾下露脸的女孩抬起了头，水蓝色的眼睛在未开灯的房间像是发光的宝石。

    「生日快乐，小景。」

    一时只顾着看她面容的寿星，这才注意到藏在女孩围巾下的礼物，是一条摺的整齐的蓝丶黑丶白相间围巾，他立刻发现与现在垂挂在凌夏脖子上的是同一款式。

    「是一样的喔！」她乐得想邀功，毕竟参透了寿星的心思着实不易，虽然凌夏借助了朋友们的力量，尤其是像军师的不二周助。

    「妳和羽鸟是一对缎带，然後，就送本大爷一条放大版的吗？」

    「噗哈，小景连这儿都要比！」不过，以他迹部少爷的身分，来个「高规格放大版」也不为过。

    少年实在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毕竟，一瞬间在女孩小脸蛋上演的各种表情有趣极了，两人聊着聊着走到了窗边，对方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下明亮起来。

    他知道的，手上现在这份礼物一定煞费对方的苦心，想到凌夏为自己的礼物不停烦恼丶用心挑选，而且，那些他看不到的时刻都把自己摆在她的心上──他未来会占据的地方，少年的心温暖不已。

    「这麽大条的缎带怎麽绑头上呢？」凌夏一边想像一边笑着，「那也太滑稽了～」

    秋夜，晚风带着沁入肌肤的微冷，女孩站在窗边，柔和的光落在她身上，使皮肤白皙地近乎发亮，粉色的小礼服上装饰着少年最喜欢的玫瑰，他将礼物放在小桌上，便在原地看着，觉得少女像是从家中花园中走出的精灵。

    「当然是拿来包礼物的，啊嗯？」

    「………你果然还记得。」

    默契在两人的笑容间流窜，是呀，他不会忘记关於彼此的任何事情。

    ──你记得，我记得，回忆便是共有而成对的礼物。

    「别着凉了。」担心仅穿着小礼服的凌夏，如当年的动作，他将女孩的围巾整理好，两人的距离很近，对方的模样映在眼中。

    在月光下，已比自己高的少年和幼时的他差异是如此之大，但凌夏眼中还是重叠了当年的迹部，毕竟，有些东西会改变，但有些事物恒久不渝，也因此，她不禁出声，脱口而出：「几年後，怎麽变成你在包礼物了？」

    迹部正好将围巾绕好，听到这句话便将指头像女孩的额头伸去，凌夏以为要被弹额头就反射性闭上眼睛，没迎来一丝痛感，反而因为闭起双眼，她更清楚的听到少年的话：「所以，小凌想说自己就是礼物吗？」

    倏地，她睁开双眼，不偏不倚对上迹部带着笑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