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三口花了一上午时间，浩浩荡荡地横扫了大半个商场。
林盏也被宋云哄着烫了个梨花卷。
烫发的步骤冗长复杂，妆容成熟的理发师看着眼前乖巧甜美的女孩，怕她无聊，时不时地闲聊上几句。
林盏也都落落大方地回应。
等到了收尾阶段，理发师用手指轻拢着林盏柔顺的头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线：“妹子，咱们帝都最有名的那座民国旧宅，你听说过吧？”
民国旧宅？
听过啊！她前两天在“鬼推磨”群聊窥屏的时候，他们还计划把里面的鬼怪给一锅端了呢。
林盏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理发师眨眨眼睛：“我听我公/安局的亲戚说，那间旧宅啊，最近老是出事儿。昨天他们还从那里拖出了两具尸体，血肉模糊的，连肠子都拖了好几米远，听说溅出的血把天花板都染红了。”
昨天？女主他们不是正在那里抓鬼吗？
死的总不可能是女主吧？
林盏挑了挑眉：“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消息传出来？”
理发师：“哎呀！这么恶心的杀人案，要让大家都知道，还不得引起恐慌啊！有关部门一早就封锁了消息。”
林盏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礼貌地应付了几句。
*
一回到家，林盏匆忙地和家人打了声招呼，就飞奔回了房间。
她气喘吁吁地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手机，点开“鬼推磨”群聊，发现里面果然炸开了。
贫尼长发及腰：【那间凶宅死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悟真天天在偷塔@天师陈糖】
管理员一号：【各位稍安勿躁。】
管理员三号：【协会内部正在进一步调查，大家别担心。】
……
不一会儿后，两位当事人纷纷出声。
天师陈糖：【昨天我临时有通告，计划有变，没来得及去抓鬼。】
悟真天天在偷塔：【协会内部确认过消息，死的是几个去鬼屋探险的大学生，算是意外。】
意外？
林盏皱着眉头，无奈地笑出了声，都到能虐杀无辜的地步了，怎么可能算意外呢？
看起来，事情比想象中还要棘手些。
虽然没人明说，但大家都是天师，也都能从中嗅出一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果然，片刻后，一条新的群公告发布，内容是把民国旧宅的任务等级从中级提升到了高级。征用的天师数量，也从女主一个人变成了现在的四个人。
四个人呐……林盏的手指略带犹豫地蜷了蜷，最后还是趁着人没招满，发了一条消息。
陈皮糖少女：【加我一个。@悟真天天在偷塔】
消息发出去的三秒后，林盏就被拉进了一个新建群聊“偷塔小分队”。
【悟真天天在偷塔邀请你加入群聊】
贫尼长发及腰：【咦？妹子你也来吗？这可不是开玩笑哦，会有危险的。@陈皮糖少女】
林盏有些哭笑不得，显然是她之前在群聊里给这位小姐姐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她会下意识地规劝自己。
林盏思索了一瞬，弯着眼回答——
陈皮糖少女：【没问题的。我有护身法器，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有护身法器啊！那真是太好了！
看了这消息，群里其他三位天师纷纷暗自松了口气。天师圈就那么点儿大，大家彼此都算熟悉，也都大概了解对方的派系和能力。
但前两天，这个陈皮糖少女忽然空降到了群里，还一顿操作猛如虎，弄得大家N脸懵逼。
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讨论这姑娘的来历。有人甚至恶意揣测她是陈糖的脑残私生饭，是专门来群里窥视偶像的。
现在这姑娘说自己有护身法器，至少证明，她不是个毫无自保力的猪队友。
悟真天天在偷塔：【好了，大家都已经到位了，来商量一下计划吧，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行动。】
