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中还带着一点淡淡的严肃。她举着手里的小本子,又强调似的对着泽田纲吉晃了晃。
泽田纲吉:……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他觉得夙像是个孩子,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可有时候她又会表现的相当成熟稳重,让人不知所措。
“好吧。”少年沉默片刻,垂着头,蔫了吧唧无精打采的样子简直像是在面对长辈的责问,点点头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夙回了他一个笑脸。
“哟,夙。”Reborn举着一根竹蜻蜓平稳上升出现在窗口的位置,他稳稳的落在窗台上,绿色竹蜻蜓变回列恩爬回帽檐,“好几天不见了。”
他相当客气的和女孩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见蠢纲把自己搞成这样。这孩子让人相当不省心呢。”
“你以为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啊混蛋!”泽田纲吉抓起枕头就丢过去。Reborn轻描淡写的接住跟自己一样大的枕头,随手往回一扔,伴随着一声惨叫,泽田纲吉应声倒下。
真可怜。
缓步走进来的夏马尔医生想着,他满脸嫌弃的给泽田纲吉做完了检查,随意和Reborn交流了两句,又看了安静坐在一边的夙一眼,大笔一挥签下明晚出院,然后迫不及待的跑了。
“咦,夏马尔居然没有和夙搭讪。”泽田纲吉很诧异。
倒不是他对夏马尔有偏见,只是夏马尔医生此人,见到年轻女性就要上前搭讪,被套麻袋痛打一顿也绝不悔改的个性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想没有偏见都难。
不过想一想,夙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大概连夏马尔也不忍心下手。
“呵。”
一眼看透泽田纲吉脑子里在想什么,Reborn冷笑,并且下一秒就对自己鱼唇的学生发出无情的嘲笑,“就算是夏马尔这种人,也会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
“什么?”泽田纲吉一脸懵懂。
Reborn不是很想理他,扭过头去看夙。女孩微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翻着手里的本子,偶尔写上点什么,她最近好像越来越懒得去掩饰自己其实看得见这个事实,完全不忌被人发觉。
“前阵子的烟火大会,你有去么?”他挑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彭格列那边的态度,是既放任又警惕,平时保持足够的友好,尽量不去得罪这目前而言深不可测的未知人物。
彭格列那边的决定Reborn不好质疑,反正跟自己没有关系,不过他心里却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去警惕——这孩子实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白甜,又笨又好骗。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问什么都能毫不在意的说出来。
【有和凪一起去。】
不知道自己被定义为又笨又好骗的夙乖乖巧巧的回答,就听见泽田纲吉一句极为惊讶还带着点失落的“原来那天夙也有在吗”,她微微侧过头对着少年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我那时候想着夙要是也在就好了。”泽田纲吉挠挠头,哈哈的笑着,脸上的失落却怎么都掩饰不了。他停了一会儿,偷偷看了几眼夙安静的面容,“下次有机会的话再一起看烟花吧。”
夙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泽田纲吉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女孩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可是她的脸转过来朝向自己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垂了垂眼睛,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比较好。
他又抬起眼,悄悄地去看夙,棕色的眼睛里透着温软极了的情绪。
女孩弯着唇笑了起来。
【好呀。有机会的话就一起看烟花吧。】
她答应的很爽快,泽田纲吉却觉得心里有点微妙的不安在涌动。他觉得大概是自己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产生的错觉,又想着浑身都好难受,夏马尔说明晚就能出院到底是不是真的。
少年蔫哒哒的坐在床上,好像连蓬松的头发都变得软趴趴的。他抬起手抠了抠脸颊,视线飘忽了几秒,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安静的令人有些心慌的氛围,病房的们便从外被轰然推开。
“十代目,夏马尔那个混蛋说你没事了,是真的吗?”绑着绷带的狱寺隼人兴冲冲的跑进来。他在黑曜一战也受伤不轻,只不过身体素质比泽田纲吉要好得多,又身经百战,所以直接被批准出院了。
“啊……夏马尔医生是这么说的,应该就是没问题了吧。”泽田纲吉笑着对他说道。
“真是的,六道骸那个混蛋。”狱寺隼人说起这个,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下次一定会干掉他。”
“哈、哈哈……”泽田纲吉发出干巴巴的笑声。
虽然这么说,也能够理解狱寺君的愤怒,可是六道骸都已经被关进监狱了,应该不太可能再见面了吧。
除非又逃狱……
忽然不觉自己立下flag 的彭格列十代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兔斯基似的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又和狱寺说这话,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夙那边飘过去,心想夙今天貌似有点安静过头了。虽然她以前也很安静。
狱寺来了之后好像打破了什么禁锢,接着山本武抱着蓝波牵着一平走进来。然后是听说他们出去踏青结果从山上滚下来的女孩们带了爱心便当和水果过来,准备投喂受伤的男孩子们。
“真是的,哥哥去爬烟囱结果摔了一身的伤。纲吉君你们居然也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笹川京子捧着脸颊,喃喃着说难道男孩子都是这样的吗?明亮的眼里透出的些许怀疑让泽田纲吉吓出了一身冷汗。
夙静静地翻了一页本子。
“蠢纲对京子真的是一往情深。”Reborn用着长辈那种语重心长和八卦兼有的口吻,意味深长的说道。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不过这么热闹的情况下,就算正常音量都不会引人注意。
【嗯,这很好呀。】
夙平静以对。
【不过京子小姐还没有对纲君动心呢。】
甚至从这行字里里诡异的看出来一点惋惜的意思,Reborn沉默了几秒,扭过头看了看正在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之间焦头烂额的泽田纲吉,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以为你是蠢纲的什么人……姐姐还是妈妈?”
夙静了片刻,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现在好像已经不能够算作正确答案。
【非要说的话,算是前辈?】
“无法理解。”
Reborn冷酷的发表了对这个答案的评价。
夙笑了笑。
她扭头看向泽田纲吉,那孩子正被同伴围绕在中间,男孩们因为谁才是他的左右手而吵得不可开交,女孩们坐在床边开心的交流着点心的做法,幼童绕着病床跑来跑去的嬉闹——幸好昨天云雀恭弥就搬到VIP单人病房去了,否则就算重伤到起不来的地步,也一定要挣扎着把这伙人咬杀。
光。
已经在蔓延了。
【天空。气候。贝的血脉。7的3次方。】
慢慢的在本子上写着,夙迎着Reborn莫名的视线,将这一页纸撕下来递给他,然后从容的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她又笑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绽开一个淡而温柔的笑容。
“你要走了?”Reborn问道。
夙点点头。
她在这里已经呆的太久了,即将逼近现在这个状态能和泽田纲吉接触的时限。女孩扭过头看向窗外,这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称赞或者讨厌的,很适合分别。
“我走啦。”她小声说道。
声音软软的,透着几分稚嫩,和外表倒是很相符。Reborn还没来得及对夙终于开口说话了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女孩消失在了空气中,毫无征兆,也毫无异样,仿佛这里本来就就没有人似的。
如果不是椅子放着那本被留下的笔记本的话。
Reborn压低了帽檐。
**
医院的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亮的有些晃眼,呼吸机发出沉重的喘息,男人和女人在为到底谁来捐出内脏而争论不休,凪慢慢合上双眼,觉得已经够了。
夙啊,你看……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喜欢我。
“哦呀。”然后,柔和带笑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直接响起来,“你就是那孩子所说的……库洛姆?”
“我需要你。”
六道骸对她伸出手,笑容带着矜傲,但目光又实在温柔,像是即将沉溺到河底时唯一的支撑物,“到我身边来。”
少女怔怔的望着他,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滴溅在幻术制造出来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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