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母

    沈父心里不痛快。

    他用眼神威胁:难道你不怕我将你的事情告诉阿橙?

    齐汀觉得自己一个演技派无所畏惧,他回之一笑:不怕,我白莲花的形象深入人心,没人信的。

    沈橙看着点头,觉得齐汀品格优秀:别人予我以瞪眼,我报之以微笑。

    君子之风啊。

    她觉得自己眼光真好。

    晚饭设在了正宴。

    沈母十分贴心的给大家都准备了各自喜爱的晚膳,见三人回来了,指着菜肴道:“可快着些,冷了便失了味道。”

    沈橙率先抱怨:“都怪阿爹。”

    沈父十分恼怒:“你就是这么说你老父亲的?”

    沈母一脸呵呵笑,颇显讽刺意味:“-----可别说你老,哪个老人能干出吃醋去大舅子家这事?”

    沈父略心虚低头:“那也是你先不对我才走的。”

    沈母嗤笑,“不过是少给你做了一双靴子而已-----今日在女婿面前我给你留点面子,晚上回去我收拾的你。”

    沈父:“.......”该说的你都说了,哪里给我留面子了?!

    沈母懒的理他,对齐汀道:“我们家人口简单,无什么纠纷,你大可住在后院安心看书,准备明年的科举。”

    齐汀对岳母的印象极好,于是报以真诚的笑容:“嗯----我会考个状元回来的。”

    沈母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想法,而且自家也不缺状元郎装饰门面,笑着道:“考不好也没关系,你已有举人身份,彼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让你伯父举荐一二。”

    就差直接说自家后台硬,关系多,后门随时开了。

    解决了丈夫和女婿,沈母接着去问女儿:“我怎么听说你今日又跟李家瞳姐儿争吵了?她走的时候是抹着泪走的?-----你是不是又打她了!”

    不怪沈母用“又”这个字。

    想当年沈橙刚回京都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仗着自己力气大,本事高,实打实的收了一波小弟打群架,纵横西城四五年,没打过一场败仗,拳下之脸没有八十,也有一百。

    李瞳便是其中之一,且是越被揍越要反抗,还贼喜欢迎难而上的那种,好好的一个书香门第之家的小姐,嫡姐庶妹都在学琴棋书画,温文尔雅,就她因为路过汝阳王府后墙,被失误打过一次后,陷入了复仇---失败---复仇---被打脸的模式。

    沈母细细想来,真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姑娘。

    她摸摸良心,嗯,痛的。

    不是她说自己闺女,这丫头是真崇尚武力为王,小时候不知道控制自己力道的时候,还曾瘫着脸一拳砸碎一块青石板吓住了书院的同桌小哥,自此闺女说一,小同桌不敢说二。

    彼时沈母因害怕脸瘫闺女在私塾里被人欺辱,一直偷偷躲在窗外观察,待亲眼看着那块石板成了灰,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觉得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

    但这样大的力气,不科学吧?

    大力水手?

    她回想:也没给女儿吃菠菜啊。

    沈母本是21世纪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宅女,不知何故穿越到了大夏朝,虽然古代没有WiFi和手机,但是耐不住这辈子投胎好,古代贵族的生活其实更适合宅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实在是美滋滋。

    后来嫁人生女,生活美满,现下唯一担心的便是女儿被校园冷暴力,谁知一不小心就见证了女儿是如何成了欺负人的校霸。

    心情有些复杂。

    后来还是她娘家阿爹给出了解释:老折家的祖宗,就是天赋神力,沈橙这是隔代遗传。

    沈母这才放心。

    她看了看案桌上准备的一系列《儿童“孤僻症”解决方案》,《如何找到好朋友》等自己日夜苦写的丛书,叹气了。

    她将这些书塞入箱底,在白纸上重新写上:“如何成为品德兼修的好孩子”几字。

    现下人民主要矛盾已经不是受不受欺负,而是欺不欺负人了。

    想起之前为了将女儿从暴力女变成现在稍微看着文雅点的形象所费的脑细胞,她就心酸。

    沈母提高音量:“你说啊,你是不是又打阿瞳了?”

