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千代在全家的欢送声中, 前往京都。
以往都是千代在家里看着一个个远行的哥哥们,如今轮到他们目送她离开, 多少有些不习惯。
几个小时后, 千代抵达机场。
她推着行李出来, 正打着电话和父母报平安。
一抬眼, 就见赤司征十郎站在不远处, 似乎是等了很久。
千代一出来, 他从善如流地接过她的行李。
看来是洛山的代表来接她的。
赤司征十郎特意等她挂了电话之后说道:“洛山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临时住宿。”
千代应了声。
有些人急着回家, 推着行李横冲直撞,千代微微侧身避开。
肩膀轻轻撞到了身侧的赤司征十郎, 她说, “抱歉。”
他毫不在意, 看着那人急匆匆奔跑的背影, 淡淡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千代说:“你都做了这么大的功夫我能不来吗?”
他笑了,“你知道了?”
她答, “猜出来的。”
“生气吗?”
“不。”
千代背着手走在他的身侧, “反正就算我生气也没有用吧。”
他不温不火地回答:“是的。”
千代被他应得如此干脆而哑口无言,她注视着对方的脸, 对方似乎看上去挺愉悦的。
……她来京都, 他就这么开心吗?
既然如此, 她就当来新的地方散散心好了。
她确实需要清净一段时间, 毕竟此时的千叶太乱了。
走出人来人往的机场, 赤司征十郎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正安顿着千代的行李,放置在车的后尾箱。
千代瞄了眼,疑惑道,“你的管家那些呢?”
赤司征十郎说,“来洛山,只有我一个人。”
千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果然和帝光时期的他一样,是个和迹部大爷不一样的低调的公子哥。
“那我是住校?”
“不,和我一起住。”
千代皱眉,“和你?”
“校舍紧张。”
“骗人吧。”
“嗯,骗人的。”
“……”
千代被噎住,这样的对话有什么意义?
他稍稍侧头,打趣道,“失望?是惋惜上次和我合宿没能做成什么事吗?”
千代立刻反驳,“怎么可能!”
“待会带你去校舍。”
他打开车门,见一旁的千代没有进车的意思。
赤司征十郎停下,问,“怎么了?”
千代眯了眯眼,望了望不远处。
他顺着千代的视线望向对面,马路对面也停了一辆车。
一辆黑色的车不算新,在车来车往的桥面上并不起眼,大家只当做是来接机的人。
但是车后站着两个人与周围有着强烈的违和感,平头,戴墨镜,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内衬,外面罩着一个黑色西装。
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裸露出来的手臂还有刀疤,浑身散发出与常人不一样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社会大哥。
虽然隔着一道墨镜,但千代知道他们正在盯着她。
她闭了闭眼,然后猛地一睁眼,恶狠狠地重新瞪了过去。
那两位大哥像是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同时又被后面的阶梯给绊了一下,两个人齐刷刷地往后倒,整齐划一地来了一个屁股墩。
千代笑出声。
赤司征十郎自然也见到了对面两位大哥精彩的表演。
他挑眉,问,“你认识?”
千代笑着回答,“算是吧,有过一面之缘。”
之前在码头千代曾经狠狠踹过他们的脸。
因为当时那两人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所以她记忆犹新。
她将手里的包交给赤司征十郎。
“我先过去一下。”
他没有阻止,“我在这等你。”
“知道了。”
……
千代双手插兜,带着一副拽拽的表情,走了过去。
不过她不是往那两个大哥走,而是走至他们身旁停着的一辆黑色小车。
车窗贴了黑膜,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谁。
千代望着远方,用身体挡住,伸出手敲了敲车窗。
这种谨慎的样子,完全像是在进行某种地下交易。
车窗慢慢摇下。
露出一个眉目俊秀的男人。
正是上次她当众修理过的银龙会少当家月川。
他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十分绅士地伸手,示意千代坐进车内。
“借一步说话。”
千代睨了一眼,警戒道,“就这吧。”
他问,“你怕我耍花招?”
千代说,“这可说不准,万一呢。”
她又不是没被他阴过。
月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嘭”得一声关上车门。
两个在外面的手下抬脚想跟上去,月川抬手,让他们不要过来。
他抬脚走在桥的栏杆处,从河面吹来的微风洗去旅人的一身疲惫。
月川平静地望着下面的潺潺流淌的河流,河水澄碧清澈,两岸是又低又宽的石坝。
千代离月川有一步之距,她随口问道,“伤好了?”