……
当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时，陈糖忽然冒出一句——
天师陈糖：【我想带个普通人来，我保证，他绝对可靠。】
一句话下去，群聊忽然一阵寂静。
普通人？！什么鬼？！
林盏脑子里灵光一闪，难不成是路越？她记得在小说里，路越仗着帮助过陈糖大忙，在陈糖捉鬼时，每次都死皮赖脸缠着要来，霸总包袱丢一地。
她胡乱猜测的时候，有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贫尼长发及腰：【……为什么啊？】
过了许久，陈糖才简洁地回复：【还债。】
……好吧，绝对是路越。
林盏仰头看向天花板，一脸无语地抹了抹脸。
玛德，她和男主角一定是孽缘。
一穿过来的时候她就在和男主撕逼，今天晚上还得在他面前掉马，简直了。
可为了收取功德，提高修为，走上人生巅峰顺便迎娶娇妻路氏（？），她晚上又不得不和男主碰面。
林盏趴在梳妆台上，一脸欲哭无泪。
*
临近午夜，林盏和其他人商量好地点之后，就拿起自己从来没有摸过的车钥匙，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夜风微凉，林盏站在门外环住自己单薄的手臂，刚想要抬步去车库，远处却有一束亮光忽然直直地打进了她的眼里。
林盏下意识地闭眼。
等她再次睁眼时，却发现有一辆豪华宝马车直接停在了她面前。
宝马司机降下车窗，费劲地撑着手把头倾出车外，沙哑而缓慢地问——
“小——妹，坐——车——吗？”
林盏看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色喉咙管，淡定地捋了捋头发，温和点头：“当然坐啊，大叔能把我拉到城郊的民国旧宅附近吗？”
司机僵硬地笑了笑，推门走下车，慢吞吞地为林盏拉开了后座车门。
林盏礼貌自然地道了声谢，一脸平静地坐进了车。
她刚坐进车里，群聊忽然又有了新消息。
天师陈糖：【到了哪儿了？需要我来接吗？@陈皮糖少女】
林盏随手回了一句：【不用，遇上了夜鬼走车。】
发完消息后，她也不管炸锅的群聊，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和明显不是人的司机聊起了天。
林盏仔细地看着车内设置，笑意盈盈地感慨：“司机大叔，您那么好的车，就用来做出租车，多奢侈啊。”
司机闻言后，脑袋在一阵牙酸的骨碎声里倒转了一圈，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林盏：“没——事。”他顿了顿，“小——妹，你——是——个——明——白——人。”
林盏笑着接受了他的夸奖。
相比起只会瑟瑟发抖的一般人，林盏确实算是个文明乘客了。
一般的鬼魂，在刚刚离体的懵懂期就凭着本能进入地府。而有执念或者有冤情的鬼魂则会滞留在人间。
其中有执念的鬼魂，滞留在人间越久，执念也越深，化成怨鬼的可能也越大。
走半夜灵车的夜鬼，多半是心怀执念，却还没有化作怨鬼的鬼魂。
它们完成执念，需要靠人类的帮助。所以它们会在午夜时分化作普通司机，试图和人类做一场公平交易。
而夜鬼走车，有三忌。
一是忌逃。被它们盯上的顾客，几乎没有逃跑的机会。因为越是逃，越容易让夜鬼缠上。
二是忌问。不问来路，不问归途，不问阴阳梦。意思是顾客不得询问夜鬼的生前来历，死后的埋骨地。最不能问的，是夜鬼的死因，因为这会让夜鬼发狂。
三是忌赊。凡是顺利到达目的地的顾客，都会被夜鬼问一句话：“我是谁？”
而顾客只能回答：“你是人。”
到了这里，这场交易才算圆满结束。夜鬼才能凭借这句话获得入梦或者托物的能力，来完成自己的执念。
顾客也能从中得到一份功德。
但若顾客没有说出正确答案，那他就算赊下了一份孽账给夜鬼。
夜鬼随时可以来索取，顾客就连命都得乖乖献上，毫无解救的办法。
这一点和妖怪界的走蛟有些相似，所以才有了“夜鬼走车”的叫法。
半夜灵车比一般的跑车还要快。
不到十分钟，灵车就飘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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