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普通人，若是被妖怪附身后，会产生一系列的不适反应，具体表现为头疼发热，四肢无力，跟伤风感冒差不多。
严重的会昏迷不醒，但是在昏迷过程中会逐渐恢复。
像郑源这样极速衰败的几乎没有。
宋峥想起刚刚见到他时的模样。
郑源有自己清醒的意识，没有被控制。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知道这个妖的存在，而且跟这个妖魔达成了某种协议。
只是，一心只想要胜的郑源没有想到，这个协议会要了他的命。
宋峥难得面色严峻的看着手中的报告，有一个猜测在他脑海中形成，他看向贺澜，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师，我觉得他这个像不像是一种献祭。”
贺澜看着他，眼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赞赏：“怎么说？”
“郑源明显知道这个妖怪的存在，但是却还是选择了跟他合作，说明他认为这是没有危险的，可是按照郑源的这种情况来看，倒像是某种献祭仪式。”
宋峥没有见过这种例子，但是在老头子没有卖出去的旧书里倒是看到过这种介绍。
以□□凡胎献祭妖魔，来达成自己的愿望，最后献祭者就会出现郑源这样的情况。
五脏六腑衰竭，最后变成一句皮包骨的骷髅。
贺澜收回报告，面色欣赏地看着他：“看来我并没有选错人。”
宋峥微怔：“什么意思？”
贺澜重新调出文件，那是一份死亡报告。
“这不是第一起，像郑源这种情况，目前联盟里已经接收到了五起类似案件，郑源是目前唯一一个还活着的。”
宋峥瞪大了眼睛，凑过去，看向手机。
名单上的人姓名，性别，身份证都登记在册，但是宋峥很快就发现一个相同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孤儿？”
贺澜点了点头。
“联盟里面已经对这件事情立案调查，从死者的死状来看，我们有理由怀疑，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在利用这些献祭者策划什么。”
宋峥还在看那份名单。
贺澜视线却忍不住看向了靠近的青年。
宋峥为了看手机，将头凑过去，两个人几乎头靠着头。
贺澜这才发现，宋峥睫毛很长，而且密，比女孩子的还漂亮。
他的皮肤也很白，不是那种苍白，而且白皙中透着嫩滑的那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他甚至能闻到宋峥头上那股橙子味的洗发水的味道，甜甜的，还透着点微酸。
他想，自己舍不得动这个孩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贺澜收回手机，坐直了身体。
“联盟这起案件备受重视，但是郑源现在昏迷不醒，也没办法询问他是在哪里跟这个妖怪达成协议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诱饵。”
宋峥听明白了贺澜的意思。
这些死的人几乎找不到相同之处，唯一一个相同点就是大家都是孤儿。
而宋峥，他也是个孤儿。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需要怎么做？”
宋峥一丝犹豫也没有。
贺澜目光微愣地看着他：“你不害怕吗？”
宋峥嘴角扬起一抹笑，自信又肆意：“该怕的应该是那个妖才对，我有什么好怕的。”
贺澜不由地被他给感染，他伸手摸了摸宋峥的头，这人头发跟他想象中一样，软软的，跟他性子似的。
宋峥感受着头顶那只温热的手掌，没敢动，一抹潮红悄悄地爬上了耳朵。
“早点休息，就算有什么安排，也要等你伤势痊愈，我先走了。”
贺澜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起身离开，还顺手将病房里的大灯给关了，只留下一盏微弱的小夜灯。
房间里一瞬间陷入了昏暗当中，周围的声音随着贺澜的离开而消失，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就变的格外的明显，一下下敲击着宋峥的耳膜。
宋峥将手压在心口，深呼吸一口气，抬高了被子，将自己给埋了进去。
这根本就是犯规，说好的为人冷淡有距离的呢。
隔天，李昊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只不过因为睡的太晚，宋峥还没有醒，脑子还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周围低气压极重，面色冷的像是要奔丧。
吓得原本该有一堆话的李昊非常有眼力见的闭了嘴。
宋峥觉得起床气这个毛病，他是改不了了。
李昊一直在病房等到中午，宋峥才算是睡饱了爬起身。
他摸了摸闷疼的胸口，眼神疑惑地看着李昊，完全忘记了自己早上那幅要吃人的模样。
“准备请我吃饭吗？”
宋峥若无其事地下了床，到卫生间洗洗刷刷，顺便感叹了一下，这个什么联盟医院待遇可真不错，这病房都快赶得上酒店VIP套房了。
李昊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有些木讷地问：“吃什么，你定。”
说实话，自从昨天晚上亲眼观看过大型捉妖现场之后，李昊到现在都有点不在状态。
宋峥的形象在他心里猛地从一米八的小鲜肉变成了两米五的大粗汉，一手能捏死两个他的那种。
大概是心里形象太震撼，即便宋峥此刻乖巧无害的好像一只小白兔，李昊也不敢大意。
无端的有一点点距离感。
宋峥看他那副模样就想笑，他缓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兄弟，想什么呢，表情这么怂？”