    沈橙不满道:“阿娘,我已经很久没揍她了。”

    她觉得自己委屈:“我还救了她呢,这丫头恐高,从窗户边掉下去了,要不是我接的快,这会儿保不准是脸着地。”

    齐汀也作证:“伯母,今日多亏了阿橙妹妹呢。”,又夸沈橙:“想不到功夫这么好,想来做个盖世大侠也够了。”

    沈橙有些嘚瑟,只是脸瘫看不出来,她摆摆手,尾巴翘起:“不值一提。”

    齐汀借着她这个动作吃了一碗饭下去。

    沈橙觉得童养夫埋头吃饭的脸格外认真秀气,细细咀嚼米饭的嘴唇想来十分美味,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碰过男性生物的唇部,内心蠢蠢欲动。

    要是在上辈子,齐汀这样的,早就被她抢回去当暖床的了,想咋摸咋摸,但是这辈子的礼仪却要求人矜持,哎,纠结啊。

    她给齐汀夹了一夸鱼肉:“多吃些肉。”----长胖点,抱起来有肉感。

    长的好看,就是秀色可餐啊。

    沈母笑眯了眼,沈父却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是干什么?他难道没有手吗?”

    他撂筷子:“成何体统!”

    要不是看着这小子一路磕磕碰碰走来不容易,又十分可怜,他真是恨不得直接将人赶出去。

    但他一时心软,齐汀却装着大尾巴狼。

    只听他严肃道:“伯父,你吓着阿橙了。阿橙只是担心我没吃好,给我夹块鱼肉而已,您不必大动肝火......再者,阿橙本来在吃饭来着,要是被您吓着,呛到了怎么办?”

    沈父:“.......”

    啊啊啊啊啊啊,这门亲事他一定会破坏的,他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棍!

    沈母却十分同意齐汀的说法,虽然她觉得女儿不会被吓着(笑话,人家拍碎过青石板,称霸过西城好吗!),但她对丈夫心存怨气(去接人的时候被大哥大嫂一顿训斥,侄子哀怨的眼神看的她坐立不安),于是道:“就是,你多大岁数的人了,这么一惊一乍干什么?”

    她道:“------你在那瞪汀哥儿做什么?难道他说的不对?”

    沈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齐汀朝自己媳妇笑的单纯:“伯母,我没事的。”

    沈父:“.......”

    呵!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沈父原本还想看着那么点香火情徐徐劝导(阻碍)齐汀跟沈橙的婚事,但是现在他却想加快进程。

    他回到房中跟媳妇道:“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沈母有些不明白:“汀哥儿挺好的啊,长的好,书也读的好,虽说为人羞涩,但阿橙那样霸道的性子,他两人正好互补。”

    更何况自家闺女喜欢。

    她早就扒拉了一番齐汀的外貌跟家世----

    长的帅,后代基因有保障。

    家世不行,体力虚弱,日后就算家暴,也是闺女揍他。

    最为重要的是,气质儒雅,为人正派,看着就是个正常人啊--------她极为嫌弃不正常的醋精丈夫。

    沈父:“........”

    斯文兽类了解下?

    沈父决定爆点料。

    他犹豫着道:“汀哥儿这孩子吧,心理有毛病。”

    沈母是知道齐汀小时候被继母心理虐待的事的,自以为很了解的道:“是不是极没有安全感?哎,这就是童年不顺的后遗症啊。”

    她很想给丈夫普及下儿童心理健康学,“那孩子也不容易,我们可得对他好点。”

    沈父见她说着说着跟自己的原意一歪三千里,只好举出一些例子,道:“你不知道----这么说吧,你知道这孩子小时候极端的时候干过什么吗?”

    他声音压的低,沈母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杀人放火分尸案都想到了,谁知丈夫悄兮兮道:“那孩子,觉得心情不爽的时候,就拿刀子划自己的手。”

    沈父睁圆眼睛,道:“可怕不可怕?”

    沈母顿住,惊讶极了:“啊?.....杀......杀马特啊?”

    沈母实在是惊讶。

    她怎么也没把眉清目秀的齐汀跟葬爱家族联想到一块。

    她还记得上辈子后排同学也是杀马特少年,染着红红火火的头发,拿着把削铅笔的小刀在手上一刀一刀切————此同学远不如班上杀马特帝王有魄力,一刀割下去好歹出点血,他则试探的用刀在手上比划了一学期,也没破点皮。

    后来听说,他家父母回家过年时实在是看不下去儿子那一头粉红色的小短发,暴揍了他一顿,还压着剃了个光头-----她还记得,因没了标志性头发,小光头被开除了杀马特王国,在她后面足足哭了一个月,那鼻涕眼泪一起下的模样实在是记忆犹深!

    因此,沈母对杀马特很是熟悉。

    再想到齐汀那可怜的身世,她的脑海里自然浮现一个因为家世不幸而缺爱的少年,穿着彩虹色的儒衫,顶着彩虹色的爆炸头孤独的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穿过----

    嘤,好可怜。

    沈母抹抹泪:“是个好孩子,可怜见的,遇见那么个娘。”

    特别是领养他的人命还不长。

    沈父:“.......”妇人心肠!

    等等----我要讨论的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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