月川这才慢慢转过头来,听到千代这么问,他嗤笑一声。
他从口袋里抽出两只手,其中左手伸到千代的面前。
千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伸过来的左手,明显和正常人的手不太一样。
所有手指的指关节扭曲,仿佛是被打碎后又重组接驳回去那样,盯久了不太舒服。
“看清楚了?”
他收回,自己看了半晌,“拜你所赐。”
“想秋后算账?”千代拍了拍之前他捅刀的腹部,“你当时也捅得很深,我也留疤了。”
他说,“那咱们就算扯平了。”
千代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扯平,我怕你?论实力,还是我比你更强一些吧。”
赤手空拳就能把人打成这样。
更何况她还留情了。
她食指轻轻敲了敲栏杆,栏杆中空,发出沉闷的回响。
“……叙旧就不必了,说正事吧。”
既然知道她会来京都,而且还在机场门口等,肯定是有什么事。
假如她不过来,或者装作看不见,对方也肯定会想方设法会打探她的落脚点,与其之后会变得更加麻烦,倒不如早点解决。
发言权在自己手里,搞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事,自己也好应对。
月川听她都这么说了,直奔主题。
他双手交叉,抵在桥的栏杆上,像是拉家常一样用着轻松的语气,声音低沉从容。
“接手银龙会,你有没有兴趣?”
千代没听明白,诧异地扭过头,瞪大了眼睛,“哈?”
她听错了吗,大兄弟你开啥玩笑呢?
月川面色如常,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双眼注视着面前的千代,眼中没有任何一丝的玩笑。
千代觉得匪夷所思,怕不是有诈,“为什么?”
他不是什么银龙会的少当家吗,怎么会有人上赶着把自己的组织推到别人的手里,让别人做老大?
“在外人看来,是不是认为银龙会的总部在东京?”
似乎是厌烦了自己的手,月川握拳收起,挤出耐心地解释,“……其实是在京都,包括以前你闹过的东京事务所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上次的事他没有做好,辜负了组织的期望。
他能做得少当家,自然也有别人能做。
“银龙会里固执的老东西太多了,也该换换血液了。”
他放下手,把目光投向千代,“我欣赏你的实力,也认同你的思想,想必待在你手下比那些迂腐的老东西手下更轻松吧。”
“我有什么好处?”
“整个银龙会都是你的,这不算好处吗?”
千代翻了个白眼,“真是笑话啊,我凭什么要接这么一个烂摊子,把一堆麻烦揽上身有什么意思。”
千代有恃无恐,对方估计也信了不少江湖上有关于她的传闻,所以才会这么上杆子来给她这个烫手山芋。
千代的无情拒绝,倒让月川有些惊讶,他不可置信。
“这可是全日本的三大组织之一,你一点都不心动?没有想取代它吞并它的想法?”
他看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根据他打探到的情报,金龙会总长应该是想要改写整个日本地下组织的版图,重新划分势力,才好回俄罗斯的帮派进行继承人的竞争吧。
千代耸肩,“没有。”
想了一会,千代补充道,“你乐意你自己上呗。”
月川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与世无争的人,身边的人不都是铆足劲削尖脑袋往上凑吗。
……她就是凭这种态度赢下金龙会总长宝座的么。
他更加坚定要加入金龙会的决心。
千代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我?”
他说,“跟着强者,怎么样都比较有趣。”
她见时间也差不多,对方的来意也搞清楚了,也就没有继续拖下去的必要了。
千代留了一句话,“就算要来拉我入伙,也该要带点诚意啊?”
比如说带钱贿赂她什么的,如今打量他全身,啥都没有,就算他双手奉上自己的裤衩子,她也不要。
她转身,“我先走了。”
月川注视着千代的背影,“明白了。”
反正他也存有这样的心思,既然要合并,就如她所愿。
千代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几天后,月川收网,他端了自己的银龙会,成功上位银龙会的当家,对外宣称正式投奔金龙会。
知晓一切的千代不由沉默了。
这大哥是哪里有问题?
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不上位做老大?