“两米五的壮汉！”李昊脱口而出。
宋峥面色怪异地瞅着他，眼神中尽是嫌弃：“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重口味。”
李昊回过神，想起自己的话，反手一巴掌拍在嘴上：“那......别误会，我可是直男，笔直笔直地那种。”
宋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懂，别解释了。”
李昊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么这么一打岔，刚刚心里那种距离感消失了很多，眼前这个还是同宿了四年的好舍友，铁哥们。
李昊：“你可真不够意思，怎么不早说，原来这么厉害，藏拙呢？”
宋峥摊了摊手，拿起一旁自己的衣服进了卫生间。隔着门板，无奈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我说了好多遍了，你们不信。”
李昊想起来，吃饭打游戏的时候，宋峥偶尔会提到，遇到妖怪也不怕，反正他很厉害之类的话。
但是，大家都没有当真，包括李昊在亲眼见到之前，也只是认为宋峥有点本事而已。
李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晚郑源的模样，狠厉，阴毒，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李昊声音闷闷道：“峥峥，郑源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他偷偷听到医生说的话了。
宋峥从里面走出来，将医院那身病服放在床上，顺道收拾起自己的包来。
他想到了贺澜说的话，郑源的身体正在快速地衰竭，已经无力回天了。
“差不多吧，你从哪儿听的？”宋峥转过身看着他，虽然郑源是自愿达成协议的，但是他手上从未沾过人命，唯一的目的也就是想赢。
死对他来说，惩罚太过了。
所以，在这背后操控的人才更加的无耻。
李昊一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一阵难过，昨天还在一起打游戏说笑的朋友，今天却毫无声音地躺在医院里，甚至在慢慢地死亡。
他一瞬间的有些后悔，要是没告诉宋峥，会不会结果是不一样的。
宋峥看他那模样，大概就猜到在想什么。
他随手在李昊脸上拍了一张静心符。
“别想太多，就算你不告诉我，郑源的死也是迟早的，从他变了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自己支配的权利了。”
宋峥这张符下去，李昊只觉得一阵清凉的感觉涌入脑袋，脑中一片清明。
他听的宋峥继续说：“你其实是在帮他解脱，不然等他无意识地变得不再像他自己之后，说不定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捉妖师还会读心术？”
李昊吹了吹脑门上的那张黄纸，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正在被收服的僵尸。
宋峥说的其实他都明白，只不过从来没有在他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点魔怔而已，而且还有些害怕。
妖魔近在咫尺。
宋峥收拾好一切，将包背上，一手撤掉他脑门上的符，笑着说：“你想什么都在脸上了兄弟，再说了，动手的人是我，你要是自责，那我是不是要以死谢罪，一命抵一命？”
李昊：“哎，峥峥，你可别这么想，你那叫为民除害，大义之举，我刚刚就胡思乱想的，别放在心上。”
宋峥转身去办理出院。
走之前原本还想去看一看郑源，但是李昊说医院不让看，说是郑源已经转进了重症监护室，不可以随意探望。
宋峥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应该是被联盟的人给监护了，除了全力抢救外，还想从郑源身上得到一些线索，来避免类似的事件发生。
他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胸口，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只是，宋峥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将这个消息给上报了。
贺澜捧着一本关于妖族舍利子的古老文献，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眉头一皱：“出院了？”
“是，他要出院我们也拦不住呀！”
“好，我知道了，关于他的所有病历资料......”
“全都销毁了，这个您放心。”
院长想着夜里就到了医院的那套设备，嘴巴咧到了耳根。
医院外，宋峥跟着李昊上了车。
“峥峥，你的伤真的没问题？”
宋峥挑眉看着他：“你看我像有问题的样子？”
能走能跑，还能拍符，不像。
“行了，不是请我吃饭吗，去大学路吧，先来十斤小龙虾，我可是馋好久了。”
李昊拐了个弯，答应道：“没问题，撸串去。”
只是，宋峥怎么都没有想到，鲜嫩肉滑的麻辣小龙虾刚摆上桌，一道人影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嘈杂的街道，油烟纷飞。
正直午饭高峰期，到处都是喧嚣的声音。
贺澜一身格格不入的西装，步伐稳健地停在了他们桌子前，朝着宋峥平静地问道：“小龙虾，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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