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陌生的国度，熟悉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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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国度，熟悉的妳

    在企划部忙进忙出的神山香今日也一如往常的指挥全场，「山本，这个月的营收做成报表後再拿给我看！」丶「高桥，把上个月的活动结成果放到我桌上，一小时後找齐所有负责人跟我开检讨会。」

    回到办公室的她，坐在旋转椅上，觉得一早就忙到有点儿喘不过气，但她的本能不允许自己露出疲态，工作上的种种倒不足以构成她的疲劳，而是因为女儿近日的落寞模样，她也不知如何安慰。

    啜了一口摩卡，看着桌上与凌夏的合照，心里总放不下唯一的宝贝。

    突然，传真响起了声音，她移动椅子，伸手把纸抽了出来，眼睛迅速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最後定焦在重点句：「企划部神山香调往英国分公司担任执行长。」

    贤吾和优黎本想等回国再通知香，但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正式命令将会在迹部夫妻返回日本当日宣布，不过程序会提早进行。

    传真过来没一分钟，好友的电话也跨国际打了过来，「香，是我，妳看到调职的传真了吧！」

    香还没从惊吓中回神，但她也没那麽意外这个决定，「收到了，妳怎麽没和我先商量呀？！」

    「因为我知道妳一定会说好！」电话那头的优黎十分自信。

    「是呢。」她最挂心的女儿，现在心系的人在英国呀。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优黎还是能想像对方的表情，「我的儿子呀，还在期待妳女儿过来陪他呢！」

    「凌夏她已经没精神好几天了......饭没吃几口，睡着时也都不安稳，老实说，半年前她都不至於这样，我真的很担心。」香的话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回旋，半年前正是她与永岛雅彦离婚的时候。

    英国已是傍晚，优黎从阳台转身看了在练琴的儿子，「景吾也是，希望这不是他想偷懒不好好练琴的藉口啊！」

    严肃的话题被优黎逗笑，其实她知道，这是迹部景吾第一次如此魂不守舍，「妳知道吗？某方面来说，我很开心。」

    「怎麽说？」面对这样的情况，优黎的说法让香有点疑惑。

    ──他的出身决定他从来都会是「得到」，而非「失去」，他有能力挥霍许多事物，唯有情感必须用心呵护。

    「我家那高傲的小少爷，有了重要的人。」毕竟，这是他们无法用家中的经济或地位换取来的珍惜对象。

    挂了电话後，香立刻卯足干劲的开会，多麽期待告诉凌夏这个好消息，但两个少妇决定将这件事瞒着迹部景吾，给他来个大惊喜。

    傍晚，香踏着高跟鞋下车，一抬起头就看到凌夏在门口等她，「欢迎妈妈回家！」

    ──回家吗？

    神山香心里迟疑着，年纪小的凌夏可以无後顾之忧地将迹部家当成自己的「家」，但已是成年人的香心里明白，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见到母亲回来的小女孩，露出近日难得的笑容，些微憔悴的模样却藏不住今天依旧是处於失去小景陪伴的不适应。

    「我回来了喔！」辛苦工作了整天，香仍有精神的回应着。

    然後，她将凌夏抱入怀里，「妈妈……？」

    「对不起，妳总是先考虑妈妈的事情。」

    半年前，为了不让刚面临婚姻背叛的神山香有多馀的担心，五岁的神山凌夏决心不在妈妈面前流泪，好好吃饭与准时睡觉，只是──为了抑制眼泪而面无表情，直到母亲恢复往日的精神与笑容，自己才放心的在迹部的一句话中溃堤。

    现在，凌夏也是静静地选择留在母亲身边，没有开口请她想办法去英国，明明只要她说出口，大人们就会想尽办法完成她的愿望──凌夏希望香往後的选择能够优先考虑她自己，神山香在日本的工作找到重心，去英国代表要重新开始，六岁的小女孩因为最爱妈妈，所以，不想也不能任性。

    「任性一点也没关系，」香温柔的说着，「我们，去英国吧。」

    凌夏闻言就开始颤动，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回话，「真的吗？」，每个字之间都被抽噎声给连结。

    香点点头，再次将女儿抱紧──她知道女儿有多麽爱自己，她们是彼此在世上绝无仅有的家人。

    神山香要调往英国管理分公司的事情，不到一天的时间，在日本的总公司马上传遍每个部门，她忙着处理交接的事宜，约略一周的时间让所有事情就定位，她便带着女儿飞往英国。

    曾在国外留学的香虽然回国工作已久，但在与客户的应对中，外语能力丝毫未退步，这也是她可以随时接受调派的原因，为了不让英国的公司下属质疑她空降主管级，势必得展开一场挑战。

    至於凌夏，对於英国有多麽遥远，她仍只有模糊的距离感，不管是要适应新环境，或是学习新语言，那些不断交错的担忧与害怕，都比不过急切地想要见到小景的心情，前往英国的飞机，在今天飞过高高的云层──

    早晨，迹部景吾在别墅外头倚着桌子读书，想起以前总有个人陪着自己在文字里穿梭，又无法专心了，此外，父母明天要回日本，看来，书是读不下去了。

    一台车子在白色栅栏中出现，他的目光追着车子行径的路线，隐约看见车子里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急得站起身子想看清楚，即使书本因为他的动作而掉落地也没有理会，风吹得书页不停翻动，而迹部早已跑了出去……

    车门一开，凌夏跳下车子，一声半个月没听到就让她如此怀念的呼唤传来，「小凌……」

    六岁的迹部景吾完全无法置信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於是，他跑过来後就呆愣在原地，心中不断想着：「她不是该在日本吗……怎麽会？但是……」

    ──但是，小凌，我真的真的好想见到妳。

    「小景！」

    ──瞬间他就知道，他在她心里也是如此重要，再也不用怀疑。

    凌夏两步并成一步的走向前，本能一般的抱紧了迹部，她要确认小景的存在，没有害羞也没有迟疑。

    这熟悉的气息让迹部景吾在国外也觉得心安，浅浅的笑缓缓扩散。

    香不想打扰两个孩子，就这样半开着车门看着他们。

    此时，站在别墅大门後的迹部夫妻看着儿子的笑容，终於松了一口气。

    当天下午，两个孩子拿出对方的照片，所谓的各一半其实为喜与悲。

    「果然还是要一起拍比较好呢……分开好孤单。」然後，为了庆祝两人又在一起，他们拍了张纪念照，这次两人都笑了。

    迹部看着他珍视的女孩，在心中向自己承诺──我再也不会离开小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