虽然千代并没有承认,但是外界已经传闻说她金龙会已经吞并了银龙会,跻身于日本三大地下组织之一了。
由于威慑力太强。
导致另外两大组织,比如说其中的山口组,最近在道上的动作也收敛了很多。
今天的千代也为日本的和平做出了贡献呢。
千代:?我什么都没做啊。
……
千代在洛山的校园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依然穿着男生校服行动方便,只是头发没有刻意染黑或者剪短,一切回归到最本质。
大多数人敬畏着她来自红高的身份,没人敢惹她。
包括老师。
直到有一天,千代趴在桌上照常睡到放学,等她醒来的时候,夕阳西下,不仅是教室,连整栋教学楼都没有人了。
千代一看手机的时间,捋了捋头发,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果然昨晚不该熬夜打电动的吗。
赤司征十郎他们还在体育馆训练,有一个半小时之前的消息,她点开,大意是要她帮忙去学生会将文件带下来,他临走前忘记了。
在这里没少受他照顾。
所以千代想着举手之劳,没有拒绝。
对方回消息的速度还挺快。
十分了解她,第一句就问她是不是刚醒。
千代回复了一个喝茶的表情之后,拎着自己的书包,优哉游哉地去学生会找书记拿他落下的文件。
从教学楼去体育馆需要经过校门口。
千代想了一会,时间也差不多,干脆顺路去买个晚餐吃。
她出门左拐,买完东西后返校,打算抄近路。
不料刚拐进一个巷子,一抬眼,里面站着好几十个穿着皮夹克的壮汉,看来是埋伏已久,手上抄着家伙,见到千代后立刻冲了出来。
因为靠近学校,千代并不想在这里闹这么大,转身想先走,但身后也被人包围了,无路可去。
千代叹了一口气,放下东西,只能上了。
不消一分钟,就将全部人撂倒在地。
千代捡起地上的东西,回头再打量这些大汉的面孔,她一个都不认识。
就当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巷子口又冲进来一波人。
她想也不想,手中的汉堡用了十足的力,扔了过去。
冲进来的人中,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当场被汉堡砸得连带着好几个人往后倒。
那人拿下汉堡,露出了脸。
千代定睛一看,竟然是见过的人。
男人身后的小弟们扶稳他,问道。
“大哥!”
“大哥你没事吧!”
她眼睛紧盯那个男人,问,“……你干的?”
语句中意有所指她身后刚刚撂倒的那些人是不是他指使的。
月川丢开手中的汉堡,两行鼻血淌了出来。
他脾气非常暴躁,甩开身后的人搀扶他的手,用衣服袖子擦掉鼻子里不断流淌出的血。
“你这个怀疑真是毫无根据!”
他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抬手,身后的手下收到指示,上前去检查地上躺着的大汉身上的东西。
他们拉开他们的衣服,露出他们的臂膀。
好歹自己家也是混黑道的。
千代一下子认出他们臂膀上的纹身,这个是——
“……山口组。”
月川还在擦鼻血,“是。”
千代扫视月川身后的小弟们。
他先开口,“我是收到风声赶来这的。”
本以为金龙会总长面对这么多的人也会有一番死斗,但没想到对方毫发无损,他们完全派不上用场啊。
千代几步上前,一把揪住月川的领子,本想说点什么。
但是事已至此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地上躺着的山口组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特地在这里堵她。
也许是测试她的虚实,也许是真的打算下死手。
她已经被推上金总会总长之位,成为众矢之的。
怪不得月川会一直推着她上位,原来打得是这种主意。
若他直接在银龙会上位,在道上定会有多少人不服气。
上好的挡箭牌在这,岂有不用之理。
这锅她就算不接,在外界看来也已经背上了。
此次月川带人赶来,说不定是打着两败俱伤他们才可从中取利的目的。
她放开他的领子,像发泄一样狠狠地往后一推。
千代感到十分头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行了,汉堡的钱我也不要你赔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只是路过的出来买下午茶的,别的什么事可别来烦我了。”
……
但是事情并没有千代想象得这么简单的结束。
正好放周末,千代计划着好好游玩京都。
银龙会的人特地过来告诉千代。
他们要一统日本的天下,所以他们把之前挑事的山口组的人给绑了,月川邀请她过来观看他是怎么清除山口组在京都的势力。
山口组和银龙会有积怨是公认的事。
千代这才算明白,当初月川带人赶来的真正目的,无论山口组的人有没有得手,他们都有借口揭竿而起。
比如说替他们的总长报仇……
现在她不想管这两家的事,就算打着她的招牌她也不打算管了。
但是听说,隔壁白金学园有几名学生失踪了一天都没有找到,已经家长们已经报警。
千代不由担心起来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既然牵涉到警察,这可由不得千代不插手了。
夜半,千代悄悄留出校舍,戴着头盔,借了一辆机车飞速赶往直前小弟说过的秘密基地。
一个工厂的地下室。
地点不算繁华也不算偏僻,附近还有警察局,伪装性极高。
月川看到千代来了,十分的惊喜。
“你来了!”
千代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单刀直入地说道,“山口组的人我不管,那些学生,你快放了,趁事情还没闹大之前。”
月川微微皱眉,一脸疑惑,“什么学生。”
千代巡视一周,也没有发现,除了他们捆着的几十名山口组的人,还真的没有发现学生的踪影。
月川说:“这事你不能栽赃到我的身上,动了学生,条子会怎么样我会不知道吗?”
千代看他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她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小弟们。
月川隐隐觉得不对,微微眯眼,回过头来,一个一个地问自己的小弟,“你们动了白金学院的学生?”
连问好几句他们都不回答。
迫于压力之下,其中一个小弟被人推了出来。
“大哥!我们……我们在处理山口组的人的时候,被这群好事的学生看到了!所以……”
所以将他们绑了过来,打算山口组的人处理之后,风头小了之后再放。
月川真的不知情,火气上涌,回头狠狠踹了说话的那个人。
“白痴!你是不是故意的!是想要把条子引过来吗?”
那人被踹出老远,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黄水。
“没有!……没有!”
他只是担心被那些多事的学生看见他们的样子,会出去乱说,对他们造成不利。
“那些学生呢?”
“……在……在里面……绑着……”
众人看着阴晴不定的月川,大气不敢出。
月川咬着指甲,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千代使了个眼神,“放了吧。”
“现在?”
外面的条子满大街的找,如今放人岂不是会造成轰动的影响。
千代的语气不容挑衅。
“你现在扣着人,条子要是找过来不也是一样。”
“但是那些学生已经看见过我们的脸了!放了的话……他们也会告诉条子的!”
有人建议,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要不灭口?”
千代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狠狠地丢了出去,“那我先灭了你的口。”
月川看千代的态度非常坚决,他无奈抬手,示意他们放人。
千代不放心,怕他们耍花招,她跟着小弟往里走。
又担心那些学生认出她,会惹出更多的事情,千代在进去之前,戴上了头盔。
那几个学生被捆绑在一起,听到有人进来了,抬起头看。
他们虽然在学校里被称为不良少年,但也没见过什么黑道上的人,此次经历应该是第一次。
见到千代他们进来,他们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强忍着未知的恐惧,挺直腰板叫嚣几句,千代充耳不闻。
他们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从他们的神色和表现来看,千代知道他们和她一眼是同道中人。
千代检查了一下,他们只是有些皮外伤,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松绑。
解绑后的少年们非常疑惑,都愣着没有下一个动作。
就当这时,入口处传来一声剧烈的混乱。
不一会,负责门口守卫的小弟满口鲜血,神色慌乱地跑了进来给他们通风报信。
“……山口组的人来了!”
“等他们很久了!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不比我们的人少!”
“都是乌合之众。”
月川咬着指甲,“按之前说过的做。”
他立刻带人上前,准备血拼山口组。
进来给千代带路的小弟立刻跑出去帮忙。
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打杀杀的声音,少年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千代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别说话。
她带着那几个不良少年,在室内转来转去也没有找到一个出口。
看来唯一的通道就是刚才她进来的方向。
可是外面两个组织的人正打得激烈。
千代就蹲在里面等了一会,也没听到他们打完。
最后她不耐烦了,让这些不良少年们先等着。
她一个人出去。
出去才知道,这个场面已经一面倒了。
银龙会的人基本被山口组的人干趴下。
就算是在组织内成功策反上位的月川,如今也满面血污,被人揪着衣领吊着打。
在棍棒即将敲向月川头部的时候,千代脚踢地上的一块板砖,成功砸向那人的手。
板砖沉重,千代的力道也是十足十的。
他握着棍棒的手被震麻,甚至听到了骨折的声音,手一松,棍棒落在千代的手上。
千代直接握着棍棒反敲一记,那人翻了个白眼,即刻倒在地上,失去所有意识。
不愧是历史悠久的黑道组织山口组,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围攻突然出现的戴着的头盔的人。
他们认定,这一定是银龙会的头目。
即使某种意义上他们是说对了。
千代巡视面前的人,心里默默的数人数。
但数着数着数不过来了,干脆算了。
“你们一起上吧。”
她丢开手中的棍棒,活动指关节,说道,“我打架不喜欢使用武器,因为揍人没有感觉。”
千代观察过了,他们没有带枪械之类的东西,估计是怕引来警察的注意。
所以就算人多,再加上之前银龙会也消耗了对方不少人,对她来说胜算很大。
山口组的人哪里受得这样的挑衅,他们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一个社会的捶打。
一窝蜂冲过去,没有任何犹豫,狠劲比之前加大了几倍。
三下五除二,千代轻而易举收拾完这里所有的山口组的人,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烟尘,准备去叫里面房间的少年们出来。
她刚转身,听到身后有声响,千代微微侧身闪避,躲过一个棒球棍的攻击。
棒球棍没有如愿落在她的身上,砸在地上,弄折了。
千代诧异地看向来人,握着棒球棍的是一个女人。
她反应更快,武器用不了了,立刻舍弃手中的棍棒,改为拳头和膝踢。
招招狠劲。
步步紧逼。
处处不留情,颇有种要将千代打趴下的气势。
可是对千代来说……这攻击和招式有点熟悉。
找了个空档,她摁住那女人的手脚,定睛一看,居然是……
“……久美子姐?”
女人听到对方能精准无比地叫出她的名字,也一愣。
盯着千代的头盔,隔着黑色的镜片,看了半宿也没有看出来。
千代摘掉头盔,指着自己,激动地说,“我啊!是我啊!”
山口久美子眨了眨眼就,终于想起来,瞪大了眼睛,“千代酱?”
“对对就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曾经在某个道场见过几次面。
千代十分新鲜地打量着她的打扮,两条辫子和土里土气的眼镜……
“你为什么打扮得跟村姑一样……”
还未及她细问,后面传来一声。
“小美——!”
“老师——!”
刚刚千代救过的少年们一拥而上,隔开千代和山口久美子,就怕千代对她做什么。
山口久美子看到学生来了,马上放下自己的拳头,恢复成岁月静好的模样。
“你们没事吧!?”
“小美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很危险的!”
少年一拥而上,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受伤,山口久美子顿时感动得泪眼婆娑,觉得自己这个老师没有白做。
千代想说什么,山口久美子一边摸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趁学生不注意,对她挤眉弄眼使眼色。
她顿悟,闭上了嘴。
山口组的黑道大小姐,居然去白金学院当老师了,而且并不想在她的学生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人设。
估计是知道自己学生失踪的消息找过来的。
刚才她袭击千代也不过是没有认出她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以为千代是银龙会的人,所以才会如此下手。
一旁的千代也没有想到那些不良少年居然这么有义气,说好让他们好好呆着,结果一看到他们老师来了,立刻跑出来救她。
少年们商议一会,决定马上离开这里。
千代将自己划入他们友方,表示自己和刚刚打架的两大组织的人完全没有关系,要和他们一起出去逃命。
不过祸不单行啊。
唯一的通道口传来一声剧烈的引擎声响。
有两个人骑着两辆机车冲了进来。
应该是打头阵的,后面又涌进一批学生。
他们拿着趁手的家伙什,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也挺害怕的,闭着眼睛叫嚣着,手中的棍棒板砖胡乱挥舞。
但挥了几下发现,自己一直打的是空气,完全没有打到人的实感,他们睁开眼,面前的地上已经倒了一片人。
正中央还站着几个人。
他们眼尖,认出其中一个人是谁。
“总长——!”
他们激动地大喊想要冲过来。
坐在机车上的片桐智司眉头紧蹙,看着地上的人,“……怎么回事?”
相良猛停好车,最后视线放在千代的身上,“操,全是你一个人干的?”
明明现场还有别人站着,但有前车之鉴,他们第一认知就是千代揍的。
千代还没有回答,学生堆中拿着锅铲的三桥贵志指着她,“肯定是!”
