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曾想紧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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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想紧牵的手

    五年级这一年，迹部景吾在欧洲的许多比赛中崭露头角并大放异彩，每次他都遇上不同的对手，不变的是在场外为他加油的凌夏。

    每次赢球，他总看向场外那台定焦在自己身上的专属相机；

    她的相机拍了许多景色，但最喜欢的是有他在其中的影像。

    ――你越来越厉害了，也越来越遥远了。

    透过取景窗，她总能更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笑。

    自从六岁离别那日，她没有发现迹部隐藏在镜头下的不舍後，凌夏就发誓每次的照片都要拍出对方最真的心，而那已经超越了表面，是灵魂深处的脉动。

    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心动，而他，心底始终看着她一人。

    两人维持奇妙的平衡，但没人说破，毕竟他们都视对方为最珍贵的朋友。

    这本纪录倒数一年生活的相簿，凌夏小心翼翼地从来没有让迹部景吾发现，每一场比赛的照片她总是为他悉心保存，在一旁写上比赛日期及比数。晚上再拿出来写写日记，两人的合照频率是一周一张……这是她用回忆交织成的礼物。

    他们一起度过了相遇後的每次生日丶每个重要节日，而最好的礼物就是彼此的守候，凌夏从不奢望什麽，只要有他的陪伴便足够。

    几年下来，她的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相机在每年生日时都会升级或是得到纪念款，每一台相机都是凌夏记录生活丶描写生命的夥伴。

    网球之於迹部景吾，即是摄影之於神山凌夏。

    除了人物，凌夏也喜欢拍风景照，晨间花朵上的露珠丶夕阳中摇曳的小草都是相机对焦的目标，她闲来无事就散散步，日本与英国的天空贴在她的床头，这样她就能随时仰望到最沉醉的蔚蓝。

    回英国已经度过几个月，自下了决定的那晚後，日子过得飞快，或许是因为──倒数是为了别离，再一次的别离。

    但是，神山凌夏随着日子消逝，却越来越难向迹部景吾开口。

    ──向他说明的最好的时机，或许不会到来。

    为了能在回国就读後，顺利跟上日本的课程，凌夏会利用时间自己多读一些文章，她知道冰帝不是一所随便的学校，所以，即使只在冰帝读两年多，她也要尽全力达到自己的期望。回国的时间点是暑假，因此，她会从四年级後半段念起，年龄正好与同级生一样，毕竟英国的学制与日本不同，在英国，他们十岁就会从小学毕业了，决定回日本後，多这半年的适应期未尝不好，也算是为中学的课程稳固基础。

    其实，这几年家中也有请老师来教两人日文，因此迹部景吾和神山凌夏并没有因为身处国外就荒废了根本，这自然是惠一爷爷和英希奶奶的意思。

    凌夏从书桌上并置的两本书中拿出夹在其中的学园介绍，为了不让常来他房间的小景看到这简介，她特意把资料夹在两本书中，看着冰帝的介绍，内心的期待与忐忑成正比增加。

    冰帝学园是推荐入学制度，所以，在四年级结束才要转学的凌夏必须提出相当的资料，幸好在英国这里学习很顺利，班导师及校方都愿意替她写推荐信。

    ──时间就这样来到回国前一个月，她却仍没勇气向他开口。

    每次，只要看到他向自己露出的笑容，她的勇气就渐渐退缩，融化在这一片温柔中──

    转学的程序十分复杂，她得利用不少时间进出教务处，这不免让细心的迹部景吾开始注意起来，但是，他选择慢慢观察不出声，一双眼睛就这样盯着她进进出出教室，随着次数增加而让关切加深。

    他不想去想，凌夏有事情会瞒着自己。

    ──可是，他在乎女孩的程度逼得自己产生怀疑。

    凌夏中午和老师约好了要去拿推荐信和自己这几年的资料，一出教室就看到迹部横在门口，「小凌要去哪里？」

    压下了一些情绪，但语气中仍透出冰冷的气息。

    女孩一笑，就像平常一样，「我等下就回来了！」

    缎带绑起的马尾从他眼前消逝，那一瞬间迹部心里有种直觉难以言喻，他站在原地看着凌夏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开始有种自己一直忽略了什麽事的不安感。

    「这个等下，是多久呢？」迹部暗忖，然後站在原地发愣，凌夏离开自己的身影，竟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一路前进导师室的凌夏放慢方才奔跑的脚步，她知道小景开始怀疑自己不对劲，只要一句话，她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或许，他察觉了异状，却在盼着自己先开口，并装作若无其事地等待，只是，那个时机点并未到来──因为自己的一再退却。

    依她对迹部的了解，离回日本念书的事情被他全盘掌握的时间大概剩不到一天，意思就是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会否决这个决定，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面对他的阻止，自己是否有能力坚定意志呢？

    凌夏在心中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论如何都不要退缩。

    瞒了将近一年的事情，在她犹豫如何开口的时间中，就消磨了适合告诉他的机会，在心中反覆思考千万次的事情到来时，她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放学时，迹部景吾一路的沉默让神山凌夏回想起这是他每次不开心的徵兆，跟在他身後的女孩心跳随着脚步渐次加速，从他这个反应来看，想必事情被发现了，少爷只是在等着发飙的时间点，要知道凌夏出入教务处及导师室为的是转学，对於迹部景吾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就算全世界都帮她瞒着自己也一样。

    她内心感到一阵深沉的罪恶，她利用了彼此之间的信任瞒着他自己重要的决定。

    回到家，见到少爷的脾气，伊藤管家示意所有女仆都先下去，虽然不知道少爷生气的原因，但他知道事情肯定很严重，而会让他发这麽大脾气的原因只有一个──事关神山凌夏，众人回到岗位，不过，伊藤因过於担心少爷及小姐所以静静的站在楼梯後。

    凌夏看着迹部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的回想，这场景好相似──我追着生气的你，彷佛五岁的那一天，你我一直记得，那天之後我们从未争吵过。

    露出一个浅笑，像是给自己一点鼓励，但是，她不知道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将会是未来一段日子仅存的阳光。

    走到客厅时她向前一步拉住迹部的手，试探性的开口，「小景，你……」

    但是，没等她问完，一股怒气形成隔绝两人的力道，迹部景吾甩开了神山凌夏的手，被弄痛的小手抽回，因为力量之大而隐隐作痛，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对自己，女孩被吓到了，她从没看过对自己如此愤怒的小景，未预料到事情比想像中严重的凌夏停在那里，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整个人更是僵在原地，觉得在迹部开口前的时间都静止了──

    ――她曾经承诺过除了自己再也不给别人牵的手，也是他一直想紧紧牵住的手，现在却被自己狠狠的被拒绝了。

    迹部景吾没有转身看她，「为什麽要回日本念书……小凌妳最好给本少爷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