但说完之后,自己又装得巨怂,躲到自己的兄弟海胆头身后。
今井俊胜走了出来,头上顶着一个垃圾桶充当安全帽。
他双手背在身后,对着片桐智司他们马后炮,“我都说了,那家伙绝对没有问题的!你们非不听!”
千代至今没有搞明白,怎么千叶的老相识全都在这。
她问,“……你们这是?”
今井俊胜啧啧两声,“开久的两个家伙说收到消息,山口组的人要对你下手,非说你会出事要带人过来帮忙。我说了你这家伙这么强,绝对没有事,他们非不听,看看,是不是白跑一趟了!看来还是兄弟我更了解你!”
三桥贵志小声地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总长大人绝对会被暗算要过去收尸来着。”
今井俊胜一缩,“你别胡说八道!我我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我都没说是谁呢。”
“你!”
三桥贵志看着别的地方吹口哨。
倒是一直在学生堆里沉默的山口久美子突然说了句,“……不是!”
大家回过头看着她。
“不是?”
“什么不是?”
“没事……”山口久美子想到自己的学生还在这,说话不方便,她推着学生往外走,“好了好了,既然没事就先走了。”
明显是话里有话,千代却拦住了她,“方便说几句吗?”
其中一个学生不太愿意,“小美……”
他们站了出来,挡在他们的老师面前,只要她不愿意,谁都不能将她留下。
山口久美子回望着千代,两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她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她摆了摆手,安抚学生,选择留下,说,“没事,就说几句话,你们门口等我。”
山口久美子跟着千代往里走,走至无人的地方,千代在山口久美子还没开口的时候,率先问道,“你们……山口组出事了?”
比如说闹分裂什么的……这些在组织内都是常有的事。
山口久美子抬眼,本不是很想跟外人透露太多组内的事情,但没想到对方一猜一个准。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祖父,对下面的人做了要对你这个金龙会总长下手的指示。”
千代明白她的意思,“好,我知道了。”
本来今天这事也没有什么定准。
她只知道自己未来的路,恐怕要和这些帮派斗争扯上关系了。
山口久美子走后,千代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堆人,“你们逃课吗?”
其中许久未见的相良猛走了过来。
“我之前借你的头盔呢?”
千代将手中的头盔一扔,精准无比地扔进他的怀里,“还你!完好无损。”
他接过,笑了下。
千代双手插袋,往出口的方向走,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
“既然无事发生,你们可以回去了。”
今井俊胜望着千代的背影,“喂喂!我们所有人可是特地过来帮你的啊!“
……虽然什么都没有帮到。
他追了上去,“不管怎么样,冲着为兄弟这份情,我们的机票钱你得报销啊!”
走在前面的千代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机票没有。”她走上阶梯,驻足停下,转过身,看着他们。
“但是,接下来我自费请你们跟我游京都吧。”
……
新起的金龙会歼灭京都的山口组这一消息在道上不胫而走。
当然此次的事件,仍然由明面上没有任何意义的金龙会总长万代,实际上是洛山一名普通的红高交换生千代背锅。
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在洛山做交换生的日子。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一开始原以为自己是来避风头的。
没想到事情已经远远超出当初待在千叶时的震撼……千代都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自己的爹妈。
在洛山的最后一个夜晚。
千代洗完澡后,一个人依靠在天台的栏杆往下看风景。
看个屁风景,校内黑灯瞎火的,她纯粹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感慨一下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心情。
今日月黑风高,只有零星几点悬在夜空。
她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带着些许的凉意。
千代仰头,望向天空中的某一点。
也不知道自己的星球是不是在其中。
或许是临离别,顿时心中百感孤寂。
……这就是孤独的顶点吗?
刚训练完的赤司征十郎,冲完澡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
他果然十分了解她,精准无比地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他无声无息地走了上来,靠在栏杆上,他将手中的一个易拉罐拉开环后,递给她。
千代睨了一眼,接过,意外的发现居然是热的咖啡。
他拉开自己的手上的一瓶,饮了一口。
“这里的确是洛山的最高点,看风景的话,选择这里没有错。”
同样仰望着夜空,感受着风略过耳边的声音。
他朝她伸出了手,“但是你需要的是更高的顶点。”
千代一怔。
她看着对方认真的眉眼,最后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笑道,“乐